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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224)

姚氏脸色一沉:“常旺?他果真说了这样的话?”常旺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房,却是她母亲王氏的陪房之子,从小儿侍候她,也算是心腹了,现管着她屋里衣料针线上的采买,在她面前一向表现得很老实。他会在外头公然说出这等狂妄的话来?

玉梅却是有恃无恐:“奶奶只管叫人打听去,许多人都听见了。有人劝他们夫妻俩收敛着些,别给奶奶惹祸,常旺还不依呢,说他是王家出身的,又得奶奶看重,不过是说两句闲话,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玉莲在旁推了她一把,小声说:“你少说两句吧。”

玉梅瞥她一眼,没理会。她早就看常旺两口子不顺眼了,什么东西!只因她前些日子一时不慎,惹了三老太太,二奶奶略晾了她两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常旺家的居然就把她当成了软杮子,竟敢打算来求二奶奶,为他们的儿子讨她做媳妇!他们家的儿子长得丑不说,人又胖又懒,一点儿本事没有,还吃酒赌钱无恶不作,长到现在二十出头了还没娶到媳妇,如今竟敢癞蛤|蟆吃天鹅肉了!看她不把他们一家踩落泥地里,叫他们从此无法翻身!

玉梅平日里脾气不好,姚氏对她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只看玉兰。玉兰素来是个公道人,坦白承认:“常旺两口子平日里确实有些言语不当之处。我也说过他们几回了。到底是奶奶从娘家陪嫁过来的,比别人更体面些,我也不好说得太多了。”

什么不好说得太多?直说常旺夫妻不肯听她话就得了。

姚氏的脸色很不好看,玉梅却似乎还觉得不足,添油加醋地道:“他们夫妻二人素日是惯了的,在奶奶面前装老实样儿,到了外头,不知有多嚣张呢!别说这才回京城的三房主子们了,连三奶奶他们都没放在眼里。三奶奶屋里的瓶儿,去年就来闹过了,是玉莲好说歹说把事情抹平过去的。奶奶还不知道呢。”

玉莲飞快地横了她一眼。姚氏已经移过视线来:“怎么回事?”

玉莲见没法遮掩了,才上前回禀道:“去年八月里,府里发下去的新料子,有两块是三奶奶中意的花样,一样是弹墨的,一样是青金色的,早就说好了是要送到听雨轩去的。那时三奶奶生日快到了,这料子正好给三奶奶做生日时穿的新衣。谁知三奶奶前脚刚走,后头常旺家的就进来了,把那两块料子拿了去,说是王家七姑奶奶快要出嫁了,她也到了做生日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在家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王家打算大办。奶奶吩咐了她,要好生备一份贺礼给七姑奶奶,她就把那两份料子也给添上去了。等到新料子送到听雨轩,瓶儿过来质问,我们才知道这事儿。可料子已经送到王家去了,再没法要回来,瓶儿就生了气。后来我跟玉兰商量了,从库里取了两块花色相近的料子,给三奶奶送去,这事儿才算是了了。”

玉梅冷笑:“哪儿算是了了呀?三奶奶可不是吃了亏也不放在心上的性子。她去年过生日时,穿的可不是你后来送去的料子做的衣裳,只怕心里也记恨着呢。不过是看在我们奶奶的面上,不好发作罢了。”

“够了!”姚氏的脸已经黑了,心里只恨常旺丢了她的脸,“玉兰去查清楚,若常旺果真做了这种事,说了那么没规矩的话,就叫他们来给我请罪!”玉兰等人忙应了声。

姚氏忿忿地对儿子说:“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你三叔祖那边,你替我说一声吧,少不得要叫常旺过去磕头赔礼的。你三婶那儿,我还得亲自去跑一趟呢。我说呢,去年她过了生日以后,好些日子对我爱搭不理的,我还以为是哪里惹了她,没想到是常旺两口子惹的祸!”

秦简正要说话,却听得大丫环玉萝掀了门帘进来道:“哥儿,茗风好象有急事来寻你呢,要不要叫他进来?”

茗风怎么这时候来了?

