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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虐到底(207)+番外

刘爻收回手,有些惋惜的模样。

韩景宇全身都没什么力气,那一针打在他的肩胛上,药效麻痹了他整个身体,现在在刘爻面前,他提不起反抗的力气。

刘爻棕色的瞳孔近乎透明,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他的声音却和他的外貌全然不符,“韩景宇。”

韩景宇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全身僵硬了一下,而后他又慢慢放松下来。这个人认识他,这个人就是要抓他。

韩景宇已经懒得去想以前自己得罪了多少人了,很多很多人的面孔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他的一生就是一场奔波,除了沈琛,大概所有的面孔都会被时间磨砺的看不清。

刘爻蹲在韩景宇身边,伸出手去搀扶他,韩景宇闪躲了一下,整个人侧着身子倒在了地毯上。

刘爻喜欢狗,那种性情温顺的狗,韩景宇这副满身戒备的模样,倒叫他做不出太粗鲁的举动来了。

韩景宇的五官早已长开了,刘爻一生中看了太多个人,什么类型的都有,像韩景宇这样满身是刺的青年,刘爻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样的人初见是很有意思的,但是经过岁月的磨砺 ,那些人身上的刺大多被磨的圆滑,或者太过尖锐将自己刺伤,唯有面前这个人,怎么还是那副模样——

刘爻从小就比一般的人更为成熟一些,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有自己立下的目标,他的人生都是经过自己的规划,现如今他混到这个层面,也是全部由他自己争取到的。但是也因为他要比一般的人更知事一些,所以少了很多那个年纪应该有的欢愉。

韩景宇倒在地毯上,他坐不起来,按在地上的手也使不出一丝支撑他的力气,刘爻伸手要去扶他,却每次都没韩景宇避开。

韩景宇躲他的姿势很狼狈,如同躲避生人的家犬一般。

慢慢的,韩景宇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他趴在地毯上喘着气,刘爻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扶着他让他坐在椅子上。

韩景宇的脊背抵在椅背上,头往后仰,露出细白的锁骨和喉结。

刘爻拉开他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谁也没有说话,漂亮的麻将子在刘爻的手指中垒砌成壁垒一样的东西,然后刘爻的手点在其中的一块麻将子上,他仿佛感知似的,眯了眯眼睛,“八条。”

翻开,是八条。

刘爻乐此不疲的玩着这个游戏,他的正确率高的惊人,每次他报出的牌和他摸出来的总是相吻合,偶尔也会错上一两张,那个时候他就会抬头看韩景宇一眼,韩景宇看着门口,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

玩了一会儿,刘爻感到有些无趣了,他又站了起来,走到韩景宇面前。

韩景宇按在扶手上的手有些发抖。

刘爻走到他面前,将他按在扶手上的手托了起来,还仔细端详一样的看了几眼,他那模样仿佛在看一件珍玩。韩景宇的手指蜷曲起来,像是要收回来,却提不起力气,刘爻抓着他的手,放在了桌上那推散的麻将子中,刘爻抓着他的手,放在了麻将子中,韩景宇的手从那泛黄的象牙中滑过去。

哗啦——哗啦——

刘爻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多漂亮啊——

刘爻的手抓着韩景宇的手腕,而后他从手腕又往上,几乎扣住了他的五指一样。韩景宇的五指指节都很小,手指秀气,握上去带点凉意,指腹却是粗糙的,摸着有一种奇异的安抚感。

刘爻感觉到了韩景宇在发抖,他觉得那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但是被他抓在手心里的指尖确实是在细微的颤抖。刘爻侧过头去看,韩景宇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脸上,韩景宇的眼中藏着惶恐,那惶恐是在厚厚的阴影下。远看的时候,会觉得他阴郁,走近了,靠着他的眼睛,将他的每一分神色都收与眼底,才能看清他真实的被藏起来的情绪。

