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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10)

“我有事寻你。”小姑娘开口,声音软绵绵的就似头顶落下的雪。

陆霁斐滚了滚喉结,哑声开口道:“苏三姑娘,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苏芩蹙眉。美人一向是惹人怜惜的,苏芩这一蹙眉,直将人看的心尖疼。只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是陆霁斐,惯会装模作样。

“谁说我是来求你的。”苏芩偏头,露出半截粉颈,沾着青丝。小巧白玉耳上未戴饰物,露出一个小小圆洞。

陆霁斐尚记得,小姑娘初打这耳洞时,哭的厉害,一张玉粉小脸都憋红了,出门的时候瞧见他,逮着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直至现在还留着一点浅印疤痕,月牙似得小巧。

“我是来与你谈生意的。”苏芩忍住打哆嗦的冲动,那双大眼不住往陆霁斐手里端着的铜质手炉看过去。

男人的手生的很好看,十指修长白皙,有力的捧着奶足底的蒹葭刻印铜制手炉,有种说不出的优雅。但苏芩只对这手炉感兴趣,她觉得,这手炉抱上去,一定很暖和。

陆霁斐似未觉,只上下打量一番人,深幽视线从上下起伏的胸口略过,不着痕迹的移开,勾唇讽笑道:“本官不谈生意。”

话罢,男人转身迈步,往角门去。一身氅衣,被溯风吹得猎猎而响。

苏芩急了,一把攥住人的氅衣,使劲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小姑娘小奶猫似得劲,自然对陆霁斐没用,不过男人还是停住了步子,转身,目不转睛的看向苏芩。

今日天色不好,男人站在苏芩面前,压着暗影,半张脸隐在暗色里,叫人看不真切,无端透出一股迫人的气势来。

不知为何,看到这副模样的陆霁斐,苏芩有些发憷。

她攥着那点子氅衣角,满心踌躇,动了动小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起来,她确是来求人的。她缺银子,穿成这副模样过来,就跟往常那些穷亲戚来苏府打秋风一般。

想到这里,苏芩低下小脑袋,盯住自己的老棉鞋看。

真是越看越丑!

苏芩怒从心中起,怒过后又是恼,又是羞。她看一眼陆霁斐笔挺的官靴,悄悄将自己磨了毛边的老棉鞋往裙下藏了藏。

曾几何时,那个被祖父领回来的少年郎,也是这样一身狼狈的站在自己面前。棉衣棉裤,老棉鞋,还有蓬乱的头发。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苏芩想不起来了,但她知道,那个时候的陆霁斐应当是不好受的,就跟她现在一样。

陆霁斐盯住小姑娘的发顶,视线顺着那粉颈往下落,从他的角度,隐约能看到浅嫩的藕荷色系带,贴着白腻肌肤,软绵绵的,似能闻到香味。

男人眸色越深,他俯身,贴上小姑娘的耳畔,鼻息间那股子香味越浓,就像是要钻进他的四肢百骸一般霸道。

陆霁斐想起抄家后日自己做的梦。小姑娘穿着小衣,伏在他身上,媚眼腮红,蛊惑人心。那触手软腻,他尚能回忆。

“本官知道苏三姑娘要什么。”男人说话时,温热的吞吐气贴在苏芩耳上,让她不适的侧了侧身子。

“苏三姑娘不说,本官怎么给呢?”

苏芩舔了舔干涩的唇。陆霁斐偏头,脸离那粉唇极近。他暗自咬牙,高大挺拔的身子保持着半俯身的姿势,良久未动。

他在等小姑娘开口。

“我,我要三千两银子。”苏芩觉得,如果能空手套白狼的话,她十分乐意。

只可惜,她还是太过天真了。像陆霁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让人白白溜走。

男人舔了舔唇,鼻息间女子幽香更甚。他想起氤氲灯色下穿着绸裤小衣的苏芩,就像玉蚌内的白珍珠,白到发亮,且毫无瑕疵。

“苏三姑娘这是来打秋风了。”男人凉凉开口,果真看到小姑娘再次臊红了脸。

“呵。”男人低笑一声,单手搭在苏芩肩上,指腹轻蹭,触到凉雪,明明应该是凉的,但他却热的浑身发烫。下腹迅速窜起一股热气,陆霁斐霍然敛眉,立刻收手,身子却没直起来,依旧贴着苏芩。

