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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2)

“老太爷怎么还没回来?”气氛微凝,秦氏笑着岔开话题。

“怕是又在宫里吃酒了。”老太太摆手,不甚在意。

……

外头大堂,大老爷并二老爷正在与众门客赏灯吃酒。

笙歌聒耳,锦绣盈眸。

“二爷,我听说近日徐玠那门生很是了不得啊。小小年纪不仅夺了夏达次辅的名头,看着如今架势,怕是那首辅之名都要被他收入囊中了。”

“胡言,雌黄小儿,哪里比得父亲。”二老爷苏攒吃的满面通红,斜睨那人一眼,“若不是徐玠捣乱,那陆霁斐怎能升任次辅。想当年,这徐玠就是父亲手下败将,如今教出个陆霁斐来,还不是被父亲压上一头。”

徐玠与苏龚,斗了一辈子。教出来的门生也皆是势不两立。

徐家打头的陆霁斐,苏家打头的夏达,皆是江陵城内翘楚。而直至两年前,两人才头一次面对面,争锋相对。

那次对决,轰动朝野,激烈程度堪比当年徐玠与苏龚争夺首辅之战。

结果是,陆霁斐夺得次辅之位,夏达屈居之下,但也升至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参机务。

一旁大老爷苏博听闻苏攒之语,叹息一声。

陆霁斐,字少恭。年十八中进士,任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现迁任内阁次辅,为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年仅二十三。

年少时,乃苏府家臣,却不知何故离去,现下听说已经是徐玠的门生了。苏龚每次回来,大骂之后,必要夸赞。说当年若这陆霁斐未走,现今这首辅的位置必是他的。言语间皆是遗憾。

苏博犹记,初见时,苏龚便断言:此子非池中物。遂收入门下。

苏龚自幼性迫急,不能容物,老来更是自诩才略,负气凌人,便是老对手徐玠都未曾得过他一声赞,可见这陆霁斐真真是少年有成,前途不可限量。

“那不知,比之夏达如何?”那人见苏攒这副酒酣模样,起了兴致逗弄。

苏攒还未说话,一旁大老爷苏博便摆手道:“比不得,不好比。”

一个风姿玉朗,清冷俊美。一个温润玉如,儒雅俊朗。皆是少年英才。只细说来,论才情惊艳,机敏城府,还是陆霁斐略胜一筹啊。

“大爷,锦衣府的堂官冯老爷领着好几位司官,说来奉旨交办差事。”管家大急忙奔进来,震的一屋酒酣宾客面露惶然。

屋外,偌大苏府,从大门、仪门、大厅、内仪门并垂花门,直到正堂,一路被锦衣卫破开。

风潇四起,众人面色如土,浑身发颤。

……

外头吵闹的厉害,苏芩不堪其扰,在绣被堆里滚了两圈,总算睁眼。

水雾雾的一双眼,惺忪半懒,猫眼儿似得圆翘,四周略带粉晕,被槅扇处的日头激的半眯起,月牙似得下弯。眸色黑白分明,似醉非醉的眼尾上翘,波光流转间,潋滟生姿,娇媚可人。

苏芩伸手,白细修长,青葱玉指,皓腕凝霜雪,漩涡处透出珍珠粉嫩,滑过一头青丝瀑发。

“红拂?绿芜?”声音软糯,勾着上挑尾音,稠腻如蜜糖。

外头无人应声,嘈杂更甚。

苏芩趴着槅扇望了一眼,小脸红扑扑的尚带几分软肉。

堆雪砌墙,寒梅凌枝。院中雪道更敞,素白积雪,被踩得乌七八糟,全无静意。垂花门处涌进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腰配绣春刀,气势凛凛,凶神恶煞。

“哇啊啊……”苏蒲被唬了一跳,躲在苏芩怀里哭。

“莫怕,莫怕。”苏芩抚慰着苏蒲,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只胡乱给苏蒲套了件小袄子。

趿拉着榻下绣鞋,苏芩抱起苏蒲,刚刚出暖阁至正屋大门,便觉一阵猎风迎面而来。新猩红毡被人一把扯下,苏芩跌坐在地,白着一张小脸仰头看去。

寒意冷峭的天,日头却尤其的好。冷阳倾洒下来,铺叠在花砖地上。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高高的门槛前,背光而立。

