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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586)

秦含真对他这种认真的精神十分敬佩,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不够勤勉了?其实她的学习条件挺好的,还有一位才华横溢的祖父做老师,不能总仗着两辈子的积累,刚取得一点成绩就自满了,她还要更努力一点才行。

秦含真更加用心地背书、练字、学画了,有时候还因为太过专心,连赵陌那儿都不去了。因为跟赵陌在一起学习,虽然也挺有意思的,但好象闲聊的时候也多,不能更专心于功课上。秦含真觉得这样不行,不但分了心,还打扰了赵陌的学习,对两人都没有好处。所以,没什么必要的话,她就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功了。

赵陌对此有些小郁闷。他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多了一点?

秦含真没有发现赵陌的小郁闷,她现在更加勤快地去找祖父秦柏请教问题了。她什么都问,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四书五经,什么不懂就问什么,反正秦柏啥都知道,简直就是行走的百度。

可惜,她这一天想要继续去书房向他老人家请教功课的时候,没能如愿。上回曾与他们一起过元宵节的那两位族兄又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位族中的叔叔,三人一道在书房里跟秦柏不知道商量些什么,似乎十分凝重的样子。

秦含真在院子里瞧着屋内那气氛,想了想还是退回去了。路上遇见赵陌,他一脸好奇地问:“表妹怎么在这里?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寻舅爷爷请教功课么?”

秦含真叹道:“别提了,祖父那儿有客呢。上回的两位族兄跟着一位叔叔来了,好象在跟祖父讨论什么正经事,我哪里好去打搅?”

“是么?”赵陌微微一笑,“那算了,表妹不如先到我那儿坐坐?有什么不懂的,我们先讨论着。兴许我知道答案呢?”

秦含真想想也对,便答应了。赵陌让她先行一步,自己落在后头,回头看向书房的方向,嘴角微微一翘。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波

秦家三位族人十分严肃地在秦柏的书房中坐了小半日,就告辞离去了,都没留下用一顿饭。

秦柏送走他们后,便回正房与妻子牛氏商量事情。晚饭秦含真在饭桌上见到自家祖父祖母时,发现祖母牛氏心情不大好,好象在生什么闷气似的。她问牛氏怎么了,牛氏却看了秦柏一眼,然后避而不谈,只说是自己午睡没睡好,所以精神不振。

秦含真跟他们住一个院子,彼此都清楚对方的作息。她知道今日中午牛氏压根儿就没午睡,正跟秦柏商量事呢。这所谓的午睡没睡好,多半是借口而已。可是祖父祖母不肯说出原委,她又能怎么办?难道还要当面问吗?只能私下去打听了。

后来是虎嬷嬷告诉她:“老爷太太避了人在商量事,好象是不能在三月中动身回京城了,老爷要留在族里,看着族学办好了才能走。太太也明白族学的事有多要紧,只是心里挂念梓哥儿,才有些不大高兴。这也没什么,明儿就好了。老爷做主定的事,太太什么时候反对过?”

秦含真忙问:“族学怎么了?出事了吗?我记得一向进展良好的,也就是前些时候族人们过年,眼下庄上又农忙,才稍微耽搁了一下。”

这方面虎嬷嬷就不太清楚了,秦柏与牛氏说话的时候,她并不在跟前侍候,知道的那点情况还是事后牛氏抱怨,她才听见的。

秦含真猜想族人们过来,定是为了族学的事,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她吩咐青杏去寻李子打听,不过才吩咐下去,赵陌那边就先给了她一个答案。

赵陌告诉她:“前儿我去秦庄与你那些族兄们见面时,听他们抱怨过几句,兴许就是为那件事吧?你们秦家宗房的那位二爷正月里好象病了一场,下人们知道他失势,都有些怠慢了,孩子跑去向族长哭诉,族长便生出了几分怜惜,也是生气下人看人下菜碟,连才拿回宗子宗妇权利的长子长媳,都挨了几句训斥。后来请了大夫来看诊,总算把那位二爷的病给治好了,族长又担心他日后生计,想着族学的事才忙完了一半,先前又一向是他在帮着料理的,便又将这事儿交给了他。”

