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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512)

他是做哥哥的,也是做侄孙的,怎么也要在三叔祖、三叔祖母与三妹妹挑完之后,再动手呢。这是礼数。

秦简亲自把信和礼物给正院那边送了过去,秦柏、牛氏与秦含真都觉得十分欢喜,连忙拆了信来看。

赵陌给秦柏写的信里,主要是介绍自己的旅程,也请教了几个功课上的疑问。他这一路,仿照南下时的做法,每到一处地方过夜,必要跟当地人交谈,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物价民生,顺便还要打听一下当地主事的官员是谁,什么来历。这些事都是早就做惯了的,他身边的人也有了经验,并不费什么事。不过跟南下路上不同,他这回没有秦简一道商量,心中有任何疑惑,也没人可以询问,只能统统写在信中,向秦柏求教了。

秦柏看着赵陌在信里提的问题,感叹万分,对牛氏说:“广路果然有进益了。他不跟在咱们身边,而是独自出门,独当一面,果然是有好处的。”

牛氏笑道:“你不是就盼着他能有进益么?现在心里可算能松口气了吧?”又去问孙女,“你表哥在信里跟你说了些什么?”

赵陌给秦含真写的信,内容当然要轻松多了。他主要就是介绍这一路上的吃喝玩乐,各地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风俗习惯,还有一些八卦消息。当然,最少不了的,就是各地的美食。他用种种吸引人的文字描写了几样他认为最美味不过的小吃,秦含真光是看信,居然也开始觉得饿了。明明她才刚刚吃过午饭!

不行,这样的美食好文章,她不能独个儿霸占了,怎么也要请大家一块儿分享一下才行。

秦含真就把信里关于美食的内容,读给了秦柏、牛氏与秦简听。牛氏与秦简也听得馋了起来。前者叫道:“哎呀,若不是我这破身体,我就跟着一块儿去玩了。我还在想这江南有什么好呢,大冷的天也没法出门,动不动就下雨下雪,谁知道竟然还真有好玩的地方。也不知我有没有机会去瞧一瞧,尝一尝广路信里说的美食?”

秦简则恨得咬牙切齿:“这小子是故意的!他在给我写的信里也提过江南的吃食,说得美味,可并不象给三妹妹的信里写得这般……这般诱人!”

秦含真满意地笑了,也加入了吐嘈大军:“可不是吗?赵表哥太不厚道了!等他回来了,咱们要一起向他抗议!”

秦柏笑着摇头,表情有些无奈:“你们这些孩子呀,怎么也变得刁钻起来?”却是早已猜到了秦含真与赵陌的用意。

不过他并未否认赵陌信中所言。他年少的时候,也曾回过族中,自然也品尝过赵陌所说的美食。他还提了个建议:“金陵城最是繁华,想必会有饭庄子卖这些吃食,虽未必如当地所出的地道,但怎么也算是个意思。你们若有意,只管叫人打听去。”

秦含真与秦简大喜,牛氏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期待来。

看完了信,他们又去瞧礼物。一箱子的东西,里头有丝绸、茶叶、文房用品、梳篦竹雕、团扇折扇,还有些精致的铜制品,诸如香熏炉、手炉等,满满当当,装了一箱子。东西都很精致,都是京城里没见过的新花样,但并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秦柏看了几眼,对赵陌的眼光还算满意。

牛氏主持,把东西给各人分了一下,基本上不费什么功夫。赵陌买东西的时候,大概就想好了哪件东西是要送给谁的,令人一目了然,更别说随信还有一份清单明细。就连那二三十块压箱底的料子,也很快就归置完了。秦简拿到了想要的料子,心里松一口气之余,又有些过意不去。

他问秦含真:“三妹妹不如再挑一挑?这几块料子都是粉嫩的颜色,正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穿。你得的那几块都太过素淡了。如今三妹妹孝期已过,怎的也不添几身鲜艳些的衣裳?”

