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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396)

小王氏想想也对,心情又振作了些,乖巧地表示:“父亲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的。不就是装模作样么?谁还不会装呢?!”

王大老爷稍稍松了口气,心下还是忍不住苦笑。女儿会装,他是知道的,就怕她装不长久,在不恰当的时候露出了真面目。但愿经过这一回训诫,女儿真的变得懂事了吧……

王大老爷返回王家去了,他还要召集自己的儿子、门生与心腹幕僚们,好好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虽说辽王答应了会上书请封世子,但也要提防他变卦。等他真的上了书,也需得朝臣们敲敲边鼓,推波助澜一番,好将事情落定。辽王次子赵砡的官司,需得做做手脚,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此外,既然蜀王府那边已经没有可能善了,那王家就得采取行动,为女婿打击这个竞争对手了。太后寿辰已过,藩王理当回封地去了。蜀王幼子虽年少,但也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总是出入宫闱,多有不当之处。再者,他的婚事也是可以做做文章的。给他挑一个名头显赫却无甚实权的岳家,也可以削弱他的实力……这点想必皇上也会同意的,皇上素来是最反对外戚掌实权的人。

王大老爷真的很忙很忙。

正因为王大老爷太忙,他并没有想到,赵陌与赵硕父子俩生怕夜长梦多,当天下午就往辽王府去了。他们得亲眼过目辽王手里可以拿来威胁蜀王的证据,免得辽王叫辽王继妃吹吹枕边风,再叫赵砡哭诉一场,答应的事情便又变了卦。虽说最终吃亏的并不是赵硕自己,但能有踩低继妃与赵砡的机会,他还是不希望失去的。

辽王接见了他们,辽王继妃却推说病了,窝在房间里避而不见,事实上是气坏了,既不想看到赵硕得意的模样,又可以借机装个可怜,向辽王撒个娇。辽王还真的心疼妻子了,在赵硕“问候”辽王继妃时,主动说:“王妃担心你二弟,已经担心得病了,你就不要继续追究了。你想要什么,我赔给你便是,你莫要气坏了她。”听得赵硕差点儿气坏了。

至于赵砡,闻讯后也是气得就跑出王府去。辽王知道他也是不想见到赵硕,但真让赵砡出了府,却有可能会被蜀王府算计,所以他拦下了儿子,好说歹说,让赵砡待在了府中。赵砡索性关闭院门,自个儿躲在屋里喝闷酒。除去两个平日里还算讨他欢心的美妾,屋中一个人也不留。喝完了酒,他就把整间屋子都给砸了,美妾也打伤了一个,吓坏了另一个。

这些消息,是蒋诚从安插在辽王府的耳目那里打听到的,传到赵硕耳中时,已经是离开辽王府的时候了。赵硕看过辽王手中的那些证据,便知道这些东西不大靠得住。若真的拿出去了,也等于是供出了赵砡,辽王是一定不会答应的。他留着这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辽王想着,倘若在照蜀王的要求,除去嫡长子赵硕之后,蜀王违背前约,拒不肯交出赵砡的罪证,并且还告发了后者,那这些证据就可以拿来指证蜀王了。即使两败俱伤,也好过叫蜀王利用了还讨不了好。事实上,这可以算是压箱底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拿出来的。

赵硕的心情不大好。他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觉得若是牺牲赵砡,说不定还能一举将蜀王府给解决了。赵砡那边想想办法,就算入罪,也可以轻判的。到宗人府关上几年,也不会伤了他的性命,却可以彻底解决蜀王的威胁,岂不是更好?就算赵砡因为这个污点,无法做辽王世子了,不是还有一个赵研么?他们兄弟同母所生,谁做世子还不是一样?

就怕辽王不肯答应。

赵硕稍稍试探了一下父亲的看法,果然不出他所料,辽王一口拒绝了,还神色不善地道:“辽王爵位只能由砡儿继承!就算眼下我答应为你请封世子,也不过是暂时的罢了。你能入继皇家,成为皇储,让出世子位来,固然最好不过。但若你最终功败垂成,我也会请旨革去你的世子之位,让砡儿成为世子。研儿虽好,到底年幼,即使他与砡儿同母所生,也无法与他兄长相比。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生想法子帮砡儿摆脱眼下的麻烦吧!”

