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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33)

妆奁盒子内装着一些猫儿眼、祖母绿之类的好物,还有一对用白果大小的硬红做出的耳坠子。苏芩一眼看中,转身就替绿芜戴在了耳朵上。

绿芜长相白皙清雅,戴上之后,更衬得面如满月白。

“真好看。”苏芩夸赞一句,胡乱将梳妆台上的珠钗玉石等物扒拉进去,然后一把抱起沉甸甸的妆奁盒子道:“赵表妹如此大方,我也不能拂了表妹的意,这箱东西,我便拿走了。”

听到这话,连一向欢喜装模作样的赵嫣然都变了面色,她万没有想到,苏芩竟会做出这种事来。若苏芩真将这箱妆奁拿走了,就等同于剥了她厚厚三层皮啊!

“苏姨娘,你……”赵嫣然急到面色苍白。

“赵表妹不用送,我自个儿走就行了。”苏芩抱着妆奁盒子避开赵嫣然,笑盈盈的往外头去。

陆春蓉没有赵嫣然那么沉得住气,她自小市井出生,虽在贵妇圈内磨砺良久,但依旧散不去身上那股子彪悍风气,上手便是抢。

苏芩见陆春蓉一副怒目圆睁的可怖模样,手里一脱,那箱妆奁摔在地上,里头的东西“噼里啪啦”砸了一地。这些东西都是玉石珠钗等不禁磕绊的东西,陆春蓉低头看到满目狼藉,当即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赵嫣然慌忙上手来扶,被陆春蓉微胖的身子压住,一道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

闹完了陆春蓉,苏芩喜滋滋的带着绿芜回了耳房。

“绿芜,什么时辰了?”苏芩提裙进门,搓着手走到火盆边烤了烤手。一张白细小脸被照的绯红。

“已经巳时了。”绿芜上前,替苏芩褪下大氅,拍了拍,挂在木施上,然后又张罗着揭开火盆外罩,加了几块素碳。

苏芩提裙坐在炕上,偏头看一眼,大炕上头的被褥铺盖都已经被换过。耳房内的大紫檀雕璃螭案上置着檀香炉,内烧暖香,白烟袅袅。苏芩揉着自己酸胀的腰肢,卧身躺倒在炕上,从被褥里摸出一颗鎏金镂空花鸟球形银香囊。

这香囊外部有两球,外壳通体镂空花鸟纹,便于香烟逸散。中间有活扣,内装香盂。球外有一银链,无论球体如何转动,香盂始终平衡,燃时火星不会外漏,烧尽后香灰也不会撒落,设计十分巧妙。

苏芩道:这陆府内的好东西还真不少,不知能卖多少银钱。

苏芩蜷缩在被褥上,手中持着银香囊,置于鼻下轻嗅。香甜沁人,是她用惯的熏香。

“姑娘,爷差不离上朝要回来了。”绿芜提醒道。

苏芩掀了掀眼帘,突然将目光投向屏风后。她掀开被褥起身,手里依旧握着那颗鎏金镂空花鸟球形银香囊。

作者有话要说:小姀姀:开心(ps:希望大疯狗一直一直一直不回来)

第24章

“绿芜, 在沐盆里装半盆水。”

“哎。”绿芜应声,装了半盆温水。

苏芩吃力的将其捧起来, 然后又让绿芜搬了个凳子到耳房门口。

绿芜神色奇怪的照做。

苏芩踩着实木圆凳,晃晃悠悠的将沐盆举起来, 抬至头顶,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其卡在耳房木门上,再将厚毡罩下来。如此一来, 从外头看, 也只是耳房的门没关严实,根本就看不到上头的沐盆。

“姑娘, 您这是要做什么呀?”绿芜白着一张脸, 声音有些虚。

苏芩撑着小腰从实木圆凳上下来,喜滋滋的一拍手道:“你家爷就要回来了,外头那么冷,我替他暖暖身子。”

这时候,绿芜突然庆幸, 方才姑娘说要水的时候, 她加的是温水, 而不是烫水, 也不是凉水。

“去门口候着。”苏芩将绿芜打发去户牖处守着,然后自己躲在槅扇下头, 悄悄推开一条缝,盯着房廊口。

今日天色不错,陆霁斐身穿官服, 行走在府内,脚步生风。

青山跟在陆霁斐身后,眼看着自家爷那副风姿艳艳餍足模样,心中便一阵激动。要知道,从他跟着爷之后,便从未瞧过自家爷这副模样。哪次不是冷冰冰的跟外头的寒潭似得,看一眼都能让人觉得身处寒冬腊月。

