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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1256)

赵陌想了想:“我搬进别院之后,曾经跟太子殿下提过一提别院的模样,殿下当时有点儿兴趣,说有空闲了,也想来看一看。但我这别院是为避暑而建的,如今也就是将就着住一住,冬天过来待着,可看不见什么好景致。除非有人力劝殿下,否则殿下不会在这时候忽然降临。”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就是了。赵陌知道,因为太子妃在新年开始,对他的态度似乎就略微冷淡了些,太子殿下不止一次对他感到不好意思,时常出言安抚。若是太子殿下觉得有必要在他生日当天降临,给他一个恩典,那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秦含真抿了抿唇:“这主使者一定跟太子殿下关系不错,或者是认识太子殿下的身边人,有能力影响太子殿下的一些决定。哪怕只是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事儿。还有,他多半会在太子殿下面前提及那机关匣的事。那样殿下到了你这书房,瞧见匣子了,就很有可能会产生兴趣,主动拿过来摆弄一下。又或是有人陪同殿下前来,然后装作好奇的样子,拿起那机关匣摆弄。于是,那假造的书信也就有机会见天日了。”

赵陌挑了挑眉:“我父亲书房里也被塞了类似的信件,看起来就象是我与父亲合谋,以退为进,算计皇嗣之位。我父亲他本来就有那样的想法,平日里身边的人也不是没听他提过,真要探查,他是清白不了的,我自然也就摆脱不了这个黑锅了。”

这就关系到那主使者的目的了。

秦含真把先前推测出来的几个条件都在纸上列清楚了,然后才继续往下写:“那主使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利用北戎人来对付你,是为了什么目的呢?你虽然很受圣宠,但在宗室里头,只能算是个比较出头露脸的小辈而已。郡王爵位不算太高,血脉离皇家也不是太近,父祖都不受皇上待见,为皇上做的很多事,都是不能向外公布的,实权有一点儿,人手也有一点儿,但在宗室里并不算最出挑的,论及体面,权势地位,你大概也就跟秦王府的几位小王爷差不多吧,只是秦王一家在万寿节后就早早回了封地,而你则能更多地留在京城伴驾,看起来比较有希望成为皇家嗣孙。”

秦含真看向赵陌:“我看那人是想阻止你成为嗣孙,为什么呢?他是跟你有私仇,不想你走得更高,还是对皇家嗣孙之位有想法,所以趁机打击竞争对手?”

她不认为山阳王是那个人,山阳王府没有那个实力。只是考虑到山阳王妃是涂氏,北戎密谍首领也是死在涂家旧仆的庄子里的,山阳王府就有些脱不了嫌疑了。但说到嫌疑,跟涂家有关系的宗室又不是只有山阳王府,蜀王世子也是涂家外孙呢。出事的庄子便是蜀王妃前陪房的产业。而这种产业,通常来说,都是放良的旧仆替旧主执有的秘密产业,也就是说,这个庄子如今很可能是归属蜀王世子所有。尽管蜀王世子也是失势之人,但他比山阳王强的地方在于——他还有一点圣眷,儿女养在慈宁宫,夫妻二人都能时常出入宫闱。而他也有一个儿子,年纪不大,虽说是独子,可他并不是没有可能再生。尤其是最近,外头传闻沸沸扬扬的,都说他妻子病重,他却与陈良娣的族妹有了私情,想要在妻子亡故后娶陈氏女,连儿女都不顾了……

秦含真对赵陌道:“通常情况下,这种传闻要是没有来由的,早就被压下去了,但它竟然至今还有人议论不休。明明是太后娘娘与太子妃一句话,把陈氏女嫁给别人,就能搞定的事,蜀王世子妃还能心事重重地越病越重,眼见就快要死了——正常情况下,她不是该振作起来,尽量活下去,好保护两个孩子的吗?明知道有人在等她死掉,好取而代之,她怎么就这么配合地真要去死了呢?蜀王世子一边说自己是清白的,一边又与陈氏女保持往来,连太后与皇帝的不悦都没放在心上,甚至还引起了太子妃与陈良娣之间的矛盾——这象是一个刚刚重获自由不久,需得战战兢兢依靠皇家怜悯才能活下来的宗室子弟该有的态度吗?”

