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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778)

不过,秦幼仪虽然不赞同姚氏的话,却不会在这时候煞风景地当面反驳对方。今日姚氏的儿子秦简帮了她一个忙,而三叔秦柏答应她的事,也还未办成,将来总有求到娘家人的时候,现在就得罪姚氏,太过不智。她不喜长嫂,却不能不给母亲、兄长与侄儿脸面,便忍下了开口的冲动,只微笑着说了句:“嫂嫂说得是。”接着话风一转,就聊起了别的家常,不再提起大姐与二房来。

姚氏就跟秦幼仪聊起了苏仲英外放到什么地方最好。姚氏能知道什么?不过是平日里听丈夫儿子闲话,了解一些皮毛罢了,却十分热心地给小姑子出主意。

“辽东是辽王府的地盘,乃是苦寒之地。若是妹夫有兴趣,可以让简哥儿寻肃宁郡王打听打听。肃宁郡王本就是辽王府世孙,想必对那边熟悉。只是我觉得,妹妹妹夫是要带着孩子去的,还是别挑辽东的好。夏天还好说,那边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就怕孩子们受不住。”姚氏其实也都是道听途说,“西北也不好,那边同样苦寒,风沙又大。你瞧三房的情形就知道了。三叔三婶在那边还有宅子与田产呢,每年交到京中来的银子才多少?况且那边军中说话最管用的,不是秦王府就是马老将军家,旁人都只是依附他们而已,妹夫何苦掺一只脚下去?”

姚氏也有看好的地点:“大同不错。虽然那里也是马家的人镇守,但胜在离京城近,不过六七百里地。三房的秦安合家都在那边,听说三房在大同还有生意,肃宁郡王的外家乃是当地的大商家,那一带也算是富庶了。妹妹妹夫若是去了那里,一来是有亲友帮衬,二来日常起居不必吃太多苦头,三来我听三婶提起,大同已多年没有战事了,那边的驻军平日里最热衷于练兵,练兵练得好的将官,升迁也比旁人容易些。我想到妹夫平日在京郊大营,就是忙着练兵,一身的本事正好能在大同派上用场。你们在那里待几年,回京时必定已经高升了,到时候再想回苏家军去,也不会太难。”

秦幼仪有些犹疑:“我回去跟相公商量一下吧。这些事情我也不懂,可不敢自作主张。”

姚氏笑道:“这是当然。那么大的事,我原也没指望妹妹自己就能做决定了。”她又继续给秦幼仪介绍别的地方,“天津也不错。你还记得你黄家晋成表哥么?他前几年在天津卫待过,至今还有许多旧部属在那里。天津不但离京城近,地方也富庶,比大同还要更强些。只是这样的肥差,争的人多了,妹夫就没那么容易成事。但若真能调到天津去,日后你想家里了,也随时可以回来,方便得很。”

秦幼仪笑笑。若真的那么方便,她反倒不喜欢了。就怕婆婆会时不时派人过去“探望”儿子媳妇与孙子,指点他们如何安排日常起居。她偶尔出个门上个香,或是让儿子骑一回马,练一回射箭,没几天功夫,风声就会传到婆婆耳朵里。

姚氏又继续给秦幼仪说起金陵等地方,因那里有黄晋成,又是秦家祖籍,同样是个极好的选择。秦幼仪有些心动,正要打听金陵卫是否有空缺,就听得门外头传来几声喧哗,不由得停了下来。

姚氏正说得兴起,忽然被打断,自然不高兴,便扬声问:“是谁在外头吵闹?!”

玉梅掀了帘子进屋回话:“素哥儿听说二姑奶奶回来了,要来请安。奴婢们说奶奶正与二姑奶奶说话呢,让素哥儿回屋去,他不肯,就吵起来了。”

听说是庶子在吵闹,姚氏更生气了:“你们就由得他在我门前胡闹?!还不赶紧把人赶回他的院子去?!”

秦幼仪忙道:“素哥儿也是一片孝心,让他进来给我请个安,再让他回去就是了,嫂嫂何必生气?”

