关灯
护眼
字体:

快乐的天空(9)

“你会什么?”赵霞靠着墙问。

“差不多什么都会。”岳喜满不在乎地答道。

“先比双杠。我先做。”赵霞往手中擦防滑粉。岳喜百般无聊地打着哈欠。

赵霞居然请来了评委。

其实,输了又怎么样呢?岳喜想道。

“岳双,你可千万不能输啊!”全丽说道:“说好你输了就给她跪下。”

不会吧,岳喜吓了一跳,岳双没对自己说过有这等夸张的规则。

“你说什么?”岳喜情绪激动地问。她要杀了岳双。

“不是说好你输了你下跪,她输了她帮你摆平找你打架的人吗?”全丽看了看场上。

“我有个忠告。”全丽对岳喜说道。

“什么忠告?”岳喜问。

“你练习一下怎么下跪吧。”全丽说。

岳喜转过头刚好看到赵越剧以一个漂亮的落地动作结束表演。

四个评委的分数都出来了:9.7分,9.7分,9.7分,9.7分。

岳喜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是认输下跪,还是背水一战?

平衡木英豪

岳喜选择了背水一战。她站在了双杠前。

她深吸一口气,上杠。

世界上有一种蛇会飞,所以这种蛇就叫飞蛇。当岳喜以大量的绞缠的方式在杠上优雅地转换动作时,周老师脱口而出:“飞蛇,这不可能……”

“没想到育中的学生能做这种动作。”周老师的额头上渗出汗珠。

“什么叫飞蛇?”赵霞不耐烦地问。

“这是一个美国女选手发明的,它要求体操手有很好的平衡感、弹性以及爆发力。看,她要做落地动作了。”

岳喜把自己弹下杠。千万,千万要站稳啊!她在心底叫道。她还是前倾移了一步。当年集训时,她就因为这套“飞蛇”伤了阿基里斯腱,所以她才离开了自己以为不会离开的体操队。

评委们商量以后亮出了分数。

9.7分,9.7分,9.7分,9.7分。

岳喜对赵霞笑道:“我们平分,打和吧。”

赵霞摇头,“还有第二场——平衡木。”她一定要和这个狂妄的岳双分出胜负来。

“有没有胆量在那上面做动作?”赵霞指着平衡木旁供学生们休息坐的长凳。凳面被人坐得很光滑,其宽度只有平衡木的三分之二。

岳喜仿佛已经听见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

这样的“平衡木”,岳喜还是第一次看到。赵霞挑衅地看着岳喜:“不敢吗?”

岳喜看看赵霞,再看看“平衡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岳喜第一个念头就是:溜吧。

“我先。”岳喜走向平衡木。躲也躲不掉的,还是上吧。育才中学怎么培养了这样一群疯子。全丽正和一群女孩在挥动彩绸:

“岳双加油!岳双加油!”岳喜无奈地三叹。

调整呼吸,岳喜对自己说。她想起前苏联体操选手乌迪诺娃的花舞,又想起’98世界花样溜冰大赛的第二名获得者的“西班牙斗牛士之舞”。

岳喜轻盈地上平衡木。必须决胜负真让人悲哀。

全丽满眼都是红丝。“岳双好帅!”她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她像飘浮在空中。”

赵霞看着平衡木上焕发着异样光彩的岳双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这个岳双是那样自信,锋芒毕露,没理由不参加体操社。岳双真的如周老师所说,是个天才?赵霞突然丧失了站在平衡木上的勇气。

评委给了岳喜四个九点八分。

赵霞被自己的傲气支撑着上了平衡木,在高空腾跃时,她突然发现落点偏了,她跌下平衡木!

