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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565)

秦含真笑了:“这不是很好吗?赵表哥该庆幸我拉着你学画、练画,否则你也许要等到将来头发发白,实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才会有闲心去研究这个吧?”

赵陌一笑置之,又把视线投向了屋角那两盏自己与秦含真合力做成的花灯,有些跃跃欲试:“表妹,既然我们已经把画练好了,不如就直接往灯上招呼吧?”

秦含真点了点头,也有些小兴奋。昨日赵陌命人买了些做花灯的材料回来,表兄妹俩研究折腾了大半日,才做出了这两盏漂亮的宫灯,只是素纱制的灯罩上留了白,没来得及绘图。

什么都不画,宫灯就显得太过简朴不起眼;但若随便画点东西上去,他们又觉得会糟蹋了自己做的灯。如此他们纠结了好一阵子,那灯始终是干干净净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作品明珠蒙尘,秦含真与赵陌还是决定要在纱罩上画点什么。不过他们俩都不想让别人碰自己做的灯,商议一番后,决定要自己来,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绘画自学教程,如今总算有了成果。

秦含真与赵陌一人抱着一盏灯,回到书案边,照着先前拟好的图样,提笔在纱罩上下了笔。他们两人合作得很默契,一人画人物,另一人画背景,你一笔我一笔地,几幅可以组合成一个小故事的画便出现在了宫灯纱罩上。

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他们才完成了两盏灯的绘制。灯上的小故事,一个是讲赵陌出游去了常州、苏州、杭州、湖州四地,画上都画了一个穿着不同衣服的赵陌,背景是这四个城市里最有名的名胜古迹——就象是现代常见的旅游纪念照一样。另一个小故事讲的则是秦含真了,不过不是画她去了哪里旅游,而是画她在秦庄看的那几场戏——每一出戏的主角形象都出现在了背景里。

赵陌对这两盏灯爱不释手,恨不能就这么保存下来,都不太想在灯会上提着走了。万一被火星子烧着了,万一被烟熏黄了,万一被人撞得跌在地上坏了……他自己脑补了一百种花灯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叫秦含真听了都忍不住无语。

秦含真索性提了灯去给自家祖父祖母欣赏,得到了一致的夸奖。牛氏还一定要她提着灯到灯会上去,自家也好趁机露露脸,叫人看看她的孙女儿做的灯有多漂亮。

秦含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将话岔了过去。她自然是想要去灯会上看灯的,但露脸什么的就不必了。这一对宫灯,她看着是挺好的,但灯会上定会有无数更好更漂亮的灯。祖母牛氏夸得太夸张了,让人听了都觉得脸红。

赵陌勉强答应了提着这两盏灯去看灯会,只是又磨着秦含真,把画她的那盏灯送给他,画他的那盏则归她所有。秦含真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呀?两盏灯都是我们合作画的,我们一块儿欣赏就好了。将来带回京城去,也给大堂哥好好瞧瞧我们的作品,再给他说说灯会有多么热闹,馋死他才好!”

赵陌笑了,抿嘴说:“我没看过你画的那些戏,心里好奇呢,只不知道表妹画得象不象,改日有机会一定要去秦庄戏园子里好好瞧一瞧。”

秦含真只当他说的是真的,便笑道:“那容易,如今李延朝病倒在床,什么事都干不了,我们正清闲呢。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回秦庄走一趟吧?”

第一百一十章 元宵

秦含真和赵陌没去成秦庄。他俩倒是很有兴致想去玩一玩的,听说元宵节庆,族里也有堂会,也有宴席,还有自家办的小灯会。虽说热闹定是比不上城里的,但自家地方办的,没有太多闲杂人等,逛起来比较放心。

但是秦柏不许,他让孙女陪着老妻在家,又让赵陌留下,自己带着几个随从去了秦庄参加上元祭。祭礼一完,他在六房祖宅住一晚上就回来,不想掺和别的什么了。

上元祭也挺累人的,他与牛氏商量过,都觉得少在秦庄上待着比较好。一来是怕再遇上许多族人亲友拜访,又不好把人挡在门外,可牛氏的身子骨不想再折腾了;二来,牛氏认为是秦简回京一事,族人肯定要多打听的,不想多提,秦柏口上也赞成,心里却是担忧族里会有人看出什么来,因此宁可躲着些。

