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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475)

他又对赵陌说:“广路与他做个伴吧。今日来的人里,若是有读书种子,你们也多与他们攀谈一番,试试他们的学问深浅。若有好的,我也好助一助他,算是为家族添一俊才。”

赵陌忙正色应下了。秦简见有赵陌做伴,又听说今日不必再磕头,也勉强答应下来。

五人在屋里歇了一会儿,消化消化。周祥年进来报说,已经把马车套好了。秦含真便随同祖父、祖母一道出门,坐车往镇上去。

他们出庄子的时候,沿路都有遇上族人。昨日秦含真陪着牛氏见了一圈女眷,因此许多人都还记得。秦庄几乎没有外姓人家,家家户户都是姓秦的,倒也没什么需避讳处。秦含真掀起车窗帘子一路跟人打招呼过去。一众族中女眷都笑着议论,说永嘉侯的孙女儿嘴甜又乖巧,真是讨人喜欢。

虎嬷嬷听见了,笑着低声把这话告诉了牛氏。牛氏得意地说:“我的孙女当然懂事乖巧,讨人喜欢了。可见族人们也都眼明心亮,知道好歹。”

秦含真笑着窝进她怀里:“族里的人称呼祖父祖母,有叫叔伯婶娘的,也有叫侯爷夫人的,真是混乱。”

牛氏道:“老爷三十年没回来了,别人还真未必弄得清楚该怎么称呼他,叫侯爷夫人倒省事了,只是显得疏远。不过别人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咱们知道是在叫我们就行。”

马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那医馆便在镇上街尾处。秦柏熟门熟路地骑马过去,在医馆门口下地,回身接了妻子下车,一手扶着妻子,另一只手牵了秦含真,便要往医馆里走。

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带着几个从人,打医馆里面走了出来。双方打了个照面,那青年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您怎么过来了?”忽然看见秦柏身边的牛氏与秦含真,顿了一顿,“这是您夫人和孙女儿?”

秦含真好奇地看着这青年,总觉得有些面善,却又记得自己从没见过对方。这是谁?是秦柏认识的人吗?

第三十二章 公子

秦含真觉得很奇怪。

那个青年看起来似乎跟自家祖父秦柏不算很熟,对秦柏的妻子孙女情况都不太了解,可是他说话的语气中又透着亲昵,感觉上不是一般的交情。

秦含真从没听秦柏提过,他在江宁还有这么一个熟人,秦柏也没向她与牛氏介绍对方的身份。照理说,秦柏有三十几年没回江宁了,这人的岁数都没这么大,不象是他在江宁的旧识。若说是故人之后,秦柏待他又很客气,不是对一般世交家小辈的态度。

秦柏的态度很矛盾,但那青年却是坦荡荡的,亲切又友好,主动向牛氏和她介绍自己,说他姓赵,是宗室中人,从京城到江南来求医的。秦柏是皇亲,按辈份,他也要唤秦柏一声舅舅呢。

秦含真从前只知道自家祖父是太子的舅舅。不过真要从皇帝皇后那边算起来的话,赵陌的父亲,还有蜀王幼子等身份的人,因为是太子堂兄弟的关系,也可以唤秦柏一声舅舅的。赵陌称秦柏为舅爷爷,便是因此而来。不过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叫,通常都只唤一声永嘉侯而已。

这位赵公子,既然也是宗室中人,那么显然是哪位王爷的儿子了,正好与太子、赵硕、赵砚、秦平秦安、秦伯复秦仲海他们同辈。秦含真心里有些抓瞎,赵公子算是她什么亲戚来着?表叔吗?想想她的表叔还真是数不清了……

牛氏得知这位赵公子是宗室,顿时肃然起敬,原本还有些散漫的态度也变得郑重起来:“老婆子不认得贵人,方才真是怠慢了。”

赵公子笑道:“舅母不必客气。您是长辈,我这个晚辈在您面前却是不敢拿大的。”

秦柏轻咳了一声:“公子还是别称呼我们夫妻为舅舅舅母了,实在不敢当。”

赵公子含笑看了他一眼:“侯爷多虑了。论辈份,本该如此才是。”

