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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水(19)+番外



“你……”定熙帝反射性地坐起身,眼里还带着一丝情、欲未舒。

亭幽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蹲下行礼,“皇上赎罪,太后娘娘身子还未大安,少不了臣妾伺候,臣妾唤人进来伺候陛下更衣。”

相对不靠谱的定熙帝而言,敬太后对亭幽的重要性是毋庸多言的,也怪不得二选其一,她毫不犹豫就选了敬太后,况这也关乎着她的声誉,真要再行下去,宫里只怕又有难听的言语流传了。

亭幽也不管定熙帝的态度,闪到屏风后整了整衣服,这才出了西梢间,抱琴已在外面等候了,替亭幽快速地抿了抿发。

亭幽眼尾扫到慈宁宫的大宫女碧环,唤了她进去伺候定熙帝,自己则带了抱琴匆匆去了敬太后的寝间。

敬太后此时正靠

在炕上的赤红绣金凤大靠枕上,见亭幽进来,面带桃粉,眸含秋水,心下如何不了然。

亭幽这身子有一最大弊端,便是承宠后总是漾着桃润,浑身上下都笼着一层媚色,比平素还要美上三分颜色。只是这也无疑是在告诉别人她做了什么。

不过敬太后并未有一丝言语,只吩咐亭幽伺候她汤药。

亭幽心里本还诧异敬太后怎么一句话不说,她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弱点的,本想敬太后定要刺上几句,哪知却一句话未有。

其实不过是人心换人心罢了,敬太后与亭幽也相处日久了,了解她定然不是那随时随地都想媚惑君王的轻浮之辈,况至她病后,亭幽实在用心,敬太后对她不再是早前那丝疏远的亲戚之情,而对她生出一丝子侄辈的怜爱来。

且说亭幽去后,定熙帝难得地坐在炕上生了片刻气,实在想不到她居然有这等胆量,先前还敢算计自己。与其说恼怒亭幽,不如说定熙帝更恼怒于自己。

起先也不过是想逗逗这位新封的修仪,不想却假戏真做,难以收手,偏那小女人一肚子算计,临到最后反而给了他个大难堪,让他如今不上不下。

“皇上,奴婢碧环伺候皇上更衣。”碧环轻步走进西梢间,也不敢抬头。

敬太后身边没什么庸人,大宫女青婉、碧环都是上好颜色,腰肢如柳,现如今走进来时也是风摆杨花般柔媚。

其实碧环平日也衷心耿耿,只是敬太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看在眼里,不由开始思索自己的去路。攀上定熙帝无疑是麻雀飞上枝头的捷径,何况定熙帝本就生得撩人,宫女们日常私下谁不是暗含着亲近之心。

好容易今日有了这等机遇,碧环如何能轻易放过。

碧环行了礼,缓缓起身,走到定熙帝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整理衣襟,眼睛瞟到那尚未完全偃旗息鼓之处时,脸由不得一红,手缓缓向下,一双媚眼儿忍不住飘向定熙帝。

定熙帝楚恪却霍然起身,“出去,唤王九福进来伺候。”

碧环吓得脸色一白,赶紧跪在地上。

“滚。”定熙帝的薄唇毫不犹豫地吐出刻薄的字来,吓得碧环瑟瑟发抖,挣扎着跑了出去。

定熙帝自然是恼怒的,这些人还真当他是无道昏君了,在太后宫里就……

不过转念一想,定熙帝又不得不

承认今日是他的过错,当然千错万错,都该是那个半途而废的女人的错。

自经历了那日的事情后,亭幽有阵子见着定熙帝都不敢抬头,虽然她不是那始作俑者,但自问脸皮比定熙帝是薄多了。

定熙帝从那以后每日照常是要来探望敬太后的,也例行问问亭幽敬太后的身体情况,言语得体,表情正经,仿佛那日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梦般,根本不曾发生过。

然而久了以后,亭幽便发现定熙帝还是有所不同的,如今亭幽在他眼里哪里像是个曾与他同床共枕“抵死缠绵”的妃嫔,那种疏离感,就是亭幽再迟钝也体会得出来了。

伺疾期间,定熙帝停了后宫的翻牌,如今敬太后的身子已好了许多,定熙帝也几乎把宫妃的牌子都翻了个遍了,亭幽还未得沾一丝雨露。

当然亭幽也大可觉得这事不急,毕竟还是敬太后的身子最重要,但奈何她体质特殊,尤渴雨露滋润,偶尔耐不住那股子渴望,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对定熙帝送个秋波,对方却毫无反应,简直拿她当那些太监一般看。这一切仿佛那日定熙帝的急不可耐是亭幽幻想出来的一般了。

好生伤人。

作者有话要说:定熙帝:再看,你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亭幽:(转头),不看就不看,稀罕啊。

定熙帝:妈——你看她,她居然不看我了。

亭幽:(喝着下午茶)珰是我亲妈。

定熙帝:(笑)你不知道你亲妈好男色啊?