秦含真与赵陌还挺失望的,不过不要紧,秦柏答应了十六那日会带着牛氏与他们一道去逛花灯会,城里的灯会自然更热闹些。至于堂会,城里也有戏,而庄上的戏园子,是会一直唱到正月结束为止的。元宵节看不了,以后再看也一样。以秦含真在六房的地位,点几出想看的戏还是没问题的。

秦含真一再安慰赵陌,赵陌其实哪里是想看什么戏?自然没放在心上。两人陪着牛氏围炉聊天,哄得她开开心心的,也没多少闲心去郁闷元宵佳节之际,丈夫既然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了。

谁知天黑之后不久,秦柏竟然回来了!让牛氏大为惊喜。

秦柏一路风尘仆仆的,脸上犹有疲态,据他带去的随从说,他竟是祭礼一结束,就立刻骑快马回城的,正好赶在城门正式关闭前进来了,并没有照原计划地在六房祖宅住一晚上。反倒是有两位族侄孙放心不下,一路殷勤地骑马将他护送回来。眼下城门已关,他们也没法回去了,牛氏连忙吩咐人收拾客房,招待他们住下,又让人去安排酒食饭菜。

牛氏脸上掩不住笑意,她忙忙拉着丈夫到饭桌前坐下,给他舀汤,给他挟菜,嗔着他说:“天都黑了,你怎么反倒回来?说好在那边住一晚上的,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折腾,你不要命啦?”

秦柏笑而不语。秦含真机灵地道:“祖母,祖父这是舍不得你呀,一定要陪你过节!”

牛氏嗔了孙女一眼,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秦柏喝了碗热汤,稍稍缓了一缓,才慢慢地道:“一来确实是放心不下家里,二来,也是不想掺和宗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克良今日主祭,族里都是赞成的,但克用的脸色不大好看。又有几个年轻孩子,大约是与克用平日里就不大和睦的,借机拿话刺他,又说他媳妇的闲话。克用素来稳重,不知为何,今儿竟失态了,在祠堂前就跟族兄弟们吵起来,闹得场面有些难看。他父亲还当他是故意给他哥哥没脸,当着族人们的面训了他一顿,又让他母亲去教训他媳妇。毕竟克用素来规矩,不象是会做这等轻狂事的人,做父母的便疑心到儿媳身上了,觉得是小黄氏调唆的。克用想护着媳妇,他的儿子又哭闹起来,还是克良媳妇命人把孩子抱下去了,又叫小黄氏来劝克用。小黄氏带病来劝,才把克用给拦住了。祭礼还算顺利,但克用儿子没能参加,克用又来了这么一出,族人们自然难免要议论的。祭礼一过,宗房那边也要开始算后账了。有几位族老来劝我出面主持大局,我哪里有闲心去管那种事儿?还不如早早离开的好。我便借口你身上不适,赶紧回来了。”

牛氏双眼瞪得老大:“居然有这种事?!克用平日里我看着还好,只是太过纵容他媳妇了,没想到也会有如此胡闹的一日?”

秦含真则说:“没想到克良婶竟然会让克用婶娘去劝克用叔。万一克用婶娘不配合,反而帮着克用叔闹事,可就麻烦了。”

秦柏笑道:“你可别小看了你克良婶娘,她让人把孩子抱下去了,又让妯娌来劝小叔子,难道会不事先嘱咐几句?你克用婶娘如今还病着呢,光是她先前做的那些事,她就不敢跟长嫂对着干。她娘家已是恼了她,再不老实,连夫家的厌弃了她,不管克用怎么想,都非要将她休弃,她又能上哪里去?小黄氏虽然性情可厌,人倒还有些小聪明,不会明知道前头是死路,还非要闹腾到底的。”

秦含真想想也对:“她当然要低调一阵子,慢慢地谋划起复之法,期待东山再起的那一日。如果她真是个任性起来就不顾大局的蠢货,也不可能在代宗妇的位子上坐那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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