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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94)

平日里自家爷从不吃果茶,他也就没想着要一道准备,却没曾想今日竟起了兴致,要吃果茶了。

这可怪不得他。

青山缩了缩脖子,只觉周身寒凉的厉害,他赶紧躬身退了出去。细细盖好书房门前挂着的厚毡,然后立在房廊下,往外头那寒冬腊月的天搓了搓手,取取暖。

书房内,苏芩摆着藕臂,双眸湿漉漉的泛着泪渍。

“哎,你别给我吃完了。”苏芩看陆霁斐一直捧着那小金莲蓬盅儿不放,急急道:“我就凉了这一杯,若被你吃完了,过会子可要凉好久才能再吃上呢。”

男人哼一声,“小气。”

人都是你的了,还舍不得这么一小破杯果茶。

陆霁斐仰头,吃完,然后将空荡荡的小金莲蓬盅儿还给苏芩。

小姑娘捧着那小金莲蓬盅儿,双眸更红,气呼呼的涨红了脸。

男人慢条斯理的执起朱砂笔,心绪极好的舔了舔唇,滋味真是不错。

……

木兰围场,建地广阔。其内,山地高原、丘陵曼甸,连绵不断;河流湖泊如星罗棋布;森林草原相连交错。那大片浩瀚林海与天然草原浑然一体,优美壮观。而相比于前三季山花野果,层林尽染的美,冬日的木兰围场别样一番银妆素裹,玉树琼花之相。

苏芩等女眷是坐着马车来的。大多男子则是骑马,但陆霁斐这厮却厚着脸皮的硬是要跟苏芩和苏蒲挤一辆马车。

马车很大,分前后车厢。前头坐着苏芩,苏蒲,陆霁斐,后头坐着红拂,绿芜。

马车内铺着厚实皮草,茶案、书桌,靠塌一应俱全,俨然就是一间移动小房间。

马车帘子上挂着厚毡,上头拴着两个鎏金镂空花鸟球形银香熏球,随着马车晃晃悠悠的颠。苏蒲小孩心性,戴着小手套的手总是忍不住的伸手去抓,被苏芩教训了好几次,这才收了手,然后钻进苏芩怀里撒娇。

“来,我瞧瞧脸。”苏芩伸手捧住苏蒲的脸细看,上头的抓痕已不算明显,只印出浅浅几条粉色痕迹,直延伸到耳下。

长疤,退疤的时候是最难以忍受的,更何况苏蒲还小,痒的厉害时,总是忍不住的伸手去抓挠。

一开始,虽绿芜和红拂看着,但难免也有疏漏的时候。苏芩便想了个法子,做了两个手套,在收口处让人做了两把小银锁,每日里给苏蒲戴上,防止她抓挠。尤其是晚间,更是要将这小手套给苏蒲戴好了。

“来,给噗噗解开了。”苏芩举了举苏蒲包着小手套的手,然后往自个儿的宽袖暗袋内一掏。

空荡荡的……

苏芩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子,今日她出门的时候,好似因为嫌弃原先绿芜备好的那件太素,所以换了件鲜亮的,然后那钥匙就被她给……忘在了陆府。

苏芩咽了咽口水,看向苏蒲。

苏蒲睁着大眼睛,神色信赖的看向苏芩,奶声奶气的道:“姀姀,好。”

苏芩面露难色,她下意识往身后看去。

男人穿一件月白长袍,束玉冠,宽大袖摆落下,露出半截白皙胳膊,搭在虎皮搭手上,懒在靠塌上,手里举着一本书,慢条斯理的翻过,连眼睫都没抬一下。

“姀姀。”苏蒲伸手拍了拍苏芩。

“呃,这个……”苏芩呐呐张了张嘴。

她伸手,扯了扯陆霁斐。

男人掀开眼帘,看一眼人。

苏芩腆着脸,凑到陆霁斐耳朵边上道:“我忘记带小银锁的钥匙了。”

小姑娘凑上来,浑身香软软的喷着热气,那气贴着他的耳朵,直往里面钻,似能让人酥了身子。

陆霁斐微一挑眉,没说话。

苏芩看一眼苏蒲,急道:“你让人替我快马加鞭去取了来吧?”原先苏芩是想将这小银锁用小榔头给敲了,但怕伤到苏蒲,所以只能想出这个法子。幸好现在是冬日,这手套除了不方便些,也没别的坏处。

