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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枫语(秋小提琴之恋)(27)

“嗯。”安晴明不好意思地承认。招兼职的工作多是一些纯体力活,他扫一眼就打起了退堂鼓,连想应征的念头都没有。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真不知道你干吗非要闹独立。乐鱼很想骂他,但硬生生吞下肚,“喂,我这个小女子都不怕,你一定没问题的。”

他闷闷不乐地挑番茄炒蛋中的鸡蛋,乐鱼打掉了他的筷子,“心情不好?”看得出来他有心事。

如果是她,说出来会轻松一点,“我很没用,乐鱼。”俊美的面容浮现厌恶的表情,“我什么都做不好。”洗衣服,他到处找洗衣店,结果被乐鱼骂奢侈;烧饭,他拿着一本菜谱边学边做,结果全部烧焦;连每个月要付水电煤气固定电话费这种基本常识他都没有,还被乐鱼狂笑一场。安晴明活到现在,头一次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乐鱼笑了,原来他在别扭这个。“安晴明,每个人都市从不会始学

‘会’,我也一样啊。”她抬手握拳,“别看我现在像个super

woman,其实第一次洗手帕的时候,我浪费了整整一包肥皂粉。”她毫不介意地说起了小时候的糗事,洗烂了手帕都没能洗掉肥皂泡,想起来就好笑。

“只要你肯去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她凑过去,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什么?”她的鼓励让他的心情开朗了一些。不知道么,他很想得到她的肯定。乐鱼眯起眼灿烂地笑,“有勇气离开那个家,自食其力地生活,非常厉害呢。”

他忽然觉得,无论什么工作都好,那才是真正的自食其力。安晴明挟了一筷子黄澄澄的鸡蛋送进乐鱼碗中,“光顾着说话的笨蛋,快点吃吧。”脸,难得地红了。乐鱼心也藏着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她默默吃了半天饭,终于决定开口,“安……安晴明,如果你不介意和我一起工的话,餐厅正缺一个服务生。”他们的第三次见面,就是在l’arc-en-cie餐厅。那天她冒失地把红酒洒在了他的高级西装上。她不敢保证安晴明会愿意应聘服侍明人的工作,原先一直忍着不说。做服务生?安公子刚想一口回绝,突然想到自己才下的决心,“我当然会去。”

说出口之后,安晴明像是突破了自己设下的一道关卡般轻松,他主动举起啤酒:“cheers!”

安晴明去l’arc-en-cie应聘服务生的时候,正巧撞上钢琴师和老板就薪水问题在争吵。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那个钢琴师嚣张跋扈,嚷嚷着不加薪水就要走人。乐鱼的表情分外紧张,屡次想插话却总是不幸被打断。见状,安晴明悄悄拉了拉她。

回头发现拉住自己衣袖的人是他,乐鱼看了看墙上的古董钟,“你迟到了,安晴明。”这位大爷有没有时间观念啊?来应聘都耍大牌。

“现在的状况,我的迟到没什么大碍吧?”他全然看热闹的神情。以前来l’arc-en-cie是客人的身份,享受优质的服务,可口的饭菜,没想到今天过来却看到截然不同的确面。

“平时不是这的。”听出他话语中蕴涵的讽刺,她有一点尴尬,仿佛是自己很重视的家人突然在访客面前失礼那样。安晴明笑了笑,这个女生心思单纯,很多时候让人觉得和她开玩笑会是一件过分的事情。

“这个人和老板说很多客人都是冲着他才留下吃饭的,还说有别的餐厅出更高的价让他过去。

就算他钢琴的确弹得很好,这也太过分了。”

“钢琴弹得很好吗?”安晴明微微一笑,笑容很冷。他走到钢琴前翻开琴盖,在琴凳上坐下。弹什么好呢?《月光》或者《致爱丽丝》?想着,双手便按上了琴键。

除了乐鱼,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这样好吗?察觉到他的意图,她稍稍皱了下眉。如果是安晴明的话,一定没有问题。一定能让这个叫骂着的男人彻底闭嘴。莫名地,她就是相信这个男孩。于是悠扬琴声响起,华丽却并不张扬,静静流淌于听众心底。争吵的人停下,齐齐转头看钢琴前俊美斯文的少年。弹完一曲,安晴明懒洋洋地抬起了头,俟脸上的笑容含着不屑,“怎么样,可以闭嘴了吧?”