秦柏默默地回看了他一眼。

他便笑道:“瞧我,见了二位一时高兴,竟忘了让路。侯爷与夫人是来看诊的吧?叶大夫的医术确实让人惊叹,来,我来为二位引路。”竟是自告奋勇做了向导,领着秦柏夫妻进医馆去了。

秦含真留意到,他换了对自家祖父祖母的称呼,这跟他之前的态度可不太一致呀?这人真奇怪。

大概是因为时间尚早的关系,医馆里人并不算多。有两三张桌子后头各坐了一位大夫,每位大夫身边都围了几个病人和家属。另一侧是抓药柜台,有三四个人正在柜台前排队领药。其中一人身上的衣裳似乎有些眼熟。秦含真多看了两眼,正好遇到那人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竟然是沈太医!

沈太医看到赵公子回来,有些惊讶:“爷……”只说了一个字,他就瞧见了赵公子身后的秦柏与牛氏,还有秦含真。他立刻闭了嘴,笑着向秦柏打招呼:“侯爷怎么也来了?可是夫人的病情还未有起色?”

秦柏微笑着点点头,牛氏则惊奇地看着他:“沈太医,你怎么也在这儿?”他可是位太医呀!这里的大夫医术再高明,还能跟太医比?

沈太医面色微红,低咳了一声,干笑着说:“术业有专攻,我也有不擅长的科目。”

牛氏释然,笑道:“我看沈太医医术高明,说是有什么地方不擅长的,也只是过谦而已。”

秦柏问沈太医:“叶大夫可在里面?拙荆先前在路上偶感风寒,至今还未断病根。我想请叶大夫替她诊一诊脉。”

沈太医忙道:“这事儿好办。叶大夫正好在呢。”便跟柜台里的一个伙计说了一句,那伙计看看秦柏与牛氏,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低声请他们到后堂去等候。

赵公子也跟了过来。

后堂地方不大,估计也就是六七个平方,只摆着一张八仙桌,四把竹椅,桌面上放着一套茶具,墙上挂了两幅画,一幅是张仲景,另一幅秦含真看题绂,猜想应该是孙思邈。

秦柏一行人在桌旁落座,赵公子也坐了下来。他身后的其中一名随从上前倒茶。

赵公子亲切地跟秦柏说话:“侯爷如今可都安顿下来了?不知住得可习惯?江宁饮食与京城大不一样,侯爷是南边人,应当无妨,夫人定是觉得不惯吧?我那儿倒是有从京城带来的厨子,做得一手好面食。改日侯爷夫人得了空,请到寒舍来坐坐,也尝尝我家厨子做的汤面。”

牛氏确实喜欢吃面食,不过虎嬷嬷就会做,带着南下的厨子里也有擅长做北方菜的,她倒不是很馋,只是觉得这位赵公子实在很知情识趣。往日想要讨好秦柏的宗室贵人,她也见得多了,赵公子却明显比什么蜀王父子、赵硕等讨人喜欢些,人也细心,能考虑到细小之处。

她对赵公子道:“您还真是说到点子上去了。这江南什么都好,就是吃食上我不大习惯。昨儿在家吃了两顿饭,就是他们本地厨子做的,好几道菜竟然都甜丝丝的!菜怎么能是甜的呢?我都咽不下去,只好叫他们把路上买的酱菜找出来,就着酱菜吃了个半饱,也就罢了。如今我正叫他们想法子买些面回来做面条饼子呢。我们家老爷在西北的时候,就总想白米吃,不与我一道吃面。如今到了江南,他是想吃多少白米,就吃多少白米,我却要想法子寻面吃了。”

赵公子听得哈哈大笑起来:“夫人说的,正是我曾经有过的念头。幸好从京里带了厨子来,不然怎么吃饭呢?”

他和牛氏倒是越聊越投缘了。

不一会儿,叶大夫过来了。他是一位年轻的大夫,看起来也就是二三十岁吧,面色白净,人斯斯文文的。他似乎与赵公子很熟,赵公子对他说秦柏与牛氏是他亲戚家的长辈,听闻叶大夫医术好,才会上门求诊的。叶大夫听了很高兴,为牛氏诊脉时十分用心,为她细细说明病理,而且不是掉书包,而是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让牛氏一听就明白自己这病怎么来的了,说得还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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