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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154)

“徐姑娘,奴家在教训自个儿男人呢。这事徐姑娘就别插手了!”

徐柔被苏芩一呛,面色微变,暗暗攥紧绣帕。

这头,苏芩折腾的厉害,斐济被这一番闹,束发被打散,衣袍也被扯乱了。尤其是那张俊脸,面颊上印着一个红掐痕,清晰到甚至能看到上头的手指印子。

苏芩香汗淋漓的骑在斐济身上,手里的蜀扇对着男人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敲。

木制的手柄虽圆笨,但也是有些疼的。

斐济伸手,一把扣住小姑娘的两只手,然后身子一挺。

苏芩不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两人衣衫不整,面颊绯红,热汗淋漓的纠缠在一处,气喘吁吁地模样,让徐柔看的一阵尴尬。

南书院门口的书童正捧着手里的红漆茶盘进来,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直觉瞪圆了一双眼,半响没发出一点子声音。

这,这大庭广众之下……

“行了,别闹了。”斐济俯身,凑到苏芩面前,看着小姑娘憋红了一张小脸的可爱模样,禁不住勾唇轻笑,细薄唇瓣微抿,凑过去就照着那香软软的小脸蛋香了一口。

“混蛋,流氓,登徒子。”苏芩怒骂。

斐济低叹一声,将苏芩从地上拉扯起来,抱到怀里,替她将身上的裙衫整理好,然后又帮她把头上歪斜的发髻给端正好。

“今日我是来祭拜故人的。”男人沉下声音,递给苏芩一碗茶。

苏芩伸手接过,嘴里干渴的厉害,但她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往下咽。吃完以后,她装模作样的整理一下衣襟,然后从斐济怀里起身,站到一旁。

“祭拜故人?哪个故人?”

……

徐柔父母早亡故,她自小便随徐玠这个祖父住在一处。

然,大家学识,如徐玠之流,也不能免俗。

若徐柔生为男子,那该多好。

南书院后的草堂,草堂后是一片后山,里头有一座墓,是徐柔母亲的墓。

徐柔的母亲在一年中最热的日子里去世,那时候徐柔还没记事,甚至连奶都没断。是徐玠一手把她拉扯大的。

徐柔的母亲唤徐淑,最是个性情敦淑,心地善良之人。

苏芩站在幕前,看着墓前香烛袅袅,瓜果供食尽有,旁连半根杂草都不见,就知徐柔平日里有多上心。

身穿素白绫裙的徐柔跪在地上,给徐淑磕头,然后双手合十,唇瓣轻动,也不知是在与母亲说些什么悄悄话。

怪不得今日两人穿的皆这样素净。苏芩低头一看,好在她今日阴差阳错的也穿了件靛蓝的裙衫,没有那么的大红大紫,不然多对仙人不敬。

苏芩上完了香,跟斐济站在一旁,她道:“徐姑娘的父亲呢?”

斐济抿了抿唇,“不过一介薄情负心汉。”

苏芩抬眸,看向男人。

就她所知,徐玠只有一女,名唤徐淑,终身未嫁,于二十五岁那年,香消玉殒。但世人不知的是,徐淑未婚先孕,先后生下一儿一女。

林中凉风阵阵,清幽鸟鸣,潺潺溪流。

苏芩看一眼尚跪在墓前的徐柔,牵着斐济的手,勾着人往树林子里头去。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件事。”小姑娘低着小脑袋,踩着脚下的湿泥。先前那股子跋扈嚣张劲已消失殆尽,露出的半边侧脸小巧白腻,妖艳惑人。尤其是在这样的森碧林中,更像山中鬼魅降世。

“嗯?”男人勾了勾唇,从喉咙里哼出一个字。

“你当年,为什么会离开苏府,拜徐玠为师的?”