男人轻启薄唇,带着轻挑恶意。

“求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陆匪:我的腰很好。

第8章

苏芩自然是不会求他的,不仅不会求他,还抢走了他手里的那只铜质手炉。

能换好多钱呢。

“姑娘,奴婢请了大夫给二姐儿看诊,说这是心病,急不得,只开了几副静心凝神的方子。”绿芜打了帘子进来,将手里提着的药包置在木桌上,“奴婢将前几日咱们做的袄裙、荷包等物都卖了出去,总共得了二十两。扣除二姐儿的诊费,还剩下十五两。”

“那个手炉呢?换了多少钱?”苏芩卧在炕上,怀里搂着噗噗。

苏蒲今日在屋里头帮着绿芜理了半日的线,累的直打瞌睡,见苏芩回来,立时窝到她怀里睡着了。

绿芜捂了捂心口处藏着的银票,先去厚毡处瞧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重新进来,凑上前道:“当了一千两。”

“才一千两?”苏芩蹙眉,这还差两千两呢。

“姑娘,姑娘,不好了……”红拂挑了帘子进来,急的面色煞白,“二姐儿她,她方才要上吊自尽,幸好被彩烟看到,硬救了下来,现下两人正躲在屋子里头哭呢。”

彩烟是苏霁琴的贴身大丫鬟,自小吃住一处,情分自然不同。

“什么!”苏芩惊的心里一咯噔。她起身,顺手替苏蒲掖好被角,让绿芜在这看着人,便急急披衣趿鞋,往苏霁琴那处赶。

“怎么会突然想不开的?”外头风很大,苏芩缩着脖子,越走越急。

红拂抹着眼泪珠子,抽抽噎噎的恨道:“奴婢听彩烟说,是李嬷嬷多嘴多舌,说二姐儿如今赖在咱们大房,就是个累赘东西,还不如随二夫人一道去了的好。二姐儿竟也听进去了,一时糊涂,这才闹出的事。”

苏芩攥着青葱玉手,跨过垂花门,绕进厢房,一把推开门,就见李嬷嬷站在炕旁,絮絮叨叨的不知道指着苏霁琴说些什么话。苏霁琴面色惨白的躺在炕上,红着眼,无声落泪。

“哎呦,三姐儿来了……”李嬷嬷听到动静转身,看到苏芩,笑脸迎上去。她自以为替大房解决了一桩子事,正准备讨赏,却冷不丁迎面被苏芩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李嬷嬷,我原念你是我奶娘,敬你三分,如今你却闹出这般事来。瞧在往日情分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自个儿收拾东西走人吧。”苏芩咬着牙,站在冷风口,目光凌厉的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一愣,随即跪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开始嚎。

“三姐儿呀,奴婢这是为您着想啊!二房就是个祸害,当初二夫人怎么对您和夫人的,奴婢可瞧着清楚呢。”

“顾氏做的事,是顾氏的事,不关二姐姐的事。”苏芩这话,不只是说给李嬷嬷听的,还是说给屋子里头的丫鬟,和躺在炕上的苏霁琴听的。

“红拂,带李嬷嬷收拾东西。”

“是。”红拂上前,一脸兴色的强拖带拽,把死不从的李嬷嬷给带了出去。

苏芩命彩烟打下帘子,倒了碗白水,喂给苏霁琴。

“二姐姐,你何苦做傻事。”坐在炕沿上,苏芩替苏霁琴掖了掖被角。“人若去了,便什么都没了。二姐姐难道就真的舍得老祖宗,舍得我吗?”

苏芩微微俯身,凑头过去,一头柔顺青丝微滑,搭在肩头,乌黑油亮。纤细身姿稍倾斜,滑出一截款腰摆尾的动作。垂眸时露出粉颈一角,肌肤细腻白皙,比雪更甚。

苏芩与苏霁琴年纪相仿,小时的她骄纵任性,总是苏霁琴迁就于她。毕竟那么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姑娘,便是再骄纵,也是乐意的。因此,苏芩与苏霁琴的关系自然比旁人要好些。

苏霁琴红着一双眼,透过朦胧泪雾看去,率先印入眼帘的,是苏芩那双干净澄澈的上翘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