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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人又危险[快穿](386)

他坐在浴桶中向前挪了挪,左手摩挲着架子上巴掌大的小弓箭。

小心翼翼,反复摩挲。

这是阿滟送给他的东西,只是可惜他今生再也不能拉弓。

也罢,他也没什么今生了。

夷潜对倪胭说的话半真半假。他的确为了解除几个国家顾虑坦诚自己身份并服下慢性毒。药。为表诚意,毒。药是那三个国家提供的,他云淡风轻地当着三国君主和武将的面服下剧毒之药。

若他想耍花招,也未必非如此不可。

只是当他决定斩杀三千万胥国人复仇时,便已经决定为自己的罪孽赎罪。

·

胥国人口众多,战事未起前的太平年间,人口足有近七千万。经过战乱伤亡和夷潜下令斩杀的三千万,如今胥国人口还剩下两千万余。

战事已停,作为胜利者的三个国家自然面对如何瓜分胥国的问题。三个国家互相防备,议谈协商了一次又一次。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又是一场战争。

这个时候,三个国家都无暇多顾剩下的胥国人。

——反正都是些待宰的羔羊。

倪胭赶到祈天宫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扶阙的祈天宫虽说不像皇宫那样气派,几百年的底蕴却磨不掉。然而如今却一片狼藉。正门前的日月星宿雕像被砸得七零八落。

倪胭站在正门口望向祈天宫内最高的观星台,雪色的台阶竟然也被砸得乱七八糟,观星台上的亭子也倒塌了。

倪胭在赶来的路上已经从胥国人的口中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迁怒。

因为扶阙是国师,他身为国师因为一个女人入狱,没有保佑胥国国势,所以他是错的,恶的。

更甚,有些胥国人认为扶阙奸。淫帝王的女人犯了天忌。是他亵渎了神职,是他坏了胥国的运势。

面对这一切,扶阙居然全部认下,没有一句反驳,任由胥国的子民对他恶语相向拳脚相加。

“也许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吧……”倪胭无声轻叹。

想起彼时胥国子民对待扶阙的敬仰遵从,一切物是人非。

“小倪?”

抱着药罐的小倪愣了一下,回头看见来人是倪胭,干净的眼中浮现一片挣扎犹豫来:“你、你来做什么?”

小倪紧紧抱着药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倪胭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并不意外。

“回来看看你们啊。”她语气寻常,丝毫没有半分愧疚的模样。

小倪揪着眉头,小声嘟念了一句,而后对倪胭说:“我要去熬药了……”

他抱着药罐跑开,小身子晃晃悠悠。

倪胭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孩子瘦了不少。

倪胭在观星台找到了扶阙。

他全身上下脏兮兮的,还是那身白袍子,只是血迹和污泥让它险些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跪在观星台上摆弄着阵法,口中念念有词,状若痴狂疯癫。

这阵法……

倪胭眯起眼睛。

七星阵。

这不正是白玉石中的七星阵?

每一个世界,倪胭回去之后亲自将掌心的星图注入七星阵,看着七星阵从黯淡无光到逐渐光芒璀然。

一颗又一颗星,一幅又一幅星图,这七星阵的每一绺儿光芒,都是倪胭从不同世界带回去的血肉人心。

白石头居然从两万年前就开始摆这道阵?

“扶阙,你摆这道阵法做什么?”倪胭问。

扶阙口中念着卦语,仿佛没有听见倪胭的话,不知道倪胭的存在一般。

“扶阙。”倪胭拉住扶阙的手腕。

扶阙的手腕一僵,他抬头对上倪胭的眼睛。猩红的眼睛里一片疲惫,也不知道是多久未曾休息过。

“扶阙?”

