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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15)

男人托着下颚,不自禁想,这腰到底有多软。

苏芩终于走至茶案旁,她距离陆霁斐只有半个手肘的距离。

纤纤素手拿起那张纸,蹙眉细看。很正常的纳妾文书,并没有什么不妥,但苏芩就是不放心,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文书似是陆霁斐亲手所写,苏芩认得他的字。因为小时,苏芩不好好习字,便被苏龚勒令让陆霁斐来教她。

至此,苏芩的字便与陆霁斐有三分相似。

相比于少年时的锋芒暗敛,现在陆霁斐的字迹锐进飘逸、洒脱豪健,但笔画轻重却均匀适中,字行行直,棱角分明。可见其人,不仅城府极深,颇有手腕,更具有强烈的自制力。

由字看人,看的是心性。这是小时苏芩被苏龚抱在腿上,听着她的祖父说的。

郴王的字虽好看,但下笔略重,远没有陆霁斐的飘逸洒脱。这也就意味着,郴王比之其人,多了几分暴戾和嫉妒。

“苏三姑娘难不成以为,还能从上头看出朵花来。”

见小姑娘拿着纸,久久不动,陆霁斐轻蔑的勾起唇角,略显烦躁的叩了叩书案。恨不能一把握住那只香软小手,如小时般,手把手的将这小姑娘的闺名写上去。

苏芩攥着纸,提裙坐到陆霁斐对面炕上,然后兀自给自个儿倒了一碗香茶,软声软气道:“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澄澈香甜的香茶被装在银镶雕漆的茶盅内,苏芩凑上去闻了闻,发现这竟然是用蜜饯金橙子泡出来的,怪不得果香味那么重。可这样的茶一般只女子吃,这陆霁斐怎么倒吃上了?

苏芩偷觑人一眼,拿起小碟上置着的银杏叶茶匙,往银镶雕漆茶盅内拌了拌,然后小心翼翼的吃上一口。

苏府现今只能吃些粗茶,苏芩吃不惯,便改吃白水。如今陡一尝到这用蜜饯金橙子泡出来的香茶,顿时只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似得。

小姑娘坐在身旁,乖巧的吃茶,露出一截纤细粉颈,一双素手托着银镶雕漆的茶盅,更衬得肤白如乳。呼吸间,似能透过耳房内那层叠的果香和熏香味,闻到小姑娘身上的软香。

“爷。”正在陆霁斐神思恍惚间,耳房的厚毡被人掀开,蒹葭埋首进来,手里捧着雕漆嵌花双鹰漆盘,上头置三张银票。

雕漆嵌花双鹰漆盘被置在茶案上,苏芩目不转睛的盯着。

陆霁斐伸手,取下那三张银票。

苏芩攥着那张文书,四处看了看,吩咐蒹葭道:“去给我取笔墨来。”

蒹葭站在那里没动,甚至连眼珠子都没错一下。

苏芩蹙眉,转头看向陆霁斐。

陆霁斐道:“去吧。”

“是。”蒹葭转身出耳房,取了笔墨来。

苏芩沾墨执笔,小心翼翼的在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字。娟秀锐进,不失豪意,但笔锋间却有些绵软。

陆霁斐看一眼,嗤笑出声。这毛病自小随到大,竟都没变过。

苏芩笔下一顿,气呼呼的鼓起双颊,掩耳盗铃般的用宽袖往前遮了遮,“写的不好,反正也是你教的。”

小时的苏芩力道不足,却偏要模仿陆霁斐的字,虽有了形,却没意,便成了如今这副四不像模样。

既不似闺阁女子般小巧娟秀,也不似男子般飘逸洒脱,夹在中间,瞧着有些怪异。

“本官只是笑一声,苏三姑娘何必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身上套呢。”

这意思就是在说,苏芩在自作多情。

苏芩被气得一噎,胡乱将字签完了,就要去拿陆霁斐手里的银票。却不防那人往后一靠,凉凉道:“苏三姑娘,本官与你,可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什么账?”