老板兴奋地朝他走来,走到一半忽然停步,狐疑地问道:“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他站起身,手撑着三角钢琴,潇洒地一甩头发,“安晴明,来应聘服务生。”

接下事态的发展大家应该能猜得到。就这样,安晴明和乐鱼成了同事。他是钢琴师,她是服务生。在每星期的三个夜晚,放学后匆匆赶去上班,夜深后一同回家。如此亲密的行的两人,在校园里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当事人尚木知木觉,旁观却决定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下去了。这位旁观者就是准备以八卦事业作为人生目标的白意迟。可以想象,当他发现校园内甚嚣尘埃的八卦绯闻正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一条时,白意迟突然觉得整天被狗仔跟踪的名人的确十分值得同情。他特意在理工学院门口等乐鱼,看到她和千惠一起出来,白意迟笑得痞痞地走上前来。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抓住乐鱼的手,他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她拖走了。是告白吗?千惠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得笑了起来。看来关于安晴明和乐鱼的传闻,终于让某人忍不住了。

“千惠,乐鱼?”等着和她们一个乐鱼家吃饭的安晴明远远看到她一个人站着,便跑过来问道,还左右张望了一下。千惠叹了口气,莫非感情真是先来后到?他的白意迟,谁是迟到的那个人?“小鱼和白意迟有事先走了。看来今天没办法吃到小鱼做的菜了。”

乐鱼和白意迟?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两个需要瞒着别人才能做的?他忽然感到烦燥无比。

“晚饭怎么办?想好去小鱼那里蹭饭的。”千惠帅气地一捋长发,“安晴明,请我吃饭吧。”

“why?”自己和她并没有那么好的交情,无缘无故请人吃饭向来不是他的风格。千惠抿嘴一笑,“看在你一脸苦闷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分上,本小姐发挥人道主精神陪你吃饭,你还好意思推三阻四?”

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的是你自己吧,千惠,被全世界抛弃,嗯?”安晴明促狭地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承认自己很失意的话,本少你就不介意大发善心陪你吃饭。”

被看出来了吗?她自我解嘲地笑了,原来还是有一点点在意的,对白意迟。

白意迟将乐鱼带到学校的湖心亭,有一对情侣依偎在亭中说悄悄话,乐鱼觉得气氛有点古怪,不由得看看白意迟。这一看之下觉得他更奇怪,一向是嬉皮笑脸没有正经的样子,此刻却局促不安。

“是关于爸爸的事?”想来想去,她好像只有这件事必须瞒着千惠。其实也并非刻意隐瞒,只是不想让千惠担心,毕竟事隔多年,找不到才是正常的事。他愣了一下,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不过倒是一个不错的开场白,“那件事,我还在查,目前没有头绪。那些可以称之为情书的信件,除了你侬我侬的缠绵悱恻之情,还有就是定下寄信人和收信人下一次约会的日期。可是光从这些来判断,实在很难确定寄信者的身份。”

“没关系。白意迟,其实不用太勉强。”乐鱼抬起笑脸,试图安慰他,“找不到的话,说不定更有想象的空间。”想起了安晴明说过的话——那样的父亲,找回来有什么用,她下意识地摇动摇头,否定他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

“不,我绝对会找到。”白意迟闷闷地说着,俊脸诡异地红,“你的心愿,我一定要替你实现。”

话说到这个地步,饶是迟钝的乐鱼也嗅出了暧昧的空气。千言万语一下子挤进脑袋,兵荒马乱得让人六神无主,“白意迟……”

他一把将乐鱼拥入怀抱,“小鱼,我喜欢你。”盾不到她乌黑明亮的眼睛,这句话似乎轻易就说出了口。乐鱼不知所措地任他抱着自己,在白意迟低下头即将吻上自己嘴唇之前偏过了脸,“对不起,白意迟。”最后她想到的仍然只有最老土也最有效的三个字。她说的是抱歉吗?拥着她的感觉如此真实,耳边的话语同样真实到让人觉得残酷。对不起的含义往往是——你很好,可是我不喜欢。白意迟苦笑着放开手。乐鱼没有逃离,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