可今日,陆霁斐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就连幼帝都看分明了,仗着胆子说要休假一日,竟也给准了。

眉梢眼角带着喜色的陆霁斐路过垂花门前置着的一大水缸。他停步,走到水缸前往里看了看。水面上印出一个男人的脸来,熟悉又陌生。

陆霁斐敛神,缓慢收下脸上笑意,整个人又恢复成那副孤僻桀骜之相。他太得意忘形了。

“爷。”蒹葭从影壁后绕出来,看到立在水缸前的陆霁斐,躬身上前道:“方才姑奶奶与表姑娘哭着去了老祖宗的院子。”

“嗯。”男人抚了抚眉眼,漫不经心的应一句。

蒹葭抿唇,继续道:“听说是小主子砸了姑奶奶的妆奁盒子。”

陆霁斐面色不变,甚至眸中还显出几分笑意,他颔首,迈步往耳房去。

蒹葭跟在陆霁斐身后,唇瓣紧抿,时不时的抬眸看一眼那走在前头的男人。穿绯色官服,身姿玉挺,郎绝独艳。

离耳房越来越近,蒹葭上前,替陆霁斐掀开厚毡。

陆霁斐迈步,伸手,想到耳房内那个娇花样的人儿,便止不住的勾起了唇角。

“哗啦”一声响,随耳房的门被推开,陆霁斐被沐盆里的水泼了满头满身。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耳房门口,身后站着一脸呆滞的青山和赶紧掏出绣帕欲替他擦拭的蒹葭。

“哈哈哈……”苏芩站在槅扇前,看到跟落汤鸡似得陆霁斐,笑的眉眼弯弯,整个人连腰都直不起来。

让这厮昨晚那么欺负自个儿,明明她说疼了,还硬要进来。

“爷。”蒹葭看一眼苏芩,再看一眼陆霁斐,面色难看。

陆霁斐抬手,挡住蒹葭递过来的帕子,然后反手关上了耳房的门。

苏芩正笑的起劲,看到陆霁斐的动作,下意识就猫着身子躲到了圆桌底下。

耳房内只剩下两人,大紫檀雕璃螭案上置着檀香炉白烟升腾,更显静谧。

“出来。”男人踩着脚上的皂角靴,一步一步走到圆桌前,那湿漉漉的脚印子在白玉砖上蔓延开,强大的气势从头顶压制而下,惹得苏芩赶紧闭紧了嘴。

这厮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是你自个儿不小心,关我什么事。”苏芩也没想到,这人这么容易就中招了。不是说文武双全的吗?怎么这点子机灵劲都没有。

男人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水,俊美面容掩在宽袖下,看不清神色。“听说你将姑奶奶的妆奁盒子给砸了。”

苏芩心里一虚,在圆桌下梗着小脖子道:“是她先惹的我。”

男人低笑一声,也不管浑身湿漉漉的,只坐到实木圆凳上,搭起腿道:“你倒是不吃亏,她那妆奁盒子里头装的,可都是好物。”

苏芩自然知道里头都是些好物,不然也不会去砸它了。

“我猜她定要去跟老太太告状。”苏芩蹲在圆桌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陆霁斐说话,就是不敢出去。

陆霁斐敛下面色,看一眼自己浸湿的官服,柔和几分嗓音,似在哄骗小孩般朝着圆桌下头道:“莫怕,我会护着你的。”

……

苏芩一向就知道,陆霁斐这厮,阴险狡诈,凶残记仇,心眼小的跟针眼似得,面上一套,背后一套。说什么要护着她,明明就是在记恨她泼了他一身水,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罚站!

说什么换套衣裳便来,这都半个时辰了,分明就是在跟她撒气呢!

“姑娘……”绿芜站在苏芩身旁,小小声的道:“姑奶奶和表姑娘来了。”

苏芩抬眸,看一眼搀扶着陆春蓉往她这处来的赵嫣然,动了动自己站的僵直的腿。

廊下透风,苏芩临走时裹了件大氅,又戴了顶雪帽,只露出一张尖细小脸,白生生的窝在满是白狐毛的雪帽内,一双眼黑乌乌的翘着眼尾,猫眼儿似得灵动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