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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人又危险[快穿](382)

皇后脸上挂着端庄的微笑, 拖着曳地的长裙一步步走来, 热泪盈满框, 却不能落下。

“淋儿, 来母后这里。”

“母后……”小公主不停地哭。

“阿潜,把你妹妹放下。”皇后说。

僵持半晌,夷潜终于小心翼翼地把妹妹放下来。

“母后……哥哥、哥哥!”

“你是夷国的公主, 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敌国脏刃之下。”皇后蹲下来, 温柔地抱着女儿,“淋儿不怕, 母后陪着你。”

皇后忍了太久的泪终于在小女儿的哭声里,落了下来。

远处的哭嚎声传来, 小公主打了个哆嗦。永昌宫已经是最后安全的地方。小公主懵懂地点头, 抬起小小的手去擦皇后的泪, 小声说:“母后别哭, 淋儿不怕了。”

皇后微笑着起身,牵着小女儿的手往前走。她刚迈出一步又停下来,转身望向脸色苍白的夷潜。

“阿潜,但有一线生机也要活下去。”

“儿臣谨遵母后教导。”夷潜伏地跪拜,眼泪落在砖石上。

“好。”皇后应了一声,义无反顾往前走。

三尺白绫高高抛起,整个皇宫的女眷同殉于此。

外面屠杀的敌国士兵终于冲进来,望见晃荡的百余尸体,吓得一跳。然而这种惊吓没持续多久。他们仍旧冲上来去抢尸体身上的金银首饰。

夷潜跪在那里,看着那些士兵去扒母后身上的金缕衣。

从那一刻起,身为养尊处优的太子,夷潜十二年的骄傲,十二年的高尚,十二年的善良,一同下了地狱。

他发誓,不惜一切代价,血债血偿。

又下雪了。

夷潜拢了拢衣襟,面无表情地望着胥国皇宫正在上演的人间炼狱。鲜血融进血水,丝丝缕缕渗入雪中,流到夷潜的脚边。

夷潜弯下腰,用指腹沾了些血舔了舔。

原来这就是胥国人血的味道。

夷潜下令每杀一人,剁下一根手指,每日查点,而后抛入夷香河。他要三千万胥国人命,少一条不行,多一条不要。

“主上!”罗年年一路疾走至夷潜身前禀告,“已经搜遍了,不管是皇宫还是行宫,都没有发现胥青烨那个狗皇帝的身影。”

夷潜一阵急促的轻咳,引得罗年年担忧地皱起眉。

止了咳,夷潜口气阴冷道:“你再说一遍。”

