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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记(246)

宋家得“宠”,这次宋家大小四个夫人都奉旨进宫贺寿了,宫中下午有消谴,宋小五没想她们回来也早,就让人去接母亲过来说话,至于嫂子们一个也没带。

今天宋老祖母没来,她年数已大,腿脚已不便利了,张氏上了马车见到睡着了的外孙就噤了声,宋小五见她看了又看,把孩子放到了她怀里。

“哎哟。”张氏浅声短促地叫了一声,怕惊醒孩子忙接了过来,抬头又朝女儿笑。

母亲笑起来的样子甚美,宋小五为父兄盘算,偶尔管管宋家的闲事,无非就是想得到这么一张脸。

她护得了身边人,甚至还会护着这天下人,但她最想护的就是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自己所有一切给她的女人。

“咚咚在家呢?”小世子入了外祖母的怀,立马就敏感地张开了半只眼,瞅到是外祖母后回了下头瞥到了母妃,遂安心地接着睡了过去。

他在外祖母的怀里揉了揉脸,张氏这心顿时柔成了一滩春水,笑眼望着女儿小声说了话。

“在家,杨柳看着。”宋小五打开暗柜,示意帮忙的闻杏不必搭手,她把温在里头的水拿出来倒了一杯,喂母亲喝了起来。

哪用得着她喂,张氏带笑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但高高兴兴地把一杯蜜水都喝完了。

“到府里坐会儿,吃完晚饭送你回去,家里没什么事罢?”

“没有,”张氏摇头,“就是你祖母想着你最近回家一趟,晗青的亲事怎么说也要定了,她想跟你商量。”

她低头看了看外孙,见没惊到他,接着低声说道:“晗青信你。”

她说谁好,不定就娶了那谁。

“我过两天就回去一趟。”宋爹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老太太快八十岁了,宋小五以前心里盘数过她寿命的事,但最近想的多无非是老太太自己着急了起来,她也开始正视了起来。

大燕科举取才这两年才完善,但官员丁忧这规矩开朝就有。

老太太在这年头已经是高寿了,谁都没想到这一个阴沉孤僻的老太太能活到这个年纪,她已帮宋爹走过了最不能出意外的那几年,现在轮到宋家成全老太太的心意了,是以老太太想让她插手晗青的婚事,宋小五是打算要碰的。

说到老太太,张氏的笑意也淡了,怔怔坐着没有说话,半晌她叹了口气。

她与婆婆这一生,到现在才算是有了点一家人的样子,族中有人也说她一点心气儿都没有,老太太稍微不使点脸色,她就巴巴上前讨好去了。

可不讨好,难道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还跟仇敌一样,说句话都带刀子?总得有个人退一步,这日子才能过下去。

但看样子,是她这个当儿媳的吃亏了,谁都当她这个媳妇一生忍辱负重,但张氏心里清楚明白,老太太这一生吃亏就吃亏在她那个脾气上,她那张嘴上,她就是好也没人念她的好,但说到底,这都是外人的眼光,老太太自个儿不在乎。

就像小五所说的,她活给了自己看,有什么不好的?她用自己的方式快意恩仇了一生,别人怎么看她,她不在乎,那就是没用的东西。

宋小五见母亲说到祖母就沉默了下来,看了她一眼,闭眼假寐了起来。

这个宋家,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用自己的柔性粘和起来的,无论这个家分还是没分,只要母亲还在着一天,四兄弟之间就不会散。

这足以让兄弟联手,去闯下一关的难关。

宋小五跟母亲到了家,北晏在家嗷嗷大哭了好一阵子了,侍候的人着急万分,但不敢派人去催王妃回来,王妃这一回,德王府后院所有人都跟上天突降救命恩人一样,含着眼泪喜出外望。

北晏到了母亲手上没半刻就抽抽答答地偃旗息鼓,明明累极了也睁着眼不错眼地盯着眼前的母亲,生怕她又是大半天地看不见。

宋小五喂饱她又抱了她半天,才等她睡过去,张氏见到外孙女总算睡过去了,笑话她道:“这是个小粘人精,我瞅着怎么跟她父王有点像似的。”

