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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90)

绿芜掐了她一眼。

红拂低着头闭眼,看一眼苏芩。

苏芩似是累了,靠在那处睡着了。

绿芜捧了沐盆来,跪在榻旁,替她擦了擦手,然后抹上香膏。红拂捧了红香色的缎面被褥来,小心翼翼的替苏芩盖在身上,又往被褥里添了个汤婆子,这才与绿芜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苏芩睡了半个时辰,醒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绿芜要将闯进来的苏蒲抱走,赶紧开口道:“让噗噗进来吧,我醒了。”

“是。”绿芜将苏蒲放到地上。

苏蒲颠颠的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可爱。

“姀姀。”苏蒲露出一口小白牙,奶声奶气的唤苏芩。

苏芩伸手替她捂了捂小脸,然后弯腰欲将人抱上炕,却不想根本就抱不动……这才小半年,小东西好像又胖了一圈。

“姑娘,奴婢来吧。”绿芜替苏蒲褪了外头的小披风,又褪了小靴,这才将人抱上炕去。

苏蒲轻车熟路的窝到苏芩怀里,伸出小胖手紧紧的环住她,小脸挤出一堆肉来。

“真黏人。”苏芩抱着苏蒲,轻轻晃了晃。

房门口,苏浦泽穿着小袄子,腰间系长穗宫绦,外罩一件石青色的缎面穗褂子,梳一条长辫,被溯风吹红了脸,由红拂引着进来,毕恭毕敬的给苏芩拱手行礼道:“三姐姐。”

“泽哥儿也来了。”苏芩笑着朝人招了招手,然后将小手炉塞给他。

苏浦泽捧着小手炉,面色微红的爬坐到一旁垫着灰鼠垫的雕漆椅上。

“泽哥儿近日的书读的怎么样了?”看着苏浦泽那一本正经爬雕漆椅的模样,苏芩忍着笑道。

苏浦泽坐在那处,双腿还不能着地,他努力坐正,板着一张小脸道:“皇上跟臣都读的很好,只是太傅时常讲错。”

“是嘛,那泽哥儿觉得皇上怎么样?”

“皇上很好。”苏浦泽点头,双眸不闪不避。

苏芩脸上笑意更深。“那便好。”

苏浦泽每日里都要进宫。头开始,苏蒲看不到人还要哭闹,后头渐渐明白了,乖巧起来,只待晚上才跟苏浦泽黏在一处。今日因着陆霁斐归府,小皇帝便放了苏浦泽一日假。

苏蒲难得在白日里看到苏浦泽,这会子挣脱着苏芩要跟苏浦泽去玩。

“去吧去吧。”苏芩将人“赶”下炕,笑道:真是小孩心性。

苏芩住的院子旁边有一座梅园,冬日里白雪红梅的最是好看。

苏蒲跟苏浦泽去梅园里头玩了,苏芩窝在炕上吃茶。

“姑娘,奴婢去替您换枝红梅过来吧?”红拂从花架上拿起那白玉瓶,看着里头的红梅道:“这花都蔫了,明明是奴婢今儿早上才刚剪的。”

“嗯。”苏芩不甚在意的应一句,捏起白玉盘里头的一块梅花糕入口。

香喷喷的梅花糕刚刚出炉,尚有些烫,但入口却刚刚好,甜而不腻、软脆适中、齿颊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姑娘,姑娘,不好了……”红拂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房廊外传进来。

绿芜掀了厚毡出去,斥道:“咱们姑娘好着呢,哪里不好了?”

“呜呜呜,是,是四姐儿不好了。”绿芜抹着眼泪珠子,声音抽噎。

苏芩起身,随手披了一件香红色的缎面大氅,青丝未梳,趿拉着绣鞋往外去,“怎么了?”

红拂抹着眼泪珠子,抽噎道:“四姐儿,四姐儿她被人打了……”

“什么?”苏芩面色一变,声音一瞬冷下来,“人呢?”

