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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51)

男人僵立在当场,小奶狗跑到男人脚边,伸出毛绒绒的小爪子搭在那只沾着雨水的官靴上,然后晃着短尾巴,仰头看向男人,一双眼湿漉漉的干净。

苏芩“找”了半日,自觉有些蠢,便拉着披风出来,臊红着一张小脸走到陆霁斐面前,然后垂眸看向那只冲着陆霁斐龇牙咧嘴的小奶狗,突然开口道:“陆霁斐,你是不是……”

男人僵站在那里,双手掩在宽袖内,暗暗攥紧。

“怕狗毛啊?”娇软软的小嗓子将那句话完整的吐出来。

陆霁斐呼吸一窒,紧绷的下颚缓慢放松,他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声音,极轻,极沉。“嗯。”

怕狗毛……总比怕狗好多了吧……男人垂眸,看一眼小姑娘怀里的小奶狗,暗暗挺了挺腰板。

“……早说嘛,真是别扭。”苏芩松下一口气,弯腰,将小奶狗抱到怀里。

她还以为这厮为什么要搬去书房,原来是嫌弃耳房内处处沾了小奶狗的毛。

先前苏芩也听到过这类事。有些人不能沾这些兽类的毛,只要一沾,便会周身红肿难耐,更甚者会丧命。怪不得陆霁斐如此忌讳,看来还是挺严重的。

“你若是不喜,我就将它养在厢房,离你远远的。”苏芩仰头看向陆霁斐,尖细小脸上的眼眸湿漉漉的跟她怀里的小奶狗如出一辙。但陆霁斐却能明显的看到小姑娘那隐在粉嫩唇角处的憋笑。

谁能知道,被暗地里称为疯狗的陆霁斐,竟会怕几根狗毛。

陆霁斐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步,声音沉哑的开口道:“姀姀这是在邀我共寝?”

苏芩红着一张脸,灿如桃花瓣。她使劲一跺脚,搂着怀里的小奶狗就往耳房里头去。

谁要跟他共寝!不要脸的狗!尽是曲解她的话!最好他一辈子都睡在他的破书房里头!

“汪呜……”小奶狗舔了舔苏芩的手,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殃及池狗了。

见小姑娘离开,陆霁斐立刻转身,去了书房。他转入屏风后,将身上的衣物尽数换了,尤其是那双官靴,更是被他抛到了槅扇外。

“爷。”

青山站在书房廊下,看一眼里头,只觉气氛凝重,黑压压的比六月风雨欲来的那股子黑云压顶之势还可怕。

“说。”陆霁斐站在屏风后,面沉如水。

青山暗咽了咽口水,道:“夏达已被无罪释放。”

陆霁斐拉扯着衣襟的动作一顿,随后勾唇,发出一声冷笑。

青山缩了缩脖子,突然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震天响的踢踹声。

厚实的深浮雕屏风被陆霁斐一脚踹倒,砸在地上,磕坏了一个角。男人半敞着衣襟,满身戾气的站在那里,脚上未着靴袜。

青山战战兢兢的抬眸,却看到男人笑的极其灿烂。

“去吧。”书房内传出一阵清雅声音,青山脖子一缩,赶紧溜走。

那头,苏芩被书房里头的声响唬了一跳,她霍然从炕上坐起来,本想着去看看,但一想到方才男人当着她面说的浑话,便想着管他死活。

槅扇大开,月霜如雪。半柱香后,苏芩躺在炕上,左右翻滚,最后终于是忍不住,披衣趿鞋的起身,走到半路,回返过去,从衣柜内取出新的中衣和披风,换干净了,这才出耳房。

中庭内,宫灯摇曳,书房前,小丫鬟正捧着手里的漆盘,欲进书房。

苏芩几步上前,拦住那小丫鬟,道:“给我吧。”

小丫鬟一个机灵,抬眸看向苏芩。

苏芩眯了眯眼,笑道:“不是让你去刷恭桶了吗?怎么还有闲心思来这处闲逛?”

