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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45)

这么急?苏芩噘了噘嘴,把吃完的小奶狗抱进毛巾卷里,替它擦了擦身子。

“噗噗,这只小狗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苏蒲指了指庭院。

苏芩转头看一眼,想起昨日里的雷阵大雨,将中庭的围墙冲垮了一角。苏蒲方才脸上沾着泥,小奶狗身上也满是污泥,所以这小奶狗应当就是被苏蒲从那个角落抱回来的。

“走,我们去看看。”牵着苏蒲走到墙角,苏芩随手折了一根枯树枝往内戳了戳,戳到一块软绵绵的东西,稍拨开以后,发现是一条母狗尸体。

捂住苏蒲的眼睛将人往后推了推,苏芩看着那只刚死不久的母狗,用枯树枝拨着旁边的烂泥,将它给埋了。

那头,陆霁斐这一走,就是大半日,苏芩用了午膳,直等到掌灯时分都没见人回来。

“红拂。”苏芩替睡熟的苏蒲掖了掖被角,然后将正在添灯油的红拂唤进来。“今日你们爷走的时候可说过什么?”

红拂细想了想,摇头,“并未说过什么。”

苏芩颔首,将目光落到那只窝在绣篓子里头的小奶狗身上。母狗死了,小奶狗若不是被苏蒲发现,怕是也逃不过噩运。天气还算冷,大毛巾不保暖,苏芩索性就将绣篓子翻出来给小奶狗做了个窝。

一连三日,陆霁斐竟都没出现。

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张氏染了风寒,不能照料苏蒲和苏浦泽,再加上秦氏有孕,身子不便,苏老太太又年事已高,苏芩细想片刻,便将苏蒲和苏浦泽一道带去了陆府。

“姀姀,陆府不比自家,你要记得上尊长辈,下护小辈,我一向听说陆府的老太太和姑奶奶不好相与,你又跟你祖父像极,是个气不能容物的,这脾气可得收敛些。”秦氏拉着苏芩的手,一副忧心忡忡之相。

“嗯,女儿省得,母亲不必担忧。反倒是您,要多注意身子。”苏芩提醒道。

秦氏面色一臊,赶紧挥手将人赶走了。

苏芩领着苏蒲和苏浦泽坐上青绸马车,往城西陆府去。

……

在苏府住了小半月,乍回陆府,苏芩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府内原本皑雪漫天之相已敛。中庭内外,阴阴夏木,晨起竹露滴清远,迎面打来的风尚带着股晚春的刺骨寒意,青砖地上皆是雨水洗刷过的痕迹,氤氲漫绿携带夏意,铺叠而至。

苏芩紧了紧身上的桃红纱地彩绣花鸟纹披风,抬步入内宅。身旁跟着两小萝卜头。

“来。”苏芩左手牵着苏浦泽,右手牵着苏蒲,将人带到耳房内。

苏蒲和苏浦泽的厢房还没收拾出来,暂跟苏芩一道住。苏老太太怕苏芩不能分身照料,便将冬梅也派了过来。

耳房内打扫的很干净,苏芩看一眼木施上挂着的朝服,暗想这厮明明在陆府,怎么却不回苏府?难不成是因着她久不回陆府,所以这厮生气了?那这心眼也真是太小了一些吧。

苏芩心中俳腹片刻,视线一转,突然看到那被置在耳房槅扇下,那张花几上的漆器,整个人一僵,面色煞白。

“绿芜,这个东西……怎,怎么会在这里?”

绿芜闻声进来,看到花几上的漆器,福身道:“奴婢听说是爷吩咐,让青山带人搬过来的。”

“陆霁斐人呢?”苏芩噎道。

“在书房。”

将苏蒲和苏浦泽托给冬梅和绿芜照料,苏芩扭身就去了书房。

书房外,站着蒹葭,苏芩一路过去,进门时蒹葭偏了偏头,与她蹲身行礼。

苏芩目不斜视,提裙跨门槛,一气呵成,但在入了书房后,那气势汹汹的气势却陡然一敛,缩着小脖子跟陆霁斐相隔数丈。没法子,那颗人头漆器还搁在耳房里头呢。

男人坐在红木书桌后,正垂眸批奏折。

苏芩轻咳一声,磨磨蹭蹭的坐到自己那张小书桌后面。

苏芩的小书桌跟陆霁斐的大书桌离的很近,她扭着身子往远离陆霁斐的那边坐了坐,粉嫩指尖抵在桌面上,那两根长指甲上染的丹红已消退一半,露出一截小月牙似得粉指甲。

书房内很静,静到能清晰听到外头中庭传来的鸟叫声。

苏芩偷觑陆霁斐一眼,声音娇嫩的开口道:“我回来了。”