不是有点,而是父女俩一脉相承,大的粘不到人就红眼睛,小的也是这德性。

喜欢自个儿呆一呆想事的宋小五已经开始打小世子爷的主意,打算把女儿这个小包袱交给兄长分一点,让他们相互陪伴去。

要不然,一家三口手牵手站她书房门口,个个皆泪汪汪问她为什么不理会他们,宋小五可能为了点清静离家出走。

“脾气大。”要是长大还大,宋小五打算把晏城一分为二,分一半给小女儿去撒野。

“从小就有主见,还是像你的。”外祖母没有立场,什么话好听就往外孙女身上堆。

“嗯。”像她像小鬼都行。

王府这天晚膳提早了些,张氏用完饭回去后德王都没回,直到深夜德王才从宫中回来,一回来就急轰轰地跟德王妃告状:“小辫子,你那几个哥哥要纳妾了!”

宋小五被他嚷嚷得头疼,看向了他身边的小公公三省。

三省公公才五关斩六将才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但爬上来了才知道王爷根本不是那个威严不可侵犯的王爷,王爷在外面的时候还好,一到王妃面前,关于自己的事都是往耀武扬威里说,说到别人,个个都孬,简直就跟没一个能上得了台面一样,一点也不是个英明神武的王爷。

这厢他看到王妃看向他,赶紧几句话就把来龙去脉都道清楚:“回王妃,是圣上打算把邻国送来的美人赐给舅老爷他们几个,但舅老爷他们皆婉转拒了!”

“哪儿啊,”德王不遗余力背着舅兄们抹黑他们,“是岳父拒的,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没吭声,指不定心里想要得很呢。”

舅兄们没以前那么讨厌了,但有时候还是蛮讨厌,尤其来跟小辫子说话,那激动看着小辫子喊妹妹的样子还是一样讨厌。

“你没要?”

“啊?关我什么事?我忙得很。”

跟他忙有什么关系?宋小五笑了笑,“没给你?”

“没给没给,他敢!我打不断他的腿!”德王心里犯嘀咕,小辫子就是偏心眼,一说到她的哥哥她就护。

怎么不护护他呢?

他才是一家子男人当中最该她护,她偏心眼的那一个呀。

宋小五没再说,催他去沐浴,“去洗好过来我给你绞头发。”

德王一听一看时辰,转身就往后殿走,没用三省他们侍候快快洗好了澡出来,趴在小辫子的腿上让她给他擦头发,嘴里还不忘嘀咕明儿要办的事。

到眼睛睁不开快要睡了的时候才道:“他在打听我们机关房里的事情,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风。”

“是吗?”宋小五的手顿了顿。

“我没漏口风,让他猜着去。”等利器打造完,兵练好,到时候想打就打一场罢,打不服他!

德王打算装糊涂装到真相大白那天,不,装到那天也不认,气死他得了。

“他是十月生的,正好秋收的税粮陆续进京,我要挖个坑跟他换粮。”德王先是说的愤愤,接着又得意,“我拿马跟他换,让他看看我养的战马有多好!他养不出,心眼小,你等着看,一次就能气瘦他十斤!”

不是气瘦,那是人家日夜难眠寝食难安想着怎么对付他想瘦的,这叔侄俩别的本事没有,美化自己的本事还挺足的,宋小五摸摸小鬼的狗头,“打算换多少?”

还知道存粮了,出息了,不错。

“到时候看,不能要少了。我只出三千匹马,只给三百匹母的,我在让师爷他们算呢,等秋收的结果一出就看着要,反正我要加多一成的量。”

“他不换呢?”

“怎么可能不换?就是到时候免不了一争。”德王对大燕该做的都做了,他现在有儿有女,还有他们夫妻的一生要安放,那他就得一寸寸一步不让地跟他这侄儿争,跟这朝廷争,跟这天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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