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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1197)

她发疯似的去寻丈夫:“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如此重罚我们?!还有砡儿,砡儿呢?圣旨里怎么没提到要放了他?!”

辽王——如今是益阳郡王了,心里正失望呢,降爵的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若还是亲王之尊,却只是改封他处,那又怎么能算是惩罚呢?但封地为何不是他想要的广宁而是益阳?益阳远在湖广,而他从未去过黄河以南的地方。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连用熟了的属官与将官都不能一并带走了?卫队呢?难不成要他一把年纪了,才搬到新封地里,从无到有,重建王府班底么?!

益阳郡王心里烦躁,听到王妃的话,越发不耐烦了:“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只是不听!砡儿在宗人府大牢里又不会吃大苦头,多待几日又有何妨?等顺天府捉到真凶,案子就能了结了。你却让王府护卫出面顶罪,岂不是把不相干的案子揽上了身?!他们是我辽王府的人,在京城犯事,你以为我们不会受牵连?!只怕连儿子都被你坑了!护卫们都是他的人,犯了事,杀了人,他是要负责的!你真以为让下人去顶罪,就能让儿子脱身了么?!蠢货!正相反,你反而让儿子陷进去了!如今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才要喊冤呢!你们母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一些?我在外头拼死拼活地打仗,你们不能为我分忧就罢了,还要拖我的后腿,如今怎么还有脸在我面前闹?!给我滚回院子里去!”

益阳郡王发了大火,益阳继妃神色大变。没有丈夫的纵容,她终究是没有多少底气的。而且丈夫的话也让她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生怕丈夫怪罪下来,她还是哭着跑了。跑回房间后,她就一边哭,一边心下惴惴。

她得找个人商量一下,看要怎么办。从亲王妃降为郡王妃,还被圣旨勒令尽早就藩,这事儿就真的没法商量了么?那他们在辽东的家当怎么办?财产怎么办?产业怎么办?下人怎么办?亲卫怎么办?来得及搬家么?还有她的儿子赵砡,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丈夫的爵位降为郡王了,那郡王长子之位又该是谁的?

她与人斗了一辈子,从来没把赵硕的儿子赵陌放在眼里过。没想到如今老了老了,丈夫居然降了爵,与孙子平起平坐了。赵陌的圣眷更远胜亲祖父,这算什么?!

赵陌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就在永嘉侯府。他面带笑容地对秦含真道:“皇上厚道,生怕王爷换了封地后,日子过得不如从前富庶舒适,因此特地为他老人家挑了个富裕的封地。益阳虽然不大,但比起王爷原本想要的广宁,无疑是强得多了。况且湖广也比辽东要气候温暖,物产又丰富。王爷日后可以安心在益阳养老了。”

秦含真睨着他:“什么话都叫你说完了。我估计你那位祖父如今肯定在暗地里埋怨呢。益阳再好,离辽东那么远,事事都要从无到有地创建,在他看来肯定是比不上广宁的。最重要的是,在广宁,他可以维持在辽东军中的影响力,但在益阳……他怕是连军队实权都未必能掌握住吧?郡王可以拥有多少亲卫来着?他能招满不?或者说,朝廷会让他招满吗?”

记得之前为了吴少英新缺的事,祖父秦柏与长房的堂伯秦仲海曾经商量过哪里的缺比较好,当时候选名单里就有益阳知州一职。据秦仲海打听到的消息,益阳周边几个州府的地方官都是背景深厚的强势官员,本地又有数个名门望族坐镇,几乎代代都有高官出现,如今就有一位当朝尚书出自其中,而且还是出了名的皇帝死忠,又是唐老尚书的门生。在益阳任知州,肯定深受地方势力的牵制,行事不自由,因此不是个好选择。

那益阳郡王分到这么一块封地,难道就是好选择了么?