这件事,不只是梗在苏芩心里的一个伤,更是梗在苏龚心里的一个结。只有苏芩知道,当年陆霁斐执意要走,祖父有多遗憾伤心。

男人慢步走在苏芩身边,俊美如俦的脸上被印上块块莹白光斑。那光从树叶缝隙中射进来,被分割成块,印在男人脸上,衬出一张白玉面容,风光霁月,如琢如磨。

“被郴王陷害。”

“陷害?”苏芩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我虽身在苏府,但与徐府尚有联系。那时皇城世人皆知,徐玠与苏龚二人正在争夺首辅之位,一点风吹草动便能致使其中一人落败。郴王看到了我进徐府,便趁机将苏龚手写的奏折塞进了我的包袱里。然后埋伏人守在徐府外头,将我抓了个现行。”

男人说话时,神色淡漠异常。

苏芩却听得一阵心惊。这郴王竟如此卑鄙无耻?若不是早死了,她真是恨不能将人刨出来鞭尸!

要知道,陆霁斐那一走,不只是苏龚连日来借酒浇愁,就连苏芩都瘦了一大圈。日后性子大变,纵是再骄纵跋扈,也比不得小时那般肆意。

“那,那你怎么会变成陆府的私生子的?”

斐济沉静下来,整个人的气质一瞬就变了。他的眸色清冷而悠远,淡淡吐出四个字,“一饭之恩。”

“一饭之恩?”苏芩满脸奇怪的盯着男人看。

男人开口,叙述道:“当年我从项城远道而来,身无分文,差点饿死,是徐淑端了一碗饭给我吃。那碗饭,救了我的命。”

“哦……”苏芩点头,怪不得他今日特特来徐府祭拜徐淑。

男人继续,“后头要说的,是些徐府私密。”

苏芩赶紧摆正态度,露出八卦神色。

斐济看一眼小姑娘睁得大大的水雾明眸,笑道:“徐淑当年常喜看些书生小姐的无稽话本,那年上山进香,竟真的被她给碰到了一个书生。此书生长相不俗,又温文有礼,徐淑立时便对其产生了好感。”

“两人暗生情愫,私定终身,却不防那书生已有家室。此事被徐玠所知,他棒打鸳鸯,将徐淑带回了徐府,却不防徐淑早已珠胎暗结。徐玠那时正值壮年,与你祖父苏龚名声赫赫,哪里容得下这样的丑事,立时就将徐淑关进了后山的竹屋里。”

“徐淑偷着拼死生下一男婴,抚养至十岁。一日,书生已是一升斗小官,进徐府,想投奔徐玠,却不防误闯竹屋,再见徐淑。徐淑以为书生是来寻自己的,感动之余,又是一番云雨事,就有了后头的徐柔。”

原本挺正经的一件事,但不知为何,从斐济的嘴里说出来就奇怪了。

“十年不见,怎么就……”就行云雨事呢?

男人垂眸,神色定定的看向苏芩,声音低沉暗哑,透着深谙欲念。“姀姀难道不知,多月不见,我的心里每日里心心念念的是什么事吗?”

苏芩冷哼一声,甩开小手,双手环胸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总想着这些龌龊事。”

男人低笑一声,“我想的不是这些事,而是姀姀。”

树林中有风吹过,将男人的声音吹散,苏芩犹如被男人的话裹了满身,那酥酥麻麻的感觉直透过裙衫,钻进了四肢骨髓。

小姑娘偏过脑袋,绯红了半边脸。“那个男婴就是你?”

“不是,是陆霁斐。”

“嗯?”

见小姑娘一脸困惑,男人拉着人走至一旁竹屋内,推门进去,寻了处地坐下来。

竹屋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因着被打扫的很干净,所以看着并不破败,只是有些陈旧。里头一看就知是个女子住的屋子,梳妆镜台,木施小姐椅,榻上还置着几件小孩的衣物,男女皆有。

“当年的男婴是陆霁斐,可他在十二岁时就死了。那时候,徐淑就疯了。徐玠为给徐淑治病,就找到了我。只因我与陆霁斐的容貌有五成相似。再加上那一饭之恩和郴王来的非常是时候的陷害,我只得辞别苏府,去了徐府。”

其实斐济一度怀疑,那郴王能将他陷害的那么彻底,甚至连苏龚都骗过去了,此事应该有徐玠在从中出力。

不过往事已了,他就算明白,也要还那一饭之恩的恩情。

“所以你就变成了陆霁斐?”苏芩说罢,顿时恍然,“那个书生不会就是陆府的大老爷,陆生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