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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人又危险[快穿](65)

他静默地凝视着耳饰,眼前浮现那一身红衣的女子。

这一夜,雪无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在梦里,他总是能梦见那个红衣女子。他诵读经书的时候,红衣女子跪坐在蒲团上跟着他一起诵读。他用斋饭的时候,她坐在一旁托着腮妩媚地笑。他练晨功的时候,她挥着一根棍子跟着瞎比划。

雪无在梦里辗转皱眉。他翻身,红衣女子竟蜷缩着躺在他身侧,女子身上的幽香无孔不入而来。

他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

倪胭立于窗外,愉悦地勾起嘴角。

第二日一早,雪无拜别了乾安寺住持,带着小十二回桑玄寺。

“七师兄,那个……我、我……哎呀!”慧无着急地跺了跺脚。往日他这么说七师兄定然明白的,今日这是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小跑两步,挡在雪无面前:“七师兄!”

胖乎乎的小脸蛋鼓起来,像个肉馅贼多的肉包子。

“何事?”雪无这才将望于远处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小十二立刻咧着嘴笑了:“七师兄,果子糕特别好吃。真的特别特别好吃!”

雪无摇头:“出家之人当戒口舌之欲。”

小十二耷拉着小光头,嘟囔:“可师兄之前明明说过,缘不可攀缘不可挡,一切皆有定数。当随缘,而非强求,方得大道。”

雪无微怔,继而失笑。

这孩子竟是搬出了雪无当初替他向师父求情的话。

“罢了。走罢。”雪无挥袖。

小十二虽然六根不净,却聪慧善悟,又年幼。这大抵也是雪无和住持十分喜爱他的缘由。

不知何时天竟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浅细,落在肩上甚难察觉。雪无立在桥上,等着小十二跑到下面的街铺里买果子糕。

倪胭撑着伞迎面走来。石桥很窄,雪无微微侧身避让,油纸伞下是红如血的绫罗裳。雪无又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

“七师兄!我买好啦!”小十二站在桥下向他挥手。

雪无点头,他往石桥下走,走了三两步下意识地回头。

倪胭也在同一时间停下脚步,她立在石拱桥最高的地方转过身来,油纸伞搭在她的肩上,蒙蒙细雨让她的面容瞧上去带着几分缥缈。

雪无双手合十作了一揖。

倪胭侧过身微微屈膝,避开他这一礼。举着伞窈窕转身离去,红色的绫罗裳随风而动。身影很快汇于人群中。

雪无忽然想起那枚流苏耳饰,他向前迈出一步:“施主……”

桥下人影流动,唯不见那一抹红色。

回到桑玄寺,怀道住持立在树下慈悲地捻着佛珠,笑道:“雪无,此行可顺利?”

“一切安好。”雪无恭敬回禀。

小十二眨了眨眼,这趟下山算是一切安好吗?他摸了摸袖子里的果子糕,算了,就当是一切安好吧。

接下来的日子恢复了往昔山林古寺的宁静。

诵经、练武、礼佛、论道、一日三餐,一眨眼三个月转瞬即逝。

雪无几乎快不记得山下偶遇的红衣女主,直到三个月后的某一夜,他再一次梦到了倪胭。梦里的倪胭望着他笑,红色的绫罗裳层层褪下,露出女儿娇美如玉的身子。

他在梦里阖着眼,飞快捻着佛珠,将经书诵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日是十五,桑玄寺开斋的日子。周边百姓纷纷赶来上香添香火。桑玄寺忙活了一整日,日落西山的时候,香客才走了大半,寺中逐渐恢复宁和。

雪无走进大殿时,一眼看见倪胭跪在蒲团上,对着佛主虔诚祈福。

雪无刚想转身,倪胭睁开眼睛望向他:“原来你是桑玄寺的高僧。”

雪无便只好收回脚,回了一礼:“女施主又是为了亡夫祈福?”