亭幽:(喷茶,怒)



☆、长江后浪推前浪

紧接着,亭幽的危机感越来越强,只因这一年定熙帝的后宫又该选秀了,本早就该着手的事情,但因前些时日敬太后身体违和,这事少不得推迟了些,如今暮春已过,选秀也再拖延不过去了。

先是贤妃到慈宁宫请示太后,敬太后点点头,“早就该选了,前两回都是你在张罗,这次少不得你要费心了,只是这时间紧,你又要操心大皇子,这回让敬修仪帮着你看看,你也省心些。”

敬太后既然如此说,贤妃只能应了,亭幽其实也好奇这选秀一事,所以欣然同意。

选秀一事,对如今后宫的女人来说当然称不上好事,五年一选,这回新进宫的秀女都将是十四、五岁最鲜嫩的年纪,而宫里这些“老人”新鲜感不在,自然会觉得危机四伏了。

连亭幽也不例外,她这本就没什么恩宠,还要面对新人笑旧人哭的局面,心里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敬太后也时常拿担忧的眼神看她,定熙帝对亭幽的冷热,敬太后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任她如何明示暗示,也将这二人送不做堆,敬太后少不得要询问亭幽的。

“你是不是哪里不小心惹皇帝不快了?”如果放在以往,定熙帝是如何也要给敬太后面子的,何况敬太后如今还在病中,但定熙帝就是连眼睛都不愿往亭幽扫一扫。

亭幽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但如何敢说她那是因为半路扫了定熙帝的“性、致”,只摇摇头,“亭幽这些时日都在太后跟前伺候,并不曾记得有惹恼皇上。”

敬太后如今精神大不如从前,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也权当是定熙帝的心如海底针一般了,反正她也甚少看清自己这位儿子。

“你也放灵醒些,多关心关心皇帝,别让那些狐媚子抢了机会,这新人就要入宫,你可再懒散不得。”

亭幽回了是,不再多说,要让她和敬太后讨论如何勾引定熙帝这事儿,实在是难为习惯装模作样的她了。

同宫里嫔妃极端关心选秀一事不同,定熙帝对这事儿一直不闻不问,连后宫都有半余月不曾露面了。

选秀的前几关都结束了,如今送到贤妃和亭幽眼前的单子便是最后一关的人选了。单子上详细注明了秀女的姓氏、家世、年龄等。

按说,这一关本该是皇帝亲自来面选,但定熙帝显然没这个打算,所以这重担就交给了贤妃和亭幽。亭幽心里腹诽,他也不怕都选些母夜

叉进来。

事实上证明亭幽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于贤妃的的确确称得上一个“贤”字。

面选时,第一批五人中,各个都是容貌秀美的女子,其中一个容貌尤为出众。雪肤花貌,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容光明艳,一副大家作派,即使面对高位嫔妃依然眼神傲然。

“是蓉儿妹妹吧,这么些年不见,可真是大变样了,不知你可还记得我?”贤妃对那女子十分亲切地笑道,不称本宫而称我,其态度可见一斑。

唤作文蓉的女子盈盈上前一拜,“蓉儿自然记得娘娘,只未曾想娘娘还记得蓉儿。”

“今上潜邸时,妹妹可是经常到王府来玩的,皇上至今还挂念呢。”贤妃又笑道,转头对亭幽道,“敬修仪,这是先皇后的妹妹。”

亭幽点点头,也笑了笑。其实从名单上,亭幽早知道了,只是也不曾想贤妃对这位文姑娘如此礼重。

不能不让人猜想先皇后在定熙帝心里的地位,皇后薨逝多年,定熙帝也不提立后,而宫里老人也传言帝后感情甚笃,总难免让人多想。

这位文蓉文姑娘自然是要留牌子的。

接下来的秀女里,但凡容貌过人或才华过人之人,贤妃都不曾刁难,全留了牌子,丝毫不担心这些女子进宫会分薄她的恩宠,或威胁到大皇子的地位。

亭幽自问,有好几个新入选秀女的容貌,连她看了都有危机感,真不曾想贤妃如此大方贤德。而至于亭幽,那真真是来打酱油的,留与不留她说了不算,但最后结果定熙帝满意不满意,她却还要分担责任。

不过想来定熙帝是定然会满意的。

这次共留下了三十四名秀女,单子呈到定熙帝跟前时,不想他贵人大笔一划,后面二十七名都除了名。要说有喜好因素在内,亭幽觉得不太可能,那单子她是记得的,除名的都是连着的,想来是定熙帝此次并未曾打算广纳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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