赵硕的脸色黑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发火的冲动。

而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辽王三子赵研也黑着一张小脸,眼中迸射出怨愤的目光。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回归

赵研愤怒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狠狠一脚踢翻了屋中的圆桌。

他早就不满父母对兄长的偏心,没想到父亲竟然还会对着他一向看不起的赵硕说出那样的话!他哪里比不得赵砡了?赵砡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而已。要不是比他早出生几年,还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整天摆兄长的架子?!

从前太平无事的时候,他看在兄弟情份上,对赵砡忍让一二,也就罢了。这回辽王府被蜀王威胁,完全是因为赵砡自己做错了事,叫蜀王拿住了把柄,才会天降横祸。若是赵砡知道什么叫廉耻,就该自行把事情解决了,而不是只懂得向父王哭诉,叫父王为他卑躬屈膝,被蜀王当成是棋子摆弄!如今赵砡没能算计成赵硕,害得父王要再为他操心,除去跟蜀王周旋以外,还添了赵硕这么一个难缠的对象。辽王府如今遇到的麻烦,全都是赵砡害的,而他居然还有脸躲在房间里饮酒作乐,只把事情全都交给父王!

赵研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如此偏心?他与兄长同样都是辽王继妃亲生,他不过就是晚生了几年罢了,自问无论天资才干都比兄长更强。可父母仿佛就认定了只有兄长赵砡可以做世子似的,完全不考虑他这个幼子。赵砡犯了重罪,父母宁可冒险去与蜀王府合谋欺君,也不愿放弃赵砡。如今他们算计赵硕不成,引得赵硕不满,随时都有可能去告御状。这时候父亲不想着安抚赵硕,先保住辽王府,竟然还为了赵砡处处逼迫赵硕。倘若赵硕一时气恼,忍不住与辽王府上下一拍两散了,辽王爵位不稳,他们一家人的富贵日子要怎么办?

明明……明明赵硕那厮虽然可恶,却也说到了点子上,拼着让赵砡吃几年苦头,在宗人府里待上些时日,全家都不必再受蜀王要胁了。就算赵砡到时没法再做世子,他这个嫡幼子也同样有资格。这个结果对父王与母妃而言,又有什么损失呢?可他们……就是不肯答应!

赵研神色不善地望向院墙的另一头,那是他同胞兄长赵砡的院子,比他这个大,也更豪华。同是嫡出,他跟赵砡之间竟然也会有差别待遇。他若真的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让父母看到自己的好处,让他们真正重视自己,这个同胞兄长,看来才是他的障碍……

赵硕与赵陌父子俩并不知道他们往辽王府走了一趟,就无意中引出了赵研的心魔。且不提未来辽王继妃的两个儿子是否会有兄弟阋墙的可能,赵硕此行并没有获得满意的结果,走出王府的时候,他还有些郁郁的。

父子俩上了马车,缓缓往回家的道路驶去。赵硕沉默良久,忽然问儿子:“陌儿,方才我瞧见父王手中那封蜀王的亲笔书信,上头有蜀王的王印。你说……蜀王先前用那什么书画装裱的手法,假造了一封书信来陷害我,我们有没有可能也寻到精通装裱的人,造一封书信来反陷害回去呢?蜀王的王印不同于私印,那是内造之物,内务府里定有图纸留存。想个法子弄出来,照样刻一枚假的,我们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觉得如何?”

赵陌皱了皱眉头,平静地对他道:“父亲,蜀王命人伪造的书信,虽然可以用来定您的罪,但真要定罪却不仅仅是靠一封书信而已。王爷那儿还有几个证人,他们又将二叔留下的账簿做了伪装。因此,账簿上记载的东西是真的,证人也是真的,只是利用假信将二叔的罪转移到您身上而已。若朝廷真的派人去查,在王爷的控制下,还真有可能会查出蜀王府想要的结果。倘若您真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您得先给蜀王寻一个合理的罪名,又要有相应的证据,还得让蜀王无从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恐怕不是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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