“没、没找到胥国的狗皇帝。抓到的太监说狗皇帝去行宫中之后便不见了踪影。还有胥国的国师和阿滟都不见了踪影。”罗年年小心翼翼地禀告。

阿滟……

夷潜危险地眯起眼睛。

·

一处早已荒废的山间猎户小木屋飘出阵阵烟雾。

大雪尚未停,拾来的柴木几乎都是湿的,极难点燃。扶阙用了好些时候才终于将柴火点燃。

小木屋的门已经歪了,开门、关门的时候要将门往上提拉着才能关上。而两面窗户早已毁坏,遮不住灌进来的寒风。

倪胭伏在胥青烨的腿上睡着了,身上披着胥青烨的外衣。胥青烨握着她的双手,免她寒。

柴火稍得越来越旺,一时半会儿熄不了。架在上面正烤着的野兔还要些时候才能好。扶阙望了一眼伏在胥青烨腿上的倪胭,他放下手中的柴木起身走入雪山中。

这样的天气不仅没什么山间野果,就连猎物也不易得。得了那只野兔已属不易。虽说有这只野兔,暂且不需要再去寻猎物。

可是,

他想回避。

扶阙怎么可能不在意倪胭在胥青烨身侧温顺乖巧的样子。

扶阙默然走在山林中的雪地上,走到一处稍微高些的地方,他停下来,望向皇宫的方向,眉宇之间略显忧愁。

自灭族策起,胥国的国势一直在走下坡路。他身为胥国的国师,自然忧心胥国国势。可他也明白朝代更迭亦是推进历史发展的助力。很多事情,尽力而为,亦不必太苛求。

可不知道城中百姓如今如何。

扶阙也忍不住想,如果他没有入狱,仍旧以国师之身布阵出策,兴许这场战役胥国未必会这么快走到末路。

没有如果,时间不能倒退。

大概一切都是命数,倘若他没有入了夷潜的计,夷潜自然会有下一步计策。他又怎敢确保自己一定能赢得了夷潜。

扶阙转身,一步步走进雪中,耳边只有踏在雪地上的沙沙声。他走着走着,忽又停下来。

倘若真的时间倒退回到过去,他的选择只会是一样的。

扶阙这一生行事从不后悔。

雪花簌簌地落,雪色天地间一片静逸。扶阙立在雪中,免不得担忧城中百姓,最爱民的明君发起战争亦不可能不伤百姓一分一毫。更何况夷潜可不是什么明君。

·

扶阙回到猎户的小木屋,远远看见倪胭立在窗下,手里拿着石头敲敲打打不窗户。胥青烨懒散靠在墙上,侧首望着她。

倪胭转过头不知道对胥青烨说了句什么,胥青烨裂开嘴笑笑,转身进了屋。

待扶阙走近,倪胭瞥了他一眼,开口:“诶,帮我把那块木头拿来。”

扶阙依言递给她,立在一侧瞧她铆窗棱。

在倪胭“咚咚咚”的捶打声里,扶阙终于问出来:“最后选择了陛下吗?”

“什么?”倪胭诧异地看向他。

扶阙顿了顿,才说:“我以为你会去找夷潜。”

“哦……”倪胭恍然大悟。她慢慢翘起嘴角灿烂笑起来,远处雪山亦被她添了色彩。她向扶阙迈出一步,压低了声音,媚语低声道:“夷潜说过要接我回家,我自然要等着他,哪有巴巴赶上去的道理?”

她眼尾轻挑,媚可入骨。

“干等着总是无趣,让他花些心思才能找到我更好玩。”

扶阙怔住。

“你……”他轻叹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只想着玩?”

倪胭没心没肺地笑笑。继续捶打着窗棱,漫不经心地说:“天大地大,人生一世,不过游戏一场。”

扶阙皱起的眉峰逐渐舒展开,明明觉得倪胭这样想不对,心里却莫名其妙静了下来。

木屋中,胥青烨按照倪胭交代的,在修补一个小杌子。这木屋四面透风,并不隔音,倪胭和扶阙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包括倪胭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话。

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

他知道,他知道那天的人是夷潜。

原本胥青烨并不知道夷潜这个人的存在,当时只能确定从倪胭房中离开的人不是扶阙。也正是那次的事情,让他查到了夷潜的底细。

原来夷国的太子还活着。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知道他还债的时候到了。

只是心里难免苦涩。他自幼最恨夷国人,偏偏此生唯一爱的人心上人是夷国太子。

看,多大的笑话。

胥青烨咧咧嘴角,献宝似地捧着小杌子跑出去给倪胭看:“瞧,我修好啦!”

·

三天后,开始有官兵搜山。

扶阙辨认了方向,带着倪胭和扶阙躲到其他山里。他曾来过这里,对这边一大片山峦十分熟悉。小倪就是他从这个小山村带回去的。只是后来他入狱,小倪便不知所踪,大概是回家了。

躲躲藏藏一个月,这一片山峦几乎都留下了三个人的足迹。

天还没亮,倪胭和扶阙、胥青烨启程,沿着偏僻的小路小山。漆黑黑的一片,夜幕上连照亮的星月都没有。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

胥青烨跳下一处高石,转身朝倪胭伸出手,把她接下来。倪胭的身上有些凉,他问:“是不是觉得冷?”

倪胭摇摇头,随手摘下粘在袖子上的枯叶,笑着说:“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在山里躲躲藏藏一个月。”

她没什么吃苦受委屈的表情,流转的眸光里却是觉得好玩的小兴奋。

她不觉得吃苦受委屈,胥青烨却为她心疼。

胥青烨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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