男人穿着衣料上好的靛青色一裹圆云缎锦袍,腰束白玉带,脚蹬皂角靴。外罩一件插金消绣月白鹤氅,颀长身影迎风站立,青丝鹤氅之上凝结着细薄露珠,微湿衣物,将那件靛青色锦袍颜色衬得更深。

男人背着光,苏芩看不清脸,只觉人浑身冷冽,清贵优雅。槅扇暗影里,他的身形愈发高大挺拔,没有武将纠结的肌肉,但身姿清瘦,柔劲有力,气势迫人。朗朗如日月入怀,濯濯如春月拂柳。

男人抬手,鹤氅贴着臂膀滑下,露出修长手臂。他扯着手里的新猩红毡,垂眸下视,双眼点漆如墨,面容俊美如俦。

堂下,穿着贴身小衣的姑娘家半跪在地上,青丝披散,纤腰触地,玉足半露。怀里搂着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娃娃,压在胸前,挤出一方宝地,衬着蜜合色小衣,白腻勾人。大致因着外头太冷,她颤着身子,眼底发红,水涟涟的透出一股娇意。

香娇玉软,藕臂素腰,一截纤细脖颈,赛雪欺霜。

三年未见,当初的娇花已长成。只那双眼,依旧清澈明亮,黑白分明的干净,与记忆中的那双眼交叠冲撞。

苏芩半伏于地,眼中透着惊惶惧意。衣衫不整,千姿媚态。小衣细滑,两根系带颤巍巍的兜不住,营养极好。因着伏跪姿势,一截白腻小腰微露,纤纤玉色,凝脂如滑。

陆霁斐视线下滑,眼瞧着,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暗火。

苏芩还没看清楚男人的脸,兜头就被砸下一块新猩红毡。

“陆大人。”陆霁斐身后,急赶来一人。“您这一马当先的,可让我好赶。”

说话的这位冯堂官、冯志,是大太监冯宝的亲侄子,现任兵部侍郎,贪财、好色,为人却颇有心计。其父乃冯宝亲弟,唤冯右,现任绵州太守,无所建树,因此特将儿子送入江陵城,侍奉冯宝左右。

冯宝掌管东厂兼理御马监,兼总内外,权倾一时,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陆霁斐侧身,关紧雕花大门。冯志抻着脖子往里瞧,只看到一大块拱起的新猩红毡。

“先搜外宅,再查内院。”

作者有话要说:陆匪:我的小媳妇在哪呢?

苏芩:瑟瑟发抖QAQ

第2章

苏府家底殷实,这一查就查了一天一夜。

暖阁内剩一盘糕点和一壶冷茶,炭盆早就熄了,苏芩摸黑穿戴好衣物,搂着苏蒲坐在榻上发呆。

暖阁大屋都被锁了,连槅扇都打不开,苏芩不能得知其他人的境况,她只能借着槅扇一角,偷偷觑看外头。

“姀姀。”苏蒲窝在苏芩怀里,奶声奶气的叫她。

苏蒲现年三岁,话说的不多,唤的最多的是苏芩的小名。

“噗噗是饿了吗?”苏芩抚了抚苏蒲的小脑袋,裹紧被褥。

噗噗是苏蒲的小名。

苏蒲摇头,小脖子上挂着一海棠四瓣镶红宝石玉的长命锁,锁下垂东珠九鎏,鎏各九珠,蓝宝石为坠脚,那些珠子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触,发出碰撞声。

“怕。”苏蒲攥着苏芩的手,使劲把小脑袋往她怀里拱。

胸前正在发育,有些疼,苏芩把苏蒲的脑袋往旁边搁了搁,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两封红包。

“来,这是祖父给噗噗和姀姀的红包。我们一人一个。”

小尾巴苏蒲一直跟在苏芩身后,听到她的话,伸出小胖手开始拆红包。

小孩子就是这样,你只要寻了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便好了。

“票票。”

苏蒲的红包里是银票,苏芩想着自个儿的应当也是,却不想她拆开后,里头除了银票,还有一封信。

屋外天色晦暗,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皆未点灯。苏芩趴在槅扇处,借着外头透进来的一点亮光瞧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是祖父给她写的东西。太暗了,她看不清楚。

“快,出来……”屋外突然传来声响,一盏盏红纱笼灯蜂拥而至,昨日里的锦衣卫又涌了回来,举着灯,一瞬将整个院子照的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