秦含真睁大了双眼:“真的假的?!”她想了又想,有些迟疑地摇头,“克良婶娘不象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如果克用叔真个病了,她绝不可能在请大夫和下人管理方面怠慢他的。这种表面功夫,连克用婶娘都会做,更何况是克良婶娘呢?”冯氏的性情为人,怎么看都比小黄氏要大气许多。

更何况……这种苦肉计怎么看怎么眼熟,秦克良与小黄氏夫妻是故意陷害秦克良与冯氏的吧?这么一招下来,族长信了,秦克良夫妇才得回权柄,就被冠上了苛待胞弟的嫌疑。还叫孩子去哭诉,心机也太深了!

赵陌淡笑道:“族里的人并不全信了秦二爷夫妻,有不少人私下都觉得这是他们在装模作样。无奈族长爱子心切,旁人还能多说什么?反正秦二爷只是负责筹备族学事宜,这原也是他的差使,等族学筹备完毕,日后要由何人来主持,还得等舅爷爷做主。不过看族长的模样,兴许真会将族学交到次子手上,也未可知。这明摆着就是个肥差,又体面,平白落在别的房头,岂不可惜?况且族务已是由他长子掌了,次子也不好太过狼狈,更怕他们兄弟相争,祸起萧墙。将族学事务交到秦二爷手里,他们兄弟各有职司,也就相安无事了。你那位今儿带着两个侄儿上门的族叔,兴许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秦含真恍然大悟,笑着道:“族长是一心为两个儿子考虑,希望他们俩都能过得好。但他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一厢情愿了?儿子们是否领情还很难说呢。如果克用叔真是用的苦肉计,故意装病搏同情,族长的做法无疑就是捅了克良叔一刀,只怕原本没有怨言的,也要生出几分怨言来。”

她想了想:“我怀疑这又是克用婶娘想出来的戏码。最近很少听说黄家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克用婶娘跟娘家闹得如何了?”

赵陌道:“我在秦庄上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似乎秦二奶奶在开春后,病情好转,撑着身体往娘家跑了几遭,竟叫她哄得黄家人有几分回转了。你的族兄们私下有小道消息,说是黄家打算要上京去呢。秦二爷出手大方,看在秦二奶奶的面上,把她娘家人上京的路费都给包了。这笔支出可不小,也不知他是自掏腰包,还是从别的什么地方刮出银子来。”

秦含真扑哧一声笑了:“不用说,克用叔重掌族学筹备事宜,他们夫妻是有前科的,族人们私下非议,定是疑心他又重施故伎了。”

笑完了,她也有些不大高兴,心想族长怎的那么容易就叫秦克用哄回去了呢?秦克用夫妻手上又不是没钱,身边也有心腹下人,怎么可能刚丢了代宗子的权利,就连生病都没法请大夫了?冯氏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他们,她就算是宗妇,头顶上还有婆婆盯着呢。如果是出于积怨,对小黄氏怠慢些,还有可能。对族长夫妻亲生的秦克用下手?她为人媳妇,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种带有浓厚宅斗气息的伎俩,一定是小黄氏想出来的!偏偏还奏效了。

秦柏很看重建族学的事,还命人去打听过金陵一带的好先生,又叫人去采买书籍,有心要在族学里建一个藏书室,也好让族中子弟日后求学,不必为了买书的事烦恼。只是近来秦柏要忙着处理太子的事,才稍稍有些疏忽了,没有盯着族学那边,没想到就叫人钻了空子。秦克用别的倒没什么,纵容妻子、不分轻重这一点最令人讨厌。若是秦柏看重的族学日后落在他们夫妻手中,也做那中饱私囊的勾当,岂不是把秦柏的一番心意都给糟蹋了?!

秦含真对赵陌道:“怪不得祖父放心不下族学呢,换了我,也不想把事情交到克用叔手上。这事儿族长有私心,也只有我祖父能压着他了。晚点回京城也没什么,其实就是我祖母想梓哥儿了,我倒是愿意在江南多待些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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