秦含真则说:“这几块料子颜色素雅,花纹简洁,我看着舒服,是真心想要的。大堂哥不必跟我客气。那些粉嫩的料子配二姐姐更合适。”

牛氏也说:“你由得她去吧,你三妹妹素来就喜欢素雅些的颜色花样,想让她穿一身鲜艳些的衣裳,不知有多难。我索性也由得她去。”

秦含真心想,如今小姑娘家衣着的主流配色是大红配大绿,粉红配宝蓝,她有些扛不住呀,还是素雅些的好。

秦简不再啰嗦了,收好东西后,他看着秦含真,就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妹妹可爱讨喜。他问:“听今儿来的几位族兄弟说,年下金陵城周边有几处地方办灯会,虽然及不上城中元宵灯会热闹,也可以一看的。还有些地方会请了戏班子去唱戏,或有集市、庙会、百戏、烟火等等。三妹妹想不想去瞧?若你有意,我去跟兄弟们打听一声?”

秦含真有些心动,她看向祖父祖母,想询问他们的意见。

祖父秦柏先去看老妻,温柔地问:“你想不想去?应该是几处村镇办的灯会,集市、庙会、百戏什么的每年都是有的,虽说粗俗些,但也有些野趣。你若有意,我让人去雇一条船,咱们坐船一路往各地去,也省得路上颠簸了。”

牛氏有些犹豫:“不是说,运河已经停航了么?”

秦柏笑道:“内河还能行船呢,眼下是无妨的。”

牛氏就有些想去了。她看向秦含真,秦含真也想去。

秦简便出去寻族兄弟们打听。其中一位族兄道:“这事儿容易,咱们兄弟几个往年也常到各地去走亲访友,哪个村镇热闹,哪个戏班子唱得好,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回头我替你细细列出来,你只管拿去给三叔祖,请他老人家拿主意。”

又有另一位族弟说:“今年别的地方都还好,上元县怕是去不得了。他们的县太爷前儿不知怎的,出门的时候从马上摔了下来,这会子还昏迷不醒呢。听说他们家里人请了许多大夫去治,都没能把人弄醒,眼看着就要准备丧事了,怪晦气的。上元县今年没了县太爷主事,还能怎么热闹?恐怕百姓稍微露出欢喜的模样来,就要叫县衙的人骂一顿呢!”

秦简听了,不由侧目。

第六十五章 乱子

上元县就挨着江宁县,两县之间只隔着一条秦淮河,说是两个县,其实是同城而治,都是金陵城的母县。秦简前些日子随着族兄弟们四处游玩,自然也少不了往上元县去。

有一句俗话,叫“前世作恶,知县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以此形容那些知县、知府甚至是一省巡抚在同一个地方做官的惨状。江宁、上元两县,就是如此。

哪怕是做了一县父母官,也没法耍威风,因为头上还有两层上司盯着呢。连权力都未必能保证独享,还得对上司毕恭毕敬,随时拍马擦鞋,并且小心维持着对两层上司的平衡,免得顺了哥情失嫂意。偏帮某一方,就会得罪另一方,但如果在两方之间和稀泥,一不小心就会同时得罪了两边。无论是得罪了当中哪一个,都不会有好果子吃,那日子就别提有多难过了,说不定某个上司写一句恶评,他就要连前程都毁掉。但凡是做官的,没人不讨厌这种情形。

江宁县的知县,就是这么一个苦哈哈的例子,只是上元县的情况,却有所不同。

上元县目前这位县太爷,乃是京城官宦世家子弟。他比秦仲海年轻,比秦简年长,正好夹在中间,因此不跟秦家人混一个圈子。不过,秦简在京城的时候,从小就没少听对方的传闻。在传闻中,这位县太爷可是众人公认的废物典型,常常被各家各府拿来做告诫家中小辈的反面形象。

但这位县太爷再废物,却是家中幼子,自小就被家人宠坏了。家人还真是一心盼着他能出人头地的,即使他科举不成,功名不显,也硬是给他争取到了国子监的名额,混了几年后,就帮他以监生身份捐了官,还安排到了上元县这样的富庶之地。现任金陵知府乃是他们家的世交,定能为这位世侄保驾护航,等三年任满,就可以继续安排着往上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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