男人抬手,叩了叩茶案,那只装着香茶的银镶雕漆茶盅随之微晃。“苏三姑娘差本官一碗茶。”

苏芩身子一凉,想起那日里陆霁斐被自己用茶水泼了一脸一身的事,面露心虚。

“……大不了,我给你泼回来便是。”苏芩梗起小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陆霁斐慢条斯理的抬手,端起面前那碗香茶。

苏芩眼盯着男人的手,小脸上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厮不会真要泼自己吧?

那盏银镶雕漆茶盅离自己越来越近,苏芩瞪着一双眼,突然惊叫一声,双手往前一翻。

手背碰到银镶雕漆茶盅的底座,斜斜往上一滑。陆霁斐没想到苏芩会来这一出,手中的银镶雕漆茶盅应声而出,横洒到他身上,浸湿一大片绸裤。

光溜溜的银镶雕漆茶盅滚到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苏芩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看到男人的黑脸,心中一急,赶紧一把抢过那三张银票就跑了。

耳房外,寒风凛冽,苏芩跑的急,连脚上的绣鞋都落了一只。

陆霁斐坐在炕上,欲追出去,却在看到自己正往下滴水的绸裤时,面色更黑。幸好这香茶不烫,不然这泼的不偏不倚的,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姀姀,她的祖父是苏龚,前首辅,自然是有点手段的。而姀姀自小就跟祖父亲近,学了一点这些方面的手段也不奇怪。虽然在陆土匪看来,这些手段稚嫩的可怜。

然后男主千方百计的把女主弄回家去,当然是暗搓搓的宠啊!都想女主想成神经病了……

断子绝孙的香茶:人家真是很冤枉QAQ。

第12章

耳房内,男人坐在炕上,也不管湿漉漉的绸裤,只伸手拿起那张被打湿了一半的文书贴在手炉上。

湿漉的文书被温热的手炉渐渐烘干,变的干硬。

蒹葭站在一旁,双手交叠于腹前,看到男人被打湿的绸裤,面色稍红,赶紧低下了头。

文书被彻底烘干,陆霁斐起身,将其收于衣襟内,然后转身入屏风后,换衣洗漱。

换过常服,男人迈步出耳房,幽深房廊内,细薄积雪层叠而落,庭院甬道旁的那株艳梅旁,拱起一点小小粉嫩,在素白堆雪中尤其清晰。

陆霁斐迈下石阶,走至梅树旁,弯腰将那只绣鞋捡起。

绣鞋被湿雪浸润,拿在手里有些重。但形状小巧纤细,堪堪一掌。陆霁斐能想象到,那穿在里头的一双玉足,该是何等合自己的心意。

“爷。”蒹葭撑了油纸伞,急急赶到陆霁斐身边。垂眸之际看到男人拿在手里的那只绣花鞋,面色一白。

“备车。”将绣花鞋收入宽袖暗袋内,陆霁斐伸手拿过蒹葭手里的油纸伞,顺着雪堆上那一排浅淡的小脚印,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苏芩的脚印很小,很急,男人一脚一个印的对着往上踩。脸上显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愉悦笑容。

蒹葭立在雪中,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穿着皂角靴的脚,将那些细小鞋印一一覆盖,心里无端的升起一抹恐慌感来。

“爷。”垂花门处,行来一身穿灰衫的男子。

陆霁斐挺身立在琉璃灯下,神色淡然道:“如何。”

“抓住了。”青山拱手道:“正关押在厢房内。”

青山跟随陆霁斐数年,最是清楚这位主子的脾性。说一不二,心狠手辣。

“嗯。”陆霁斐颔首,迈步往前去,拐了个弯穿过房廊至厢房。厢房内,弥散着浓郁的血腥气。

青山近前来,取出一帕递给陆霁斐。

陆霁斐上前,用帕遮鼻,走至厢房内。地上,躺着一个满身血渍的男人,穿着陆府的家仆服,出气多,进气少。

“爷,嘴硬的很,怎么都不肯说。”青山道。

陆霁斐抬脚,猛地一下踹在那男人胸口。男人吐出一口血,浑身一颤,几乎昏死过去。

“谁派你来的?”陆霁斐虽问话,但却似乎并不急着要知道答案。“是陈太后,还是夏达?亦或是,郴王?”

浑身血渍的男人抽搐一下,浑身疼的厉害,却被陆霁斐硬生生踹断了肋骨,昏不过去。只在听到郴王时,眼眶不自觉的微微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