扶阙怔了怔,猛地挣脱了倪胭的手,力气之大直接让倪胭跌坐在地。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这样不行……”扶阙嘴里念着,发了疯一样站起来踩乱了阵法,蹲下来,用颤抖的手捡起一块又一块石子儿重新摆阵。

“扶阙……”

倪胭慢慢站了起来,立在一旁安静地望着他。

从清晨到日暮四合,扶阙一直在摆弄阵法,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七星阵。

天黑下来的时候开始下雨,扶阙仍旧浑然不知。

小倪一手撑伞一手抱着食盒一步一步沿着高高的玉阶爬上来。他擦了擦脑袋上淋的雨水,把一柄伞递给倪胭,然后把食盒放在扶阙面前,他立在扶阙身后,小小的手努力给扶阙撑起一柄伞。

“他一直都这样?”倪胭问。

小倪特别认真地说:“等国师大人成功摆出阵法来,一切就都好啦!”

“他在摆什么阵?”倪胭又追问。

小倪晃了晃头,他也不知道。

倪胭将雨伞随意丢到一旁,她蹲在扶阙身边,打开食盒,用汤匙盛了点粥递到扶阙嘴边。

扶阙连看都没看一眼。

倪胭冷着脸,捏着扶阙的下巴,直接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咳……”

扶阙猛烈地咳嗦了起来,掐着自己的脖子一阵干呕。

倪胭面无表情,拎着扶阙的衣领,将他拎到面前,一勺又一勺将肉粥给他灌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小倪早就看呆了,张大了嘴边,结结巴巴:“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国师大人!”

倪胭没理他。

小倪挠了挠头,后知后觉地朝前走了两步,重新为扶阙高高举起雨伞。

哎,小倪发自内心地愧疚。他斜着眼睛去看倪胭给扶阙灌下肉粥,挠了挠头,忽然又觉得……这样的法子好像也挺好使?

反正他是没那个本事劝国师大人吃东西。

小倪眨眨眼,望向扶阙。

不管全天下的人怎么说,在小倪眼中,扶阙是他这一生最崇敬的人。虽然国师大人如今状况很不好,可是他相信他的国师大人早晚有一天会站起来。就像以前那样,一袭白衣,如沐春风。占星卜卦,运筹帷幄,心怀天下……

小倪正在胡思乱想,后知后觉好多人闯进了祈天宫。

“糟了,那些百姓又来找国师大人的麻烦了!”小倪急得跺了跺脚,“怎么办啊!”

“不,不是百姓,是官兵。”倪胭眯起眼睛,望向远处黑压压的军队。

来者是太溪国的人,太洗过的赵将军骑着马停在观星台下,仰头望着高台上的倪胭和扶阙。

“哈哈哈,国师大人这样的奇才自然不能放任留在胥国,野草除不尽春风吹又生啊。至于你……”为首的武将看向倪胭冷声了一声,“夷潜以为服下毒药我们就会放心?不,不看着他死,我们怎么能放心!”

他挥手冷喝:“拿下!”

无数士兵冲上雪色的玉阶。

倪胭手腕翻转,一股强大的灵力浮动。

“你不是想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吗?”白石头的声音忽然隔着时空传来。

倪胭看了一眼身侧浑浑噩噩的扶阙,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不是扶阙,而是另一个时空的白石头。

“你问我为什么不给你这个世界的记忆,其实并不重要。你还是你,即使重来一次,你也还是你。你这一次回来所言所行和两万年前的你并无区别。”

白石头习惯性放在白玉石上的手微微发颤,他望着房间里放出璀然光芒的七星阵,缓声继续说:“如果说区别,只是曾经的那个你没有妖术。若你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接下来不动用妖术,顺其本心,自然沿着曾经的路再走一次。”

倪胭皱眉。

她看向蹲在一旁神神道道摆弄七星阵的扶阙,略作犹豫,掌心里的灵力消失于无形。

倪胭勾了勾嘴角,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兴趣。找寻曾经的记忆,不是很好玩吗?

没有妖术的她会怎么做?

倪胭已经想起来曾经的那个自己不仅没有妖术,还因为刚刚剜了心,身体极为虚弱,即使得夷潜栽培,也不过精于巧技,力量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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