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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402)

到了承恩侯府,休宁王府的两位小公子需得把秦锦仪给送进门,再拜见一下秦柏或是其他的秦家长辈,将事情交代一下,才好告辞走人的。而蜀王幼子则是十分自来熟地表示多日不见“秦三舅舅”了,想要向他请个安。其他宗室子弟也深知永嘉侯秦柏圣眷正隆,热情地想要跟着一块儿去拜见。山阳王府的郡主们虽然不好提要拜见男性亲戚长辈,但借着刚认识的好朋友的名义,还是跟秦锦仪手拉手地进了枯荣堂。

秦柏当时刚刚送走了赵陌,还没听说二房那边少了个姑娘的事,听得下人来报,本不大乐意见蜀王幼子,但有休宁王的儿子在,他还是出现在枯荣堂了。

虽然蜀王幼子努力想表现得跟他关系很密切的样子,又似乎想要讨他的喜欢,但他言谈间还是更亲近休宁王府的两位小公子:“今日在宫中见到了令尊,可惜没能与他详谈,只听得他匆匆一语,说府上新得了一幅古画,乃是一幅《秋景图》,疑为前朝名家手笔,不过有些拿不准。他邀我前去品鉴,但没来得及约时间。令尊什么时候有闲暇?我也好上门拜访一番。”

休宁王府的两位小公子都用恭敬而不失亲切的语气与他说话,多少有些抢了蜀王幼子的风头。难为后者小小年纪,倒也沉得住气,只是微笑以对,并没有表出现急躁的样子。赶来“道谢”的二房太太薛氏,便对蜀王幼子的风仪赞叹不已,夸了又夸,夸得秦家的人都跟着脸红了——因为太过谄媚,实在有些丢秦家的脸。

秦柏大约也察觉到了,微笑地也跟着夸了蜀王幼子两句,还表示:谢谢你们今天伸出援手,帮了你们的世侄女,我让她来给表叔们行礼道谢吧?

一句话,就把秦锦仪与众宗室子弟的辈份差别给点了出来,气得薛氏脸都绿了。

偏在这时候,山阳王府的大郡主开口对秦锦仪说:“虽说我们辈份不同,但年纪相仿,我们之间还是平辈相称吧?否则那拐着弯儿的亲戚称呼一出,再亲近的人都变得生份了。只要我们性情相投,是不是亲戚,是不是同一辈份,又有什么要紧呢?”

秦锦仪只觉得十分惊喜,一口答应下来。蜀王幼子那边,也顺着堂妹的话,附和了几句。

而薛氏,大约就是从这一刻,产生了某种念头,觉得既然蜀王幼子都不在意辈份差别了,与蜀王府交好的山阳王郡主更是说性情相投更重要,那秦锦仪嫁给蜀王幼子,辈份上的差别,大约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要当事人性情相投,两厢情愿,谁还能说什么呢?蜀王府一系与秦家,本来也没有血缘上的关系。

这念头一变,薛氏倒发现到分家的好处了。因为与皇家关系最密切的,是秦家长房一系,只要分了家,秦槐又早死,他们二房与秦皇后的关系就疏远了。在外人看来,兴许秦锦仪与蜀王幼子之间的辈份差别也没那么明显?

感受到了蜀王幼子对孙女秦锦仪的热心体贴,薛氏拼命说服了不同意分家的儿子秦伯复。秦家分家一事,三个房头直到此时,才算是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秦含真说完情况后,又补充道:“我感觉二房可能有些误会了,那天蜀王幼子也好,山阳王郡主也好,似乎都是冲着我祖父来的,看在我祖父的面子上,才对大姐姐格外亲切。二房要是分了家,这份亲切还能不能维持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赵陌听得呆了一呆,随即才笑道:“即使是误会又如何?表妹难道还打算提醒他们?”

