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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巧舌太子妃(65)

作者: 仙苑其灵 阅读记录

这两月,大安与南风两国之间暗潮涌动,似是都在酝酿一场大战。

林胥年顾不得后宫琐事,整日与各个朝廷重臣在御书房彻夜商讨。

偶尔来了几次后宫,便是直直奔去慈安宫看了一眼太后。

几次路过惠仁宫时,见到门外把守的侍卫,知道蓝妃还在禁足,叹了声气便离开了。

那日殿内的事,他已是知晓,太医说那玉妃滑掉的确是一个皇子,林胥年去探过了一次后,便没再踏入过明月堂了。

禁足三月,罚抄宫戒,对于那般殿内失态的蓝妃而言,不算重。

林胥年这般想着,便也没在去管,只是他不清楚的是,被贬去永巷的二人,才是这个女人最为看重的,但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两个宫人罢了。

初秋之时,罗晶终于抄完了宫戒,三个月的禁足期已至,她便日日待在那慈安宫,陪着床上时而昏睡,时而清醒的老人,静心殿,她没在去过了,月妃偶尔会领荷淋公主来惠仁宫,只是没了程曦,那荷淋便觉得无趣,总是不到半个时辰,便急急拉着月妃回去。

“今天可有见到她们?”

白芝有些面露难色,每次从永巷那边回来,主子都要这番问上一句,而她的回答,也大致相同。

“东西奴婢给了,该嘱咐的也嘱咐了,想必那嬷嬷不会刁难。”

只是这人,她是见不到的。

罗晶无声地点了点头,这点她明白,但每次都忍不住问上一句,听白芝如此回话,心里才能踏实一点,可她也是知道,那永巷是何地,即便再不刁难,又能好过到哪儿?顶多算是自我安慰罢了。

白芝歪着头望着梨花桌案上,心里纳闷,为何主子数日以来,会一直重复写这“晶”字。

罗晶收了最后一笔,将那宣纸揉成了团,丢进了纸篓里,她究竟该做罗晶,还是蓝婀帑呢?

今年的夏日来得快,去得更快,只是处暑刚过,刮来的风便透着寒意。

程曦与一太监推着个木车,正向后山走着,说是个山,实际就在皇城最边上,不过是个大土丘。

吱吱呀呀只听那车轮子在滚动,忽然地上一个石砾将木轮子咯了一下,这小木车一抖,泛黄的白布下一个发青的胳膊颠了出来。

程曦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便面若无事般,与那太监继续合力推着。

“又是个劳死的。”

太监随地啐了一口痰,接着又道:“今就搁这儿吧,我这腰也是酸得不行,等往后日子再冷了,更有咱们受的。”

这永巷的宫人,哪个不盼着能多暖两日。

这才刚一见秋,程曦便觉得任务量多了起来,几乎天天都要往后山跑。

俩人不在多话,各拿着铁锹咬着牙开始挖坑。

太监是个老油条了,随便挖了几下,便坐那儿不动了,又说闪了腰。

程曦嘴角勾了勾,没说话,手里也不停,又是挖了会儿,看着差不多了,便喊了那太监一声,要过来搭把个手,那太监诶诶呦呦几声,揉了揉腰,才慢慢吞吞过来,许是瞧程曦老实,多出点力也从来不知埋怨,便总是在做活时装模作样。

白布一掀,是个破草席子卷着的宫女,二人一头一脚,拎着那破席子便准备往坑里丢,就在这时,那太监脚下一崴,席子里的人便一下栽在了地上。

程曦冲他翻了翻眼,那太监也是脸上堆着歉意地笑了笑。

程曦无奈弓着身子将地上的翻过身来,这一翻身,不由愣住了神。

回到那巴掌大的破地儿时,天已经暗了,这会儿小翠和同屋那独眼的宫人,还未做完活,趁她们没回来,程曦在席子上扯长了躺着。

今日那劳死的宫人,是灵灵。

看到时那一瞬,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她还要在这儿永巷待多久,也许今年的寒冬她也躲不过,到时候不过也是卷在个破草席里,随意躺在哪个浅坑中,这一世便画上了句号。