“在梅园里……”

红拂带路,苏芩领着绿芜一道往梅园里赶过去。

梅园很大,漫天溯雪,红白梅花交错而生,淡香扑鼻,一眼望去,如坠入玻璃镜内。

前头不远处,苏蒲坐在地上抹着眼泪珠子哭,苏浦泽护在她身前,但因着只是一个未足身量的小孩,根本就不是那女子的对手。

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穿一套织金重绢的衣服,梳高髻,戴金玲珑簪儿,眉眼稍细,似丹凤眼,显得整个人有些刻薄。她怀里抱着个奶娃娃,此刻这奶娃娃正嚎着嗓子哭,她一边哄,一边朝苏浦泽和苏蒲骂着。

“怎么回事?”苏芩拧着秀眉,脚步更急,恨不能立时飞过去。

红拂使劲咳一声,止住眼泪,道:“方才四姐儿和泽哥儿正玩的好好的,嫡姑娘就抱着凌哥儿来了,说这梅园不准野孩子玩。泽哥儿和四姐儿本也不是生事的,就想走,却不防凌哥儿正在地上玩,逮着四姐儿就咬了一口。凌哥儿正是生牙的时候,都将四姐儿咬出血来了。四姐儿不受疼,伸手将人推了一把,凌哥儿还没怎么着,嫡姑娘就打了四姐儿一巴掌。”

“嫡姑娘?凌哥儿?”苏芩越听,心头越是火起。

“是二房的人。”绿芜见红拂说的抽噎,便接过了话。“姑娘先前进府时没见着,是因着二夫人王氏有孕,带着嫡姑娘回娘家养胎去了,直到生完了孩子,将养了好几月,前些日子才回来。”

“是嘛。”苏芩暗眯起眼,撸起袖子,直冲过去,“啪”的一下照着那嫡姑娘陆新葵就是一巴掌。

陆新葵被打懵了,她偏着头,怔怔站在那里,看到气喘吁吁立在自己面前的苏芩。

苏芩衣衫不整的只披了件大氅,连脚上的绣鞋都没穿好,方才走的太急,还掉了一只。此刻赤着一只脚站在蓬松柔软的雪地里,白腻一只玉足,沾着湿雪,被冻得僵红。

“姀姀,姀姀……”苏蒲哭红了眼,白胖小脸上一个掌印明显,高高的拱起,渗着血丝,半边脸都变形了,可见这一巴掌扇的有多狠,根本就没留手。

苏蒲瑟缩着,大眼睛哭的肿核桃似得躲到苏芩身后,死死拽住她的大氅不放。

苏芩弯腰,将苏蒲护在怀里,然后又把苏浦泽拉过来,一道抱住。

“没事了,姀姀在呢。”

苏浦泽虽少年老成,但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面对凶悍的陆新葵,面色有些发白,这会子被苏芩揽住怀里,胖身子微微发颤。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打我!”陆新葵回过神来,捂着脸怒瞪向苏芩。

苏芩将苏蒲和苏浦泽推给绿芜和红拂照顾,起身,直视面前的陆新葵。

“打你又如何,你当我们苏家,是好欺负的吗?”苏芩长相艳媚,平日里嗓子软绵绵的似掺着蜜,骂起人来也没甚气势。但不知是因着跟陆霁斐久了,还是本身带着那股子的贵女气势,拧眉竖目的模样,竟让人产生几分怵意。

“苏家?”陆新葵气得浑身发癫,她上下扫一眼苏芩,然后突然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只是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入了我们陆府做了姨娘,还真当自个儿是主子了?”

“呵,是主子,是奴才,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吧。”苏芩看一眼苏蒲被打的红肿的小脸,肿到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整个人都快要被气疯了。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怎么轮不到我来说话?”陆新葵若不是因着怀里还抱着个凌哥儿不方便,不然一定得要将那巴掌扇回来。

“呵。”苏芩冷笑一声,“想当主子?好啊,我成全你。”

说完,苏芩突然抬脚,狠狠的往陆新葵身上踹过去。

绿芜和红拂赶紧伸手,分别捂住苏蒲和苏浦泽的眼睛。

陆新葵怀里抱着凌哥儿,着急忙慌的往后退,却不想苏芩根本就不是想踢她。

“啪啪”两声,苏芩又扇了陆新葵两巴掌。

“啊!”陆新葵尖叫出声。

苏芩看着披头散发的陆新葵,握着钝痛麻木的手掌,恨恨咬牙道:“但凡噗噗出了一点子事,那就不是这两巴掌能解决的了。”

说完,苏芩转身就走,根本就不想多留。

凌哥儿被吓到,哭嚎的厉害,陆新葵撞到身后的梅花树,不仅肩胛处疼的厉害,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苏三!我不会饶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