赵陌沉吟:“虽然蜀王世子行事有些古怪,但他的分寸把握得不错。太子如今对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劝他要纳妾就早些纳了,不要再让世子妃胡思乱想——嗯,殿下确实已经在他的述说下,开始觉得一切都是世子妃无事生非了,而蜀王世子只是对陈氏女心存怜惜,不忍她无辜受累……至于殿下是真信还是假信,我不清楚。反正这些日子,太子殿下常常拘着蜀王世子在东宫,哪怕不是带在身边,也会让他尽量在东宫与属官清谈,说是避免他再去宫外胡混,又‘碰巧’遇上了陈氏女。殿下似乎认定了陈家人居心叵测,不止一次教训陈良娣,让她多多劝诫家人。陈良娣委屈又生气,就回头挑太子妃的不是。似乎是因为太子妃娘娘与蜀王世子妃交好,陈良娣觉得这是她二人联手来陷害自己,外头的流言也是她们合力放出去的。”

这个想法跟秦含真当初的一个推测有点儿相似。陈家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去败坏族女的名声,就只为了把她嫁给一个失势的宗室做填房或是妾室,倒是蜀王世子妃,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里表现她的忧虑和伤心,更助长了流言的传播。如果陈良娣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话,她会有被陷害的感觉,也不出奇。

秦含真忍不住“啧”了一句:“东宫平静了那么多年,却在太子殿下身体好转,渐渐执掌大权之后,开始起波澜了,这叫什么事儿呀?太子妃太不镇定,陈良娣也太嚣张了些。”

赵陌道:“不管蜀王世子是打着什么主意,只要他确实与北戎人有了勾结,便是里通外国的罪名。眼下还不知道他都向北戎人泄露了多少事,又帮助北戎人做了些什么,万一北戎一方又派了新的密谍前来潜伏,就算那逃走的三人死的死,落网的落网,我们也还不能掉以轻心。”

秦含真眨了眨眼:“我觉得应该没有新的北戎密谍才对,就算有,也不在京城。原本的北戎密谍有一百多人呢,他们落网后,逃走的首领居然就靠着两个手下干那么多的事。他们原本是高层吧?结果现在是啥事儿都包了,连在山中开拓小路这种粗活,还有上棺材铺子打听消息什么的,他们也亲自干。这不就证明了他们人手有限吗?只怕连背后与他们勾结的那个所谓贵人,也没多少可靠的人手可以使唤呢。”

这跟“贵人”有权有势的设定完全是矛盾的。她怎么觉得这人越来越象是失势的蜀王世子了呢?

第四百二十章 册子

可惜没有证据,即使秦含真再怀疑蜀王世子,也不能就凭这一点怀疑,便定了他的罪。

对此赵陌并不在意:“那人既然是要设套陷害我,自然不仅仅是利用北戎密谍往我书房里栽赃而已,必定还会有相配合的举动。太子殿下只需要在东宫查一查,总能查出点蛛丝蚂迹来的。更何况,还有一名北戎密谍未死呢,又有一名车夫清醒着,他们定然也知道些关于背后主使者的事儿。就算那人藏得再深,也总会露出马脚来的。”

秦含真有些担心:“就是不知道你们设圈套引他们上钩一事有没有暴露了。虽说你和袁同知的行动似乎很隐秘,但毕竟三名北戎密谍都没有逃回去复命,万一那主使者起了疑心呢?还有,那北戎密谍首领死得那么诡异,真的是自己找死,而不是被人算计的吗?我有些担心,你们的行动已经被那个主使者发现了,他很可能会从此收手,再不做任何事。这样你们想要把他找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就算还有一个北戎密谍和一个车夫在,但前者伤重,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后者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纯粹拿钱办事而已。我觉得,以那主使者一直以来鬼鬼祟祟的行事风格,他没那么容易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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