姚氏不以为然地道:“他哪里有什么孝心?不过是见妹妹心肠软,特地过来讨你的欢心,好哄得你多赏他些东西罢了。那小崽子狡猾着呢,妹妹不必理会他。”仍旧命玉梅叫了几个有力气的婆子来,将秦素带走了。

秦幼仪眉间微蹙,忍了又忍,才没多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长嫂比往年更加刻薄了。亏得姚氏方才还说二婶娘苛待庶女呢,她如今对待庶子,又何尝不是苛待?一样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秦素不过是个孩子,又是长兄的亲骨肉,姚氏这般轻慢于他,分明是没把长兄的脸面放在心上,对自己的名声又有什么好处?

虽然姚氏还想继续谈话,但秦幼仪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主动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我想回松风堂去瞧瞧,母亲和孩子们睡醒了没有……”姚氏热情地笑问:“我陪妹妹一道回去吧?”秦幼仪却婉拒:“不必劳烦嫂嫂了,嫂嫂事忙,还是多歇一歇的好。”

秦幼仪带着丫头走了,姚氏送她出了院子,回转屋中坐下,便收了脸上的笑容,冷笑了一声。

玉兰给她换了新的热茶上来:“奶奶这是怎么了?”

姚氏讽刺地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家的小姑奶奶,如今越发糊涂了,一心怜惜那个孽种,暗地里生我的气呢。她当我看不出来么?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是个好命的,苏家根本就没有妾和庶子来碍她的眼。她没吃过个中苦头,倒有闲心来做好人,心里怪我刻薄呢。真是笑话!等什么时候她吃过小妾庶子的亏了,再来骂我也不迟!”

第十四章 膈应

秦幼仪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带着儿子们离开了娘家,返回镇西侯府。没过几日,宫中传召,秦柏进了宫陪皇上说话去了。他回家不到半日,镇西侯府就打发了秦幼仪的陪房婆子过来,给秦柏送了两盆蜡梅花,两盆金菊。

这时候还早,其实并非蜡梅花开的时节,因此那两盆花也不过是有几朵半开不开的花蕾,勉强有一点寒香之气而已,更多的还是黄豆大小的小花骨朵儿。但对于金菊来说,十月中旬又稍有些晚了,那两盆金菊已经开得有些过,恐怕撑不了几日,就要开始凋零。这四盆花拿来送礼,实在不知叫人说什么好。

还好秦柏十分通情达理,明白这其实只是镇西侯夫人的借口,目的是为了让人来打探他进宫的收获。

对此他倒有些无奈了,私下对小孙女秦含真道:“镇西侯夫人也太急了些,我不过才从宫里出来罢了。即使我跟皇上提了提镇西侯的旧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准信呀?我只是个捎话的人,要如何决断,还是皇上做主。十几年都等过来了,再多等几日又有何妨?”

秦含真笑道:“恐怕镇西侯夫人是盼着镇西侯能回京城家里过年吧?其实她这么着急,为何就不肯叫儿子上书,求皇上恩典?祖父是当作家常闲话一样告诉皇上镇西侯有旧伤的,皇上总要先核实过,才会考虑下旨召人回朝,同时还得安排人去接替镇西侯的位置。西南边境离着京城几千里,总要两三月功夫才能安排妥当。镇西侯夫人若真的急,自家出面不是更好?皇上又不是非得镇西侯守在西南不可,连人家想回家养伤都不答应。说白了,不过是镇西侯夫人要违逆丈夫的意愿,却又怕他生气,因此只能走迂回路线,从皇上这边想办法罢了。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迂回,总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行。”

秦柏摇头:“她这是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原本打算要暗中行事,不惊动外人,也不叫镇西侯知道。可镇西侯夫人如此急切,恐怕我这盘算是行不通了。”

也对,镇西侯夫人能拘着儿媳妇一年才回娘家三两次,又跟永嘉侯府没什么来往,忽然给秦柏送了几盆花过来,明摆着有问题。外人也许未必知道内情,但镇西侯一回京,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秦含真就有些忿忿了:“镇西侯夫人不敢叫儿子上书,肯定是因为知道镇西侯不肯离开西南边境。她要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却把压力都往祖父这边推了。你好心帮了大忙,将来却说不定要惹来镇西侯的埋怨,岂不是吃力不讨好?况且镇西侯夫人莫名其妙地给咱们家送花,若是叫外人猜出您跟皇上说了什么话,又是一番非议,说您外戚干政呢。这回可真是亏本的买卖,若不是为了小姑姑,哪个乐意帮他们苏家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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