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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80)

苏芩暗咽了咽口水,伸手接过来。

“这个,可以直接吃吗?”

不怪乎苏芩有此一问,毕竟她吃的蜂蜜都是旁人弄好了给她装在玉罐子里头送过来的。

“春兰可佩,秋菊堪餐。可以配着菊花一道吃。”陆霁斐将剩下的蜂窝放到绣帕上,然后盘腿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苏芩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咬一口蜂窝。

蜂窝收拾的很干净,一口咬下去满满都是香甜味。满口稠腻的连着丝,黄澄澄的压着舌头,软绵绵的又带着些脆感,回味过去却有些微苦,应当是太甜了,甜到了发苦。

苏芩吃完一块,意犹未尽,觉得这蜂蜜可比往日里自己食的好吃多了。

她一口气将那些剩下的蜂窝都吃完了,然后视线转转悠悠的落到一旁的菊花上。

菊花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苏芩舔了舔唇,伸手掰下半朵菊花,随意在水渠里涮了涮,然后放进嘴里。

方才的蜂窝甜到腻人,这菊花就苦到发涩。其实也许并没有那么涩,只是因为蜂窝的关系,所以将其衬托成了苦涩又寡淡的东西。

苏芩咬着菊花,突然抬眸看一眼陆霁斐。只觉陆霁斐就是这蜂窝,而旁人便是那菊花。拨开了嗡嗡蜜蜂的陆霁斐,竟是这般美味的好物。而郴王、夏达等人,外如菊花般清美,却苦涩难咽。两相比较之下,苏芩若先食蜂窝,定是再尝不下苦菊。

“不好吃。”苏芩摇头,将剩下的那朵菊花递给陆霁斐。

陆霁斐垂眸看一眼,接过来,拿在手里,却也不吃,只笑道:“尝到了好东西都自个儿吃完了,偏留下这不好味的东西与我。”

苏芩看一眼绣帕上残留的一点蜂蜜,尴尬的舔了舔唇,但还是梗着小脖子道:“是你让我吃的。”

“我让你吃,你就吃?那怎么我让你做别的,你就不去呢?”男人掰一瓣菊花入口,单腿踏在硬石上,有风过,吹鼓起宽袖,猎猎作响。

苏芩蹲在一旁,小脸涨红,支吾道:“谁知道你要让我去做什么事……”说完,苏芩将绣帕往陆霁斐嘴上一贴。

绣帕上尚沾着一些蜜,黏在男人唇上,甜滋滋的腻。

陆霁斐张口舔了舔,那绣帕落下来,掉在他手中的半朵菊花上,飘飘忽忽的覆盖住菊叶,也遮住了陆霁斐拿着菊花的那只手。

男人的手很好看,握着半朵菊,隐在透白纱色的绣帕内,上头还沾着些蜂蜜,让人产生一股秀色可餐的感觉。

苏芩咽了咽口水,“这半朵菊,给我呗。”

沾了蜂蜜的菊花,应该很好吃吧。

男人慢条斯理的揭开绣帕,将其放到苏芩手里,然后抬手,一口将那半朵菊塞进嘴里。

可怜的菊花尽丧犬口,连尸体都没留下。

苏芩眼睁睁的看着,暗舔了舔粉唇,声音干涩道:“好吃吗?”

陆霁斐勾唇,“姀姀不若自个儿来尝尝?”说完,男人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薄唇。

苏芩才不上当,她撑着小腰起身,跺了跺有些蹲麻的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惊得她一个机灵。

“爷,属下寻遍桂府,并未找到脏银。”

苏芩转身,看到跪在自己身后的绉良。

绉良原本埋着头,看到那一角素白裙裾,下意识抬眸,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苏芩。一恍神间,他只觉眼前立着的哪里是个人啊,分明就是位落入凡尘的仙子。

“绉良?”苏芩蹙眉,声音娇软软的带着甜腻。

听到女子声音,绉良回神,想起青山的告诫,赶紧将一张涨红大方脸埋得低低的,嗓子轰隆道:“小,小主子……”

绉良见过苏芩穿男装的模样,如今再瞧见人穿女装的模样,几乎不敢认。

先前,他们锦衣卫吃酒喝肉时,还谈这世上哪里有女子能配得上他们爷,如今一看,这神仙妃子一般模样捏出来的粉姑娘,真是能让人疼到心坎里。

怪不得苏府苏三,能艳冠整个皇城。及笄日后,连苏府门槛都被踏破了。

“你去寻脏银了?”苏芩奇怪道。

“是。”绉良埋首,头几乎触地。

苏芩转头看向陆霁斐,“你早派了绉良来暗地里寻脏银,那怎么今日还自个儿来了?”