青灵是钱妈妈的亲生女,就算是苏芩让她去刷恭桶,那些丫鬟、婆子也不敢让她劳累。青灵在后院呆了许久,终于逮到机会来中庭,却不想半路竟又被苏芩给截胡了。

“托苏姨娘的福,妈妈知道青灵身子娇弱,特让休憩几日,将青灵派来伺候大爷。”青灵一福身,脸上显出挑衅笑意。

“是嘛。”苏芩似笑非笑的看一眼青灵,然后突然侧身往旁边一让。

青灵面露怔忪。

苏芩笑道:“愣着做什么,去呀。”

青灵不知苏芩在搞什么鬼,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至此,青灵一咬牙,端着漆盘,袅袅娜娜的去了。

“滚!”书房内,传来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

“大爷,这是奴婢亲自……啊……”青灵捏着嗓子,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霁斐一脚踹了出去。

“啊!”

漆盘带着里头的茶水瓜果,摔烂一地。

苏芩站在一旁,看着身形狼狈,歪在地上起不来身的青灵,凉凉道:“就让你将东西给我,看吧,都摔烂了,多浪费。”

青灵捂着脸,艰难起身,一瘸一拐的狼狈奔逃而去。

苏芩靠在户牖处,掩唇轻笑。

书房内,男人坐在红木书桌前,面前是一大摞子的奏折。

苏芩深知男人此时脾气不好,幸亏她先让那青灵探了路,不然那一脚指不定就落到她身上了。

先从门框处冒出半个小脑袋,苏芩小心翼翼的往里头张望一眼。只见男人面色凝重的坐在红木书桌后,身旁倒着一架屏风,也无人敢上前来收拾。

苏芩垂眸看一眼自己的蔻色指甲,上头颜色已有些淡,但却依旧能看出先前遍体通红的痕迹。再往上,是昨晚上被陆霁斐啃咬出来的痕迹,斑斑点点遍布全身,就跟兽类做标记似得。

“吱呀”一声,苏芩小心翼翼的伸手推开书房的门。

陆霁斐面无表情的翻开一本奏折,连眼皮都没掀。

苏芩不知这陆霁斐又在闹什么脾气。但她只觉自她进了这陆府,陆疯狗的脾气就没好过,阴晴不定的让人心惊胆战。

书房内静的可怕,苏芩慢吞吞的挪到自己的小书桌前坐下,然后将双臂摆在桌面上,坐的十分端正。

男人依旧在批奏折。

书房内只点一盏油灯,苏芩坐在小书桌前,男人的轮廓被灯色氤氲模糊,只剩下那张俊美如俦的面容越发清晰的印入她眸中。

苏芩视线下移,男人身上随意套着件中衣外衫,敞着衣襟,身下一条长裤,贴着肌肤,隐约显出暗色阴影。苏芩看的面色一热,视线乱转,落到陆霁斐那双光脚上。

男人的脚跟他的手一样,白皙修长,很大。此刻正踩在光洁的白玉砖上,压着裤脚。

那头,青山领着家仆过来,收拾屏风,一眼看到坐在那里的苏芩,面露喜色,原本颤巍巍的心落下来,连压抑的呼吸都正常了。

“小主子。”青山替苏芩捧一碗茶来,笑道:“难得小主子有心。近几日爷私心操劳朝廷之事,没睡过几个囫囵觉。还望小主子多多督促,莫让爷劳心,伤了身体。”

苏芩垂眸看一眼摆置在小书桌上的果羹香茶,动了动指尖,并不言语。昨夜确是很操劳了,她的腰直到现在都还酸胀着呢。

不过这厮可不是她劝的了的,这不是在为难她嘛。

青山见苏芩不应答,腆着脸一拱手,将家仆领了下去。

苏芩撑着下颚靠在小书桌上,偷觑陆霁斐一眼。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奏折,就跟里头有珍珠白玉似得。

已是子时,夜很深。苏芩掩袖打了个哈欠,听到外头淅淅沥沥的落起雨来。

书房的槅扇没有关,绵雨如针,透着漆黑的夜,云遮月。

“咕噜噜……”苏芩的肚子发出欢快的声音,在寂静书房内清晰明显。

她臊的厉害,慌张弯腰,使劲伸手把肚子捂住,期盼着身旁的男人没听到。

“咕噜噜噜……”肚子越叫越起劲,不管苏芩是憋气,喘气,还是将肚子压的扁扁的,它依旧坚挺不倒。

苏芩的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她只希望外头的雨下的更急,更大些,这样就能将她这响声给盖住了。

陆霁斐偏头,看到小姑娘蜷缩在小书桌前,面色尴尬如血,红的连那一对白玉似得珍珠小耳都染上了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