陆霁斐手中紫毫笔不停,只淡淡道:“嗯。”

苏芩蹙眉,小脸儿尖尖的转向陆霁斐。双眸水雾中,印出男人那张俊美如俦的脸来。

“我去给陆老太太和姑奶奶请安去。”苏芩突然道。

陆霁斐依旧没有抬头,只道:“嗯。”

苏芩的黛眉蹙的更深,她看男人一眼,转身离去。

见苏芩走了,陆霁斐这才放下手中紫毫笔,却见那奏折上,除了寥寥几笔不相干的话,竟还写着几个锋利俊挺的“犬”字。

“爷。”青山站在书房外轻唤。

陆霁斐抬眸,看人一眼,将人招进来。

青山躬身进去,转身将书房的门关紧,蒹葭攥着手里的绣帕,垂眸走远。

“爷,小主子回来的时候,带了苏府的四姐儿和泽哥儿,说是要一道住上一段日子,奴才已吩咐去收拾了两间厢房出来。”

“嗯。”男人皱眉点头,状似漫不经心的靠在太师椅上,修长指尖搭在膝盖上轻点,脚下踩着一双嵌金线蓝条的长靴,声音沉哑道:“还有呢?”

“还有一个丫鬟,听说原先是苏老太太的贴身大丫鬟,唤冬梅。奴才已查过,是个家生子,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还有呢?”

青山努力细想了想,“这,好似是没有了……”

“还有其它活物吗?”陆霁斐绷着一张脸开口道:“如今我们是整个皇城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是飞进来一只苍蝇,你也得将它给逮出来。”

“是是是。”青山白着一张脸,一叠声应罢后,恍然道:“对了,爷。小主子还带了一只狗回来。只是奴才看那狗似还没断奶,小的很,应当是没什么威胁……”

在陆霁斐的黑脸下,青山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是奴才失职,还请爷责罚。”

“下不为例,出去吧。”终于,男人大发慈悲的开口道。

“是是。”青山如获大赦,赶紧躬身退了出去。心道爷果真是心细如麻,看来连那只小奶狗的来历,他也得查查了。

……

苏芩从书房出来,脚步不顿的往陆老太太的主屋方向去。

正是晌午,日头不大,细碎阳光暖融融的透过层叠树荫落下来,被分割成块。厢房外的台矶上,坐着几个穿红戴绿的丫鬟,正在说闲话。

“就她,还指望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呢。我看呐,连那苏三的指甲盖都比不上。”

“可不是嘛,以为在爷面前得了脸面,就越发嚣张了。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不过我觉着,那苏三长的真是好看,蒹葭这姿色,哪里能比得。”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做妾……”

“啪”的一声,最后那绿衣丫鬟的话还没说完,迎面就被扇了一个巴掌。

苏芩笑盈盈的站在那几个神色惊惧的丫鬟面前,神色无辜道:“你那处躲了只蚊子,我只是好心。”苏芩这一巴掌,可跟上次落在陆霁斐下颚处那软绵绵的一掌全然不同。

她小时跟着陆霁斐,在苏龚屁股后头学过武,虽后头嫌苦没继续练,但力气却不小,也会一些花架子,若是耍起剑来,还能似模似样。先帝在时,苏芩以一曲剑舞动皇城,打下她皇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那时候若不是陈皇后拦着,先帝怕是就要将她这个美人收入囊中了。

这几个丫鬟嘴太碎,本来苏芩听见蒹葭的名时,并不想管,可后头却牵到她头上来。苏芩心中本就存着气,也怪那绿衣丫鬟倒霉。说谁不好,偏说她,可不就是找扇嘛。

绿衣丫鬟名唤青灵,是钱妈妈的亲生女儿。说起这钱妈妈,也算是个有来头的,她是跟着陆老太太陪嫁过来的,如今在陆府也算有点体面,专管太太奶奶出门儿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