赵陌笑而不语。

第三百六十九章 长子

赵陌与秦含真能查到的事,原辽王,如今的益阳郡王,自然也能查得到。

他从宫里“谢恩”回来,就收到了手下人调查出来的结果,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血去。

皇帝这分明就是不想看到他过得好,一心要杜绝他坐大的可能呀!这远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面积不算大,还有强势的邻居,身份背景不可小觑的地头蛇,他又不能带上曾经的所有属官与军队同行,要如何在这层层阻碍之下,在益阳树立起象在辽东时那般的威胁与地位?!

益阳郡王这时候有些后悔,谢恩谢得太早了。若不是已经接了旨,他说不定还有希望劝说皇帝改个主意,哪怕是另寻个理由为他改封也好。就算不能留在广宁,寻个离京城近些的地方也好呀。象赵陌,不就是封到了肃宁?那里距离京城,骑快马也就是一天的路而已。

然而,他为了次子考虑,不得不做出欣然接旨的模样,如今却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益阳郡王暗暗咬牙,当他看到上门来贺喜的赵陌时,也没有了好脸色:“当初我说什么来着?广宁就极好,你为何不在御前帮我说情,反而任由皇上将我封到了益阳?!”

赵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难道益阳不好么?挨着洞庭湖,可是渔米之乡呢!那地方比广宁要富庶多了,气候也更温暖。王爷在辽东苦寒之地待了几十年,平日里双腿有旧疾,一到冬天阴冷的时节,膝盖就不舒服。到了益阳,王爷一定会好过许多的!更何况,论及出产,也是益阳比广宁更多更富。皇上也是想到王爷多年来为国镇守边关,劳苦功高,方才为您选定了一处富庶的封地,让您老人家安安心心地养老呢。”

益阳郡王又有了吐血的冲动。可他却又憋闷地没法反驳。他总不能跟赵陌说,益阳不如广宁,是因为留在广宁,可以维持他在辽东军中的影响力吧?至于封地出产如何,那有什么要紧的?只要他手里有了军队的实权,又是曾经在辽东当家作主过几十年的旧主人,继续操控辽东一地的各处林场、参园、矿山等等,又有什么难的?从中得来的财富,岂不是远胜于益阳一州能提供给他的东西?

益阳郡王磨了好一会儿的牙,方才忍住了气,问赵陌:“你二叔的案子一直没有消息,你常往宫里去,可曾听到什么风声么?”

赵陌道:“二叔酒楼那桩案子,原本抓住真凶,便可结案了。房东被杀那件案子,顺天府是分开处置的,刑部与大理寺,也是这个意思。本来他们都准备要递奏章到御前,请皇上准许他们放人的,没想到二叔的护卫忽然承认了杀人之事,事情的进展才停了下来。虽说护卫们都声称自己是自作主张,并非受了二叔的指使,二叔当时也不在场,但他们毕竟奉二叔为主,谁能担保他们真的不是奉命行事呢?更别说那房东的宅子里还有那叠要命的东西……顺天府不肯就此结案,二叔身上的嫌疑没法洗清,案子就拖住了。如今再想把二叔弄出来,只怕难处更大了些。那些护卫们真是做了件蠢事。他们以为自己是在护着二叔,却不知道他们让二叔与王府上下都陷入了更麻烦的境地里呢。”

益阳郡王叹了口气,面色阴沉沉地。他就知道,妻子做了蠢事,不但害得他降了爵,连原本可以顺利救出来的儿子,也一并坑了!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多说也无益。就算怪罪益阳继妃,也无法让事情重头再来。益阳郡王便对赵陌说:“这事儿……你多帮着打点吧。皇上要收回辽东,我们配合了,不曾有过半句怨言,皇上也该洗刷我们身上的污点才是。明明不是你二叔做的事,护卫们认罪,也并非真的下过手,皇上总不能刚得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吧?!”

赵陌笑道:“王爷放心,皇上心里记着呢。想必用不了几日,二叔就能放出来了。如今不见动静,只不过是怕糊里糊涂地结了案,外头会有闲话。等到顺天府捉到蓝大富这个真凶,二叔还怕脱不了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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