秦含真抿嘴一笑:“当然不会。”

第二百三十章 利用

虽然秦家二房很没有自知之明,对自家女孩儿秦锦仪的信心也略嫌盲目了些,但蜀王幼子与那两位山阳王府郡主对秦锦仪的态度,多少也起到了一点误导作用。

秦含真估计,蜀王幼子应该是想要讨好自家祖父秦柏,利用送秦锦仪回家的名义贴上来的。考虑到山阳王府的处境,两位郡主有意与秦家人交好,因此跟秦锦仪结成了“手帕交”,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他们想要结交秦家长房与三房的目的很明显,但让人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二房?三房是少与外界往来没错,但长房一向是在京城交游广阔的,宗室中人想要上门,上到承恩侯秦松与夫人许氏,下到小一辈的秦简等,从来就没有将人拒之门外过。这几位怎么会想到从二房的女孩儿那里下手呢?

近日秦家要分家的消息,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长房表面上态度大方平和,三房也是平静接受这个安排,独有二房在那里上窜下跳,意图败坏其他两房的名声。正常人见到这个架势,也该知道秦家二房与长房、三房不和。想要巴结这两个房头的人,却选择去交好二房,这个脑回路,秦含真表示弄不明白。

对此赵陌似乎有自己的见解:“不过是借个由头来上门拜访罢了。先前舅爷爷避而不见,蜀王幼子估计也不好做不速之客,可事先递了帖子,又怕舅爷爷再避开。今日秦大姑娘在外有难,他秉着好心把人送回来了,同行的人里又有休宁王府的两位公子,舅爷爷自然不可能再避开的。这一见了,蜀王幼子便可以想出再上门拜访的理由,舅爷爷身为长辈,难道还能叫他别来么?他来得多了,在外人眼中便与舅爷爷算是熟人了,只要舅爷爷不在外人面前告他的黑状,别人大约也会以为舅爷爷十分欣赏他呢。而山阳王府的两位郡主都是头一回来做客,虽说她们声称与秦大姑娘成了闺中密友,但来过一次,山阳王妃便可以借着谢过秦家款待她女儿的名义,与长房、三房的女眷结交。一来二去,彼此都熟了,有没有秦大姑娘在当中牵线,又有什么要紧呢?”

秦含真听得不由失笑:“这么说,大姐姐其实只是他们的借口而已,而且用过这一回,就不一定还有用处了。二房却以为得了好处,巴不得早日跟长房、三房分了家,摆脱了辈份的困扰,好定下大姐姐跟蜀王幼子的婚事?”她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真是有胆量,他们就不担心大伯祖母被他们涮了一回,生气了,直接跟蜀王妃提起大姐姐与涂家儿子的婚事吗?”当初二房薛氏就是这么被许氏给唬住的。

赵陌摇头道:“都快要分家了,秦大姑娘离出嫁的年纪却还早,承恩侯夫人是不会提她婚事的。提了也没意思。既然分了家,秦家二房即使真的与蜀王府联了姻,又与长房、三房有何干系呢?”

秦含真笑道:“照你这么说,我倒还盼着分家之后,二房的人真去寻蜀王府谈什么婚事。我很有兴趣知道蜀王夫妻俩要是断然拒婚的话,二伯祖母会有什么感想?”

赵陌想象了一下,也跟着笑了。

秦柏坐在他们对面,见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留意到他们方才的对话,也微微笑了一下。他自问已经做得够多了,也给足了暗示,长房那边心领神会,但某些执意捂着自己耳朵的人,是听不进逆耳忠言的。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某些一心攀龙附凤的人会失望罢了,兴许还会小小地丢一下脸,但不伤筋不动骨。以二嫂子薛氏的心性,这点小挫折想必很快就会过去。用不着一年半载,她又会兴致勃勃地为孙女儿谋起另一桩好亲事来。

秦柏端起茶碗,淡定地喝了一口。丫头将碗筷餐具都摆好了,又将食盒里的菜肴取出,放在餐桌中间。他看到其中有一盘是自己爱吃的菜,心情顿时好起来。

秦含真还在跟赵陌悄声说话。她在询问赵陌的看法:“二房那边在蜀王妃面前,可以说表现得很露骨了,难道蜀王幼子还猜不到二房的打算?他要是只出于礼貌,对大姐姐客气一些,倒也没什么,可他为什么要附和山阳王郡主那句平辈相称的话?他难道不知道这会造成误会吗?总不会是他真的对大姐姐有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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