男人又翻过一页书,顺畅的缎面宽袖被小姑娘扯皱。

陆霁斐侧眸,贴住苏芩的耳朵,声音沙哑道:“若我替姀姀解决了这事,这小东西在冬猎这段日子里,便不能与我们一道住。”

苏芩一怔,然后立时明白了陆霁斐的意思。

她搂着苏蒲,半日没有应声,片刻后才红着脸点头,“好,我知道了。”

原本懒洋洋的男人终于起身,他将苏蒲抱过来,放在身上,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其中一个小银锁,微微一拧。

小银锁应声而废。

苏芩看的一阵目瞪口呆。这厮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陆疯狗:暗搓搓想吃茶

青山:盯(个_个)可爱(*?▽?*)

第59章

今次前来参加冬猎的, 还有驻扎在木兰围场附近的项城郡王。

大明郡王,皆可自己养兵, 用以抵御侵略、拱卫王室。项城郡王手里有数万精兵,甲兵八万、战车六千。其自称, 廉颇老矣,尚能饭,曾在花甲之年出塞作战, 赢得生擒古蒙悍将索林木儿, 逼迫古蒙俯首称臣的骄人战绩。

但刀有两面。王室一方面要依存项城郡王抵御外敌,另一方面又忌惮其势力, 满心踌躇间, 先帝制定下一条规矩,若无诏书,藩王不可出藩地。

此次王室冬猎,去的是项城郡王的地方。至此,项城郡王作为东道主, 自然要出来迎接。

申时三刻, 大部队至, 项城郡王身着戎装, 盛装迎接。

苏芩坐在马车内,偷觑着往外头瞧, 但因为隔得太远,所以看不真切,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影子, 穿着戎装,正跟郴王说话。

郴王骑着马,行在最前头,身旁是夏达。

溯风凌冽,素雪漫天,夏达恍惚间回头,看到那从马车窗子处印出的半张娇花面容。细腻白嫩,面带素妆,蛾眉青黛,粉腮葱手。尤其是身上穿着的那件银红色袄裙,衬在一片玉树琼花之内,美的如画。

苏芩略一松手,放开了那半幅帘子。

陆霁斐懒在靠塌上,掀了掀眼皮,身上趴着已经熟睡的苏蒲。

苏蒲手上的小手套已经被除去,红彤彤的一张小脸嵌在陆霁斐衣襟处,嘴角有可疑的液体往外淌。

苏芩见状,赶紧取出绣帕替苏蒲垫在了小脸上,然后偷觑男人一眼。陆霁斐翻着书,似无所觉。

“你好歹也是堂堂首辅,怎么不出去寒暄寒暄?”苏芩提裙坐到陆霁斐身边,压着声音道:“我瞧着外头那些大臣,就连冯宝都腆着脸上去跟项城郡王攀谈呢。”

这厮平日里不是最八面玲珑的吗?

男人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书,声音低哑道:“有恙在身。”

“有恙在身?”苏芩眸色奇怪的将陆霁斐上下扫视一遍,然后道:“我瞧着你都能出去打虎了,哪里有恙?”

男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然后抬手指了指趴在自己身上的苏蒲。

小胖墩睡得酣熟,浓密的睫毛打下来,软绵绵的像两把小扇子。小手拳头似得蜷缩起来,举着放在男人胸前,像两颗白胖胖的小馒头。

苏芩一噎,看一眼陆霁斐,再看一眼苏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

若是往常她趴在他身上睡,早就被扯着面皮给弄醒了……哪里有这般安稳。

小小噘起了嘴,苏芩没有说话,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真是太奇怪了。她转过身子,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摸到满手胭脂膏子,又开始懊恼起来。近几日,她真是越发不像自己了。

……

前来冬猎的人太多,项城郡王虽让出了自己的府邸,但依旧还有一部分人在雪地内扎营。

苏芩乘坐的马车行驶在雪道上,辘辘穿过广阔平原,最后入城,进项城郡王府。

项城郡王府分为前后两院,府院外围建有土城墙。从外观上看,规模宏大,富丽堂皇,占地极广。入内后,满目画阁雕梁、工艺精湛,处处龙文凤彩、备极富丽。单从这郡王府来看,项城郡王在这片地上,真真是个土霸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