陆霁斐依旧坐在大石上,他舔了舔唇,嘴里又甜又苦。但看向绉良的视线却晦暗不明。

男人并未理会苏芩,只慢条斯理的拍了拍宽袍,与绉良道:“绉良,我记得你先前姓苟?”绉良草莽出身,无父无母,这姓是旁人给他胡诌的,他入锦衣卫后,嫌这苟姓不好听,硬是改成了“绉”。

原因是他觉自己草莽气太重,改个“绉”字,听上去能文“绉绉”一些。

这事原本自家爷也没过问过,今日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

绉良抬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陆霁斐。

男人坐在大石上,神色莫测,但绉良却明显的察觉到在自家爷的注视下,他周身连温度都低了。

不自禁将头埋得更低,绉良庞大的身躯缩跪在地上,有种大型兽类被欺负的莫名喜感。

“你原先姓苟?”苏芩被勾起了兴致,她捂嘴笑道:“那你以前不就是叫苟良吗?这苟良听上去,跟狗粮似得。”

绉良听到苏芩的娇笑声,大黑脸又是一红。

陆霁斐双眸一眯,突然抬脚就将人往菊花丛里头窜。

绉良不防,被踹进了菊花簇里,庞大的身子压倒一片,最后被淹没在茫茫菊叶内。

“哎,你……”苏芩刚刚张口,突然看到前头行来一个东西。说是东西,又是个人形,浑身臭烘烘的看不清脸,身边绕着几只不屈不挠的蜜蜂。

“那是谁?”苏芩捂着鼻子,躲到陆霁斐身后。

“姚光。”陆霁斐道。

苏芩瞪圆了一双眼,实在是看不出来那个人是姚光。瞧这模样……不会是跌到粪坑里了吧?而且看那脑袋,可比正常时候大了整整一倍呢!这是得被蛰成什么样了……

而此时,姚光也看到了苏芩,他觉出如今自己丑态,根本连停留都不敢停留,顶着一身屎尿味,急匆匆奔远,留下一地屎黄色脚印。

苏芩将脸贴到陆霁斐后背处,不忍直视。

看来这姚光是被蜜蜂追的慌不择路,所以闷头跳进了粪坑里?苏芩一脸嫌恶。

陆霁斐转身,看到掩藏在菊花丛内的绉良,轻启薄唇道:“桂府的粪坑,是不是还没找过?”

菊花丛内不见绉良身影,但苏芩却明显的感觉到有一大片菊花在颤颤发抖。

陆霁斐继续道:“不去找,就叫回苟良吧。”

那菊花丛抖的更厉害,良久后,绉良从里头站起来,脑袋上顶着半朵被压烂的菊花,黑脸黑红。

“那爷还是叫属下苟良吧。”

比起一个名字,绉良更不想去捞粪坑。

陆霁斐嘲讽一笑,神色淡漠。他从大石上站起来,身后有风吹过,菊花遥簇,形如青山。

“那就先改名,再去捞粪坑。”

绉良算了算,觉得还是直接捞粪坑的好,便踩着一地烂菊,去捞粪坑了。

第51章

翌日, 天阴沉沉的,却就是不落雨。

绉良从桂府的粪坑里捞出一万多两黄金, 急匆匆的回来禀告给陆霁斐。

“站那里,说。”陆霁斐手持洒金扇掩在鼻前, 呵止绉良。

绉良站在厢房门口,身上虽已清理干净,但那味道却还是重的很。

自知被嫌弃的绉良一拱手, 红着一张黑脸道:“属下在桂府粪坑里发现一万多两黄金。”

青山站在陆霁斐身后, 也是以手掩鼻。他捏着鼻子,声音嗡嗡道:“赈灾粮款国库总共就拨了二十万两, 层层剥叠下来, 区区一个桂府,不可能有这么多银两。光是户部就得狠吃一笔。”

陆霁斐勾唇,声音清冷道:“那就要看,这另外一笔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了。”男人扇了扇洒金扇,只觉这屋子里头憋闷的紧, 让青山去将槅扇开了, 然后与绉良道:“切莫打草惊蛇, 将那些银子重新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