刘爻不知怎么想起了几年前的韩景宇,那时候韩景宇还是一个半大的少年,站在邬兆翎身后,被带到这里来了,那个时候,他只看到这个少年眼中的阴郁,现在再看,却觉得那阴郁是一层伪装,掩饰他本性的柔弱。

刘爻靠的太近了,韩景宇的嘴唇中突然迸出一个字眼来,“滚——”

刘爻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他已经觉得韩景宇的眼底藏着一些什么似的了,他很想去看清。

两个人的呼吸都几乎要交缠在一起了。

“滚——”这一声,逼出了韩景宇现在仅有的力量,他突然将靠近的刘爻推开,而后自己却一下子从椅子上栽倒了下来,刘爻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推的后退几步,自然是没有时间去接韩景宇的。

韩景宇从翻了的椅子上倒了下来,整个身体都扑在地毯上,椅子压在他的腿上,他却连踢开的力气都没有。

刘爻却没有动怒,他看着韩景宇在地上徒劳的挣扎,真的只能是徒劳。

这种下九流地方的药,效用非常的好。

韩景宇根本不问刘爻为什么抓他来,他好像觉得,自己这样性格的人,在哪里被人弄死,被谁弄死,都是非常应当的事。他的命自己都不珍惜,在别人眼中就更是下贱的。

刘爻向来不是会怜悯别人的人,只是他从站着的角度,看着另一个人跌倒在面前,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类似于怜悯的感觉?怜悯?不,不。

刘爻觉得自己应该过去把压在韩景宇腿上的椅子弄开,但是还没有等他动作,放在桌子上手机就响了起来。刘爻落在韩景宇身上的目光收了起来,走到桌边去接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是钟源,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按捺的急切,刘爻的电话一接通,他的声音就透了出来,“刘爻,人找到没有?”

刘爻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韩景宇,“嗯,在我这里。”

刘爻的声音好像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

钟源喘着气,他沉浊的气息几乎透过话筒将他的现在的心思全部传递过来,但是他的声音还是沉稳的,“让我看他一眼。”

刘爻说,“好。”

然后刘爻走过去,勾着韩景宇的下颌拍了一张,韩景宇偏过头,侧脸看他长长的睫羽,竟还是如同多年前看到的一般青稚。

“你别那样对他!”钟源以为是刘爻用了折磨人的手段,“刘爻,你就让他在你这儿住一夜,他就还是个孩子,什么都搞不懂,你别为难他,明天我就到武汉了,我接他走。”

刘爻没说话了。他觉得有些纳闷,为什么钟源会以为他在欺负韩景宇呢?他明明……

刘爻低下头,韩景宇已经深深的伏下头去,那个姿态真是可怜的过分,腿上压着的椅子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挂了。”刘爻挂了电话,把手机收起来,走过去将压在韩景宇腿上的椅子搬开。

刘爻对韩景宇说,“我有个朋友在找你。”

韩景宇根本没有听他的话。

“你不用怕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刘爻的神色比最开始的时候冷淡了许多,他的眼再也不看韩景宇那一双手,也再也不上前去搀扶他,叫了门外的人进来,扶着韩景宇去休息了。

韩景宇对所有蓄意接近的人都怀着极大的戒备,他也总是想逃窜开。

刘爻在房里坐了一会儿,看着桌子上的麻将子,他又想起了韩景宇的那双手。那双手是有魔力吗?

刘爻的手压在一张翻面的麻将子上,他说,“幺鸡。”翻开之后,却是一张白板。

刘爻蹙起眉来,如果是韩景宇,这一张牌,他应该是猜的出来的吧?不如去找他问问。刘爻的心情变得愉悦了,他从房里走出去去看另一间客房的韩景宇,客房里拉着厚厚的窗帘,点着熏香灯,暖色的灯光总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也许,他已经睡着了吧?

刘爻觉得自己应该退开,但是他又想再去看看,韩景宇是不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