“不。”倪胭不紧不慢地敲着跪了许久的膝盖,缓缓道,“我在给自己祈福,祈福日后遇见的男人们都正常点,安安分分过日子,清心寡欲不贪心最好。”

倪胭起身,款款走向雪无,浅浅笑着。大概是这张脸太过祸国殃民。即使是淡淡一笑,也为寺中添了两分不合时宜的华彩。

她说:“我刚刚求了一道签,不知大师可否帮忙解签?”

“可以。”雪无伸手。

他的手很白,修长的手指上纹路很浅很浅。

倪胭将竹签递在他掌中。

“问安康?”

“不,问姻缘。”倪胭又往前走了一步,“小女心悦一人,可这人情窦不开。我想知道与他的结果。”

雪无将签文翻过来。

下下签。

倪胭垂眸瞥了一眼,娇媚轻笑了一声:“我瞧见了是下下签,可是我不甘心。大师,我能逆天而行吗?”

雪无微笑着将签文递还给倪胭,干净的眸子望进倪胭的眼,道:“施主,回头是岸。”

倪胭却缓缓摇头:“我总觉得自己生于大海,若是上了岸,恐直接丢了半条命。算了,这签文不用解了,省得听见我不爱听的话。”

倪胭转身,将下下签的竹签丢进签桶,提裙迈出门槛,离开肃穆的大殿。这佛像林立的大殿让倪胭觉得心里不爽快,沉闷得很。她不想再停留了。

雪无负手立在原地,遥遥望着倪胭踩着落日的余晖离开。

他忽然想起那枚流苏耳饰,匆匆赶回房间在匣中取出,又匆匆出去追倪胭。他追了片刻,却见倪胭并不走香客们的路,而是择一条小径朝着后山而去。

雪无略一犹豫,还是跟了上去。

桑玄寺的弟子自幼习武,如今怀道住持座下十二弟子,除了慧无年纪尚幼,其他弟子皆有一身好武艺。

然而雪无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把倪胭给跟丢了。

他在艾草葳蕤处停下来,皱眉回忆过往和倪胭相处的每一瞬间。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大师怎么在这里?”

雪无回头,看见倪胭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

雪无收回视线,他在袖中取出流苏耳饰递给倪胭,淡淡道:“女施主落下的东西。”

倪胭看了一眼他掌心的耳饰,并没有接,而是望着他问:“掉到哪里去了?”

雪无顿了一下,开口:“落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失而复得。”

倪胭忽然凑过去,娇娇地笑了一声:“所以到底掉在哪儿了?”

雪无垂眸尽量忽略贴着面颊的软软香气,平缓开口:“落入贫僧的衣襟处。”

倪胭“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遍雪无身上青色的僧衣,笑着询问:“是这件僧衣吗?”

雪无便跟着垂眸瞧了一眼,道:“僧衣皆是一样,贫僧不记得是否是这一件。”

“洗过了?”倪胭忽然眉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雪无惊讶抬眼望她,又守礼地收回视线,却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

倪胭向后退了一步,拿起他掌心的流苏耳饰,指尖儿在他掌心滑过。这一次,雪无确定不是自己多心。

倪胭偏着头,望着雪无慢悠悠地戴上耳饰,逐渐展露笑颜:“多谢大师将这宝贝还我。”

雪无轻轻点了下头,抬脚离开。他不喜欢和这个女人接触时的感觉。

“和尚?”倪胭偏偏又在身后叫住他。她背着手,略微偏着头,云鬓半偏。红色的流苏耳饰轻轻地晃。

雪无脚步停下,却并不转身,问:“女施主还有何事?”

“我家就在附近,要去喝一杯茶吗?”

雪无望了一眼层叠的山峦,道:“山中不安全,夜间常有山兽。若女施主独身还是不要独居山中为好。”

倪胭只是笑:“我却觉得山兽不敌人可怕。你不来就算啦。下次再见了。”

她转身走进葳蕤草木,带动草木间莎莎的声响。

雪无立于原地未曾转身,直到身后女人的走动响声再也听不见,他才抬脚回桑玄寺。

他一边走,一边细细思索着,逐渐发现了细微可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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