岳喜接过全丽送过来的一枝郁金香,她慢悠悠地走出大楼向医疗室走去。这朵郁金香该送给陈月。

十四岁时,岳喜离开了体操世界而选择了篮球,她不后悔。一群人快快乐乐地玩球彼此分享成功承担失败,才是岳喜想要的生活。

军训意味着“惨惨惨”

一群自以为英姿飒爽的女生和自诩为“贝雷帽”战士的男生们兴高采烈地开赴八一三部队。

岳喜的麻烦可就大了。穿上迷彩服的她活脱脱一个柏原崇,人人都把她当做新一代互动式波比娃娃。

这次军训的地点是省著名水利枢钮工程的所在地青山绿水再加上兵们,“绿”成了最抢眼的颜色。铺大盖地的绿压了下来,却让人如浴春风。

教官们其实挺年轻的,其中有几个虽然板着脸故作威严状,可他们脸上的稚气是掩不住的。此次军训的立中新生被分为四个中队,岳喜、罗吉、吴越被分在二中队、二中队的杨教官带领学牛们走进一幢三层楼结构的旧营房。

就如同恐怖片中描写的一样:长长的走廊,大花板上还悬垂着蜘蛛网。推开一扇门,门内空空如也。床呢?家俱呢?

没有!二中队没有床。

“教官,没有床我们怎么睡?”有人问。

“打地铺。”教官理所当然地吐出三个字。他转身往外走了两步,顿住,道:

“要学折军被的同学到操场来。这群做题高手被“折军被”这道题难住了。从理论上讲,布和棉花是软的。这软的东西怎么才能变成豆腐干一样利落的军被?四个排长也来了,可每个排长都只会说两个字:重叠。

“这也太没‘军民本是一家人’的表现了。”吴越对着岳喜嘀咕。她一边说一边拼命地理着棱角不太分明的军被,“这简直是酷刑”。

罗吉拼命地踩着军被:“师姐们传下了秘方,这军被得下大力气踩平才好叠。”

于是乎,三个女生全在被子上又蹦又跳。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山区的气候多变,总的特点是昼如盛夏夜如冬。

十点钟的太阳高悬在头顶。地面是亮晃晃的,似乎太阳的碎片都集中在地上。二中队的女生就在这滚烫的地上练习列队、立正和站军姿。

“头要正,颈要直,下颔微收,两肩要平。”小排喊着一千零一遍的站军姿要领。他长着一张娃娃脸,不太爱理女生,和女生一说话要么训人要么脸红。据说,小排还是个侦察兵。

这时,来了个乡下老头。这老头弯着腰,驼着背,脖子下面埋着脑袋外加一双罗圈腿。小排喝道:

“头要正,颈要直,下颔微收,两肩要平。”他其实是在说偷懒的吴越,不料,老头听了不高兴了。他站在原地打量小排的站姿,那眼睛都快喷火了。

训练的女生们全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再笑就站在窗子上面去。”小排涨红着脸喝道:“站好了!头要正,颈要直,下颔微收,两肩要平。”老头无可奈何地走了,嘴里还嘟囔着:“唉,现在的年轻人……唉,现在的年轻人……”

军训最令人魂断神伤的是不能吃零食。训练下来时,个个女生都可以吞下一头猪。最为凄惨的是:吃饭前要唱歌。人都饿得胃下垂了,他还让你唱歌。二排女生们在心里窜改了歌词:“这稀饭是铁,这干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军训的学生们全成了“地下党”。军装宽大,袖子里可以放两袋饼干,口袋里可以塞五根火腿肠,帽子里还可以藏两袋话梅。军训团成立了军训广播站,各中队优选了五名通讯员负责采访、组稿。而通讯员则往往利用工作之便到为军队家属开设的副食店买东西,为本中队所有成员“谋求福利”。一日。岳喜身负重任,身藏大量“弹药”回营,正逍遥自在得皮痒,她突然一惊,欲躲不能——原来是教官和军训团团长在四处巡察。

岳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只觉饼干袋随着自己的步伐“咔嚓”作响,教官和团长越来越近了,狼来了。

深呼吸,好,岳喜,慢慢走,记住嘴角上翘,微笑,岳喜对自己说。

完了,要行军礼,袖子里的火腿肠可别飞出来。岳喜站在了教官和团长面前。她用心地数完了团长肩章上的星星,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教官好!团长好!”

上一篇:九幽、阴月 下一篇:窥心面具与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