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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死了我登基(4)

管平波笑道:“不值什么,一把子傻力气罢了。昨夜不曾歇着,姐姐不若躺躺?”说着指着自己的床道,“我还没来的及睡,想是干净的。”

练竹笑道:“哪里那样讲究,又不是官家太太。”身上着实有些疲倦,遂接受了管平波的好意。也不等早饭,躺在床上就睡了。

管平波是坚定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的信奉者。等厨房送了饭来,见练竹已睡沉了,风卷残云的把两个人的份例扫的精光。珊瑚一脸佩服:“还要来一份么?”

管平波暗赞,土豪就是土豪!爽快的递了只碗过去:“来点干的!”

珊瑚抿嘴笑着接了碗去厨房打饭。窦家占地颇广,房子尽够,故每房都有小厨房。只年节聚在一处吃饭。管平波昨夜大出风头,还入了窦向东的眼,厨房哪里敢怠慢,竟是齐齐整整收拾了一份饭菜来。管平波今年十五,踩在青春期的尾巴上,正是能吃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把饭菜一扫而空,登时觉得心满意足!自打穿到了这破陈朝,即便父亲在世时,也没能吃的这么爽过!吃饱喝足,舒服的拍着肚子回味,心中默默吐槽:到底是哪个小清新说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的?短短一日功夫就知道,明显是富人妾好混啊!饿了十五年,那是什么感觉?那种慢慢折磨的滋味,简直比前世的丛林里的枪林弹雨更难忍受!最起码上辈子她没挨过饿。

屋内练竹休息,两个丫头都拿着绣绷做针线。外头脚步不停,想是在处理昨夜的善后事宜。管平波正嫌无聊,练竹忽然发出一身尖叫,从噩梦中直接惊醒。管平波忙坐到床沿,轻拍着练竹的胳膊,似哄孩儿一般道:“无事了,都过去了,姐姐莫慌,我在呢。”

练竹大口的喘着气,好半晌才道:“老倌还没回来么?”

贝壳微微垂下眼,并没告诉练竹窦宏朗径直去了胡三娘屋里哄儿子。练竹与窦宏朗十几年夫妻,见丫头们不说话,许多事不问也知。手不自觉的摸上肚子,心道:若我有个孩儿就好了。又看管平波,不知她的肚子能否争气。

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凭在谁家,都抬不起头。一年一年的煎熬,熬到今日,以为已经麻木,却在危急过后,又被刺了一回,方知痛楚一如往昔。自己没能耐,怨不得旁人。练竹把泪水憋了回去,略略平复了下情绪,逼着自己找出了个话题,与管平波闲聊。

管平波又不是真十五岁女孩儿,便是不知内里情形,光气氛就能窥见一二。只信息太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便不主动说话。

只听练竹问:“妹妹读过什么书?”

管平波心道:工程力学、机械基础、缉毒概要等等等等,嘴上却老老实实的回答:“只上了蒙学,算数倒学的更好些。”

练竹笑道:“那正好,可帮着我算家用了。”

账目是一个家族重要的资源,后世的公司财务做到CEO的都不在少数,可见账目之重。管平波才嫁进来第一天,故,不管是窦向东还是练竹,说起账目皆只是客套。要取得窦家的信任,任重道远。看一眼练竹的愁苦,再想想她夫婿窦宏朗的肤浅,在后院争宠的日子是决计没兴趣过的。她得另劈出一条道儿来。管平波在心里盘算着,如果是做账房的话,儿媳妇的身份倒是很占便宜。账房再熟,也是外人。从账房走起,是条不错的路。