秦简正要把人打发回去,却听得姚氏道:“这会子都要吃饭了,什么事情这样急?叫他进来。”

玉萝引了茗风进来,茗风先给姚氏磕了头,才对秦简道:“哥儿,我方才去找墨光,听旁人说,他往府后街去了。我一路寻过去,只听说他进了一个没人的院子,待了好半天才出来,又回府里去了。听说他几乎天天都要往那院子里去几回,也不知院子里住的是谁。我方才跟他走岔了路,没遇上,只好先回去,却发现他没在他自个儿屋里。我却在他屋里搜到了这个。”他双手奉上一个小布袋,袋口大开,露出里头明晃晃的几锭银子来。

秦简跟姚氏的脸色都变了,茗风又再掏出了一个小纸包:“还有这个,也不知是什么粉,叫他藏在枕头底下,跟这袋银子放在一起的。我怕这是禁忌之物,便急急来禀报奶奶和哥儿了。”

第七十七章 怨恨

玉兰将那装了银锭的小布袋与装了不明粉末的小纸包接过来,送到姚氏与秦简跟前去,玉莲上前帮着将布袋与纸包打开了,一股腥臭呛人的药味弥漫开来。

姚氏的脸色又变了变,忙道:“把这包药粉拿出去,不要放在屋里,不许任何人去碰!”

玉兰与玉莲唬了一跳,后者忙将纸包包好,匆匆送到了院子里头,就摆在地面上,又叫了个小丫头拿盏灯笼来,离着三尺远守在那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等玉莲回了屋,姚氏才阴沉着脸说:“一会儿去厨房要只活鸡来,喂一点那药粉下去,看那鸡会怎么样。”

几个大丫头闻言也变了脸色。秦简忙问:“母亲,那粉不对劲么?是什么东西?”

姚氏冷着脸说:“你不知道倒好,但如今既然经了你的眼,少不得要说给你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药粉只需要一丁点儿,和在茶水里,再闻不见半天异味的。人只要喝上一两口,不出一时三刻,就要七孔流血,再也救不得了。这等阴毒的东西,咱们这样的人家是绝不许有的,也不知墨光是哪里得来。”

秦简吓得脸色都白了。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本来只以为是要教训个偷懒的小厮,谁知竟然牵扯上了这等剧|毒之物!他看向茗风:“墨光到底在跟什么人勾结?你平日就没留意几分?”

茗风在四个小厮当中是领头的,平日里也管着这四人,又同住一屋,别的小厮有些什么东西,他都知道,甚至印痕、砚雨两个还习惯把主人赏得贵重物品交给他帮忙收着。若说墨光什么时候得了那等要命的东西,就不可能不问茗风。茗风心里也清楚,若不能把这事儿说明白,自己也要受责罚的。

他跪倒在地上回禀道:“哥儿明鉴,这两三日墨光确实是鬼鬼祟祟的,白天里总不见人影,又总找理由跑出去。他初时说是他干娘家有事,可小的问过他干娘,并无甚事体。今儿又说是纸没了,他去要,可哥儿书房柜里分明还有两刀纸呢!可见这小子只是要找借口出去罢了。但小的查问他的行踪,不是在清风馆周围乱转,就是去了侯府后街,都是上那个院子里去。也不知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只听说是个外来的客商,可那人是独个儿住在院子里,既没带货物,又总是避着人,出入都要戴着斗笠,好象生怕叫人看见了他的脸似的。至于这银子和药粉,小的不知道墨光是不是从那客商手里得来的,但昨儿晚上,墨光手里顶多只有这袋银子,却没有药粉。这想必是他才从别人手里拿来的。”

秦简质问:“你既然知道他昨儿晚上就得了这袋银子,怎不来跟我说?!”

茗风低头:“哥儿别恼,他在府里也不是没根没基的,不定是从哪里得了银子来呢。小的昨儿晚上也只看见他鬼鬼祟祟地把一样东西藏到了枕头底下罢了,并没看清是什么,只是听得声音象是银钱。是方才小的回屋找不到他,才去翻他的东西,发现了这袋银子。瞧这银子的数量与成色,小的就知道,定不是府里哪位主子赏的,也不是他跟人赌钱赢来的,来历十分可疑。小的不敢大意,就立刻来找哥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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