一想到自己的将来,席上的人阖上眼沉沉叹了口气。

这个冬天极冷,夜里小翠与程曦二人抱在一起才能睡着,但也被冻醒过数次。

同屋的老宫人虽依然不太搭理她们,可冷至极时,也会和她们凑在一团。

果然如那太监说的一般,入了冬程曦日日不得闲,每日都有被冻死的宫人,这后山上早已尸骨累累,有时候挖着挖着,便挖出半截子尸首来,她早习惯了,随手便将卷起的席子丢了进去。

刚进永巷时,她还会在墙上记着日子,可时日久了,她便不在记了。

数着日子反而觉得更无了盼头。

直到某一天,她夜里没在冻醒,去后山时,发现土里钻出了绿芽,她知道了,该过年了,或者,已经过完年了。

那夜她刚歪下头,便做了个梦,梦见在云山那汪冒着热气的温泉边,哼着小曲,靠在訾琰的肩上,不知是谁在身后推了一下,噗通一声,她跌进了泉中,挥着胳膊蹬着小腿,便往泉上游,可谁知脚下忽然出现一支手臂,死死拽着她的脚腕。

程曦急了,只觉得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

她用尽全力想将那支手甩开,可那手的力道越来越大,就在她即将摒不住气时,终于看清了那泉底的人,是红红,正对着她微笑。

“醒醒!”

程曦睁开眼时天还未亮,同屋的老宫人已立在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这个丫头一直在说胡话,是病了么?”

老宫人指的是小翠,程曦低头一看,小翠正歪在她胸前,口中喃喃,伸手一摸,便觉得面上滚烫得厉害。

程曦心里一沉:“她发烧了,我去找人!”

“糊涂!”老宫人在她额上重重拍了一下。

这一下将程曦彻底拍醒了,若是让嬷嬷知道小翠发烧,不但不会给一口汤药,很可能会直接要了小翠的命。

这下她彻底慌了,颤着手去拉那老宫人褴褛的裙摆。

“真是麻烦呐。”老宫人抱怨了一声,将小翠在地上放平,从那墙角席子下面拿出一个碗来,递给程曦。

程曦接过来后,在自己早已残破的宫裙上扯下一块儿布,对着老宫人鞠了一躬:“实在麻烦您了,我先去外面取点水来。”

老宫人回头望了眼她,默默点了点头:“是个懂事的,可惜了。”

回来时老宫人已将小翠袖子拉在了肩头上,鞋袜也被脱了。

老宫人将小翠拦在怀里,一手捏着嘴,一手将碗里的水朝她口里灌。

程曦也没闲着,忙用那湿布子,不停擦拭着她的胳膊,腋下,脖颈。

再喂完水后,老宫人从程曦手里接过了帕子,冲着小翠的脚,对程曦扬了扬下巴,然后低头开始替小翠擦拭脖颈。

程曦未有半句不愿,抬起小翠的腿来,在她脚心不断的来回搓着,直至搓热了,再去搓另一只。

小翠头上搭的布子一见温了,程曦便跑出去重新沾水,一回来老宫人便替小翠擦身,她则去搓脚。

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半个来时辰,眼看快到嬷嬷来派活儿的时候,小翠头上的热终于退了大半,人也清醒过来了。

走的时候还有些晕沉,程曦还反复叮咛,让她多喝水,尽量撑住了,别让嬷嬷瞧出病来,小翠对屋里二人满是感激地点了点头。

小翠那日烧是退了,可之后,每至夜深,便开始不住地咳嗽,每一声都叫人心疼,眼瞧小脸越来越尖,面色渐渐蜡黄。

这夜,屋内三人刚睡下,便被一阵急促又沉重地咳声惊醒,空气中忽然弥漫出浓浓的血腥味,程曦蹙了蹙眉正要开口,耳边却传来小翠略带沙哑极轻的声道:“索吟……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程曦没敢回话,极力稳住呼吸,佯装她已经熟睡,可那眼泪却很诚实地不住下落。

再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嬷嬷来叫她运尸时,悄摸往她袖中塞了俩白面馒头。

程曦小心翼翼将这俩馒头揣进怀里,夜里回来时,馒头都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