三两句话间,管平波已看透练竹——是个极单纯软弱的人。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练竹聊着,顺便套点窦家的常识;一面大脑飞速的运转,消化常识并迅速的调整着未来的计划。才从良民堕落到“养女”,但管平波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到自由身。管家小康之家,尚且食不果腹,没有本钱,自由仅是一场笑话。若要展翅翱翔,窦家是极好的踏板。而想利用窦家的资源,首先就得为窦家创造价值。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生个金疙瘩这种事都有人抢了先,不占嫡、不占先、不占娇媚、不占顺从,后院之于她完全是条死路。管平波稍微有点头痛,学过高数的她,对付算账很容易。但没有学过财务的她,想做出一套完整的财务系统很难。只是会算账的话,可替代性太强,吃过饱饭的她,哪怕只有一顿,便再也不想回到饥肠辘辘的生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管平波正感叹间,门外进来了个妇人道:“管婶婶,嗲嗲请你去说话。”

第4章 试探

窦家大宅依山而建,虽大致分了前后院,却是错落有致。彼时建筑都有规制,什么品级用什么院子。那些个五进大宅不是有钱就能盖的。便是天高皇帝远,也无需自找麻烦。故窦家只把外墙圈起来,内里依旧是一座座的一进小院。管平波昨日是坐轿而来,不曾见过窦家风光。此时随着人往前头去,瞧着周遭风景,倒有些许前世逛过的公园的意境。心中暗赞一声漂亮!比她原先的家里好太多了。

来到古代,方知何为闭塞。幼时上学读书,见到“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只觉得画面感十足,美不胜收。到了古代,才体会到这句诗里包含的是何等的富贵。来了十五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后世习以为常的亭台楼阁。风景秀丽的豪宅,的确看得人心旷神怡。

并非管平波多么嫌贫爱富,实在是时下的“贫”超出了她的忍耐极限。这种贫穷是绝望的,没有上升通道,没有原始资本,鸡都养不起。她曾为了改善生活,软磨硬泡的求人赊了两只小兔子给她,想着兔子吃百草,漫山遍野的苎麻可当饲料,勤劳不能致富,总能多沾点肉星吧?好容易养肥可以吃了,谁料街坊欺负她家人丁稀少,半夜里十来个壮汉撬开了门锁,硬是“偷”了去。她再是凶悍,也不能单挑整个村子。乡间没有正义,没有律法,所有的利益,有且只有暴力可以维护。这种暴力,并非个人的勇猛可敌。她打遍乡间无敌手,不也一样被人钻了空子么?即便有幸嫁入了豪门,若不能让窦家成为自己力量的基石,一样只有任人鱼肉的结局。

管平波心中叹道,时势比人强呐!

一路想,一路行到了窦家正堂。堂前悬了一匾,上书“威风堂”三字。管平波心里咯噔一下,但凡士绅豪族,其匾额多是仁义道德之类,唯有匪类喜用诸如“聚义”“威武”之类的字眼。联想到昨夜的厮杀,她不得不考虑到自己落入贼窝的可能。

管平波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再叹世事无常。幸亏此时没有大烟馆,料想窦家不是卖大烟的,不然让她这个因缉毒壮烈了的边防武警情何以堪!

进到正堂,窦向东坐在主位上喝茶。一夜没睡,他有些苍老的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神色上却不见太多疲态。因昨夜一场变故,管平波还未向公公敬茶讨红包。长于乡间,更不大通此时的礼仪,全不知该对窦向东行什么礼。索性就随便道了个万福后,直愣愣的站在了厅上。

管平波在观察窦向东,窦向东也在瞧管平波。窦家人手充裕,天未亮时就把剩下的强盗一一诛杀,还能腾出空儿来去管平波娘家所在的刘家坳探了一回。只道是个读书人的独生女儿,平日里泼辣的很,等闲连男人都不怕的。管家奶奶一味偏心长子,更是恨次子顾及女儿不肯续弦,致使血脉断绝。管平波之父越是爱惜女儿,管家长辈就越是恨管平波。终是在管父死后把这扫把星倒腾了二十两银子,趁了心愿。

窦向东有意晾着管平波,试探她是否能沉住气。悠然自得的端起茶盅又呷了一口茶。余光扫过立在地上不动弹的女孩儿,腰背笔直,虽不谙礼仪,却有一种难以忽视的气度,全不似寻常乡下人的粗鄙。鹤立鸡群,自然容易被孤立。想来她自幼不招人待见,并非只有乡间传言那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