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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字机成精修炼日常(197)+番外

作者: 办小年 阅读记录

她正是最锋芒毕露的年纪,做事却极为老道,先皇身体抱恙不上朝时,她便会手执圣旨,端站在朝堂之上,听众臣上奏。

她小小年纪,却没有臣子敢冒犯,曾有老臣在她第一次端站在朝堂时侃侃而谈,她嘴角噙着一笑,一双凤眸看不出是真笑假笑,待老臣言罢,她一甩圣旨,字字铿锵有力,又将老臣之语纰漏矛盾之处,处处反驳,直说得老臣面红耳赤。

而同一□□堂之上上奏的事情,她话虽不多,每次出口,却是字字见血,比之先皇还要有开国帝王的影子。

只一天,就让有异议的大臣们通通闭嘴。

只他们都不知道,下了朝后,在朝堂上威风霸气的长公主,便安静了下来,眼中有着抹不开的沉重和不易发现的脆弱。

一回到自己殿里,长公主便被姜雨霖抱住,彼时姜雨霖才抽条了几分,但也比长公主要矮小半个头,姜雨霖却抱着长公主,用自己的手轻拍着长公主的背:“公主不怕,雨霖一直陪着你。”

长公主靠着姜雨霖,闻言才敢把自己的脆弱泄露了几分,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哭腔:“父皇也病了……”

“皇上会好的,皇上这么好,一定会好的。”姜雨霖不知道怎么安慰,翻来覆去都只那么几句话,长公主却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一般,重复道:“嗯,父皇会好的。”

那时候的她们,相依为伴,她们变得越来越像,像是照镜子一般,眨眨眼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长公主曾以为那陪伴会是永远,她的未来里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没有姜雨霖。

直到她姜雨霖及笄那天,那会儿距离先皇后去世又已经过去了四年。

早在一个月前先皇去世,长公主即位女皇时,长公主就极为强硬地决定了登基大典的日子,三月初四,是姜雨霖及笄的后一天。

姜雨霖的及笄礼,是长公主一定要去的。

长公主早慧她自小就将姜雨霖圈进了自己的地盘,姜雨霖像一只娇憨的猫,好哄又乖巧,生气了委屈了,顺一把毛就会乖乖地黏上来,长公主自己都不知道她心底的感情是何时变了质。

可能是在她及笄时,有大臣提出要招驸马时一闪而过这辈子都不要驸马只要姜雨霖的念头,可能是在她批改奏折时,看到桌案上姜雨霖命人放上的一盏银耳莲子羹,又可能是在先皇后去世时,先皇抱着先皇后大病一场,而只有姜雨霖抱着她让她不要怕皇后娘娘只是去当星星了。

可能是下雨天时,姜雨霖撑着一把伞走在她皇撵边时对她笑着说要不要一起雨中漫步,可能是深夜一盏明黄灯下,姜雨霖趴在桌上打着瞌睡的安详睡颜,又可能是再更早更在她自己都不自知的时候。

当长公主意识到的时候,她心底的柔软已然尽数都给了姜雨霖。

姜雨霖及笄那天,长公主看着姜雨霖换了发髻,戴上了玉簪,她笑得温柔,一言不发,和所有送上祝福的宾客一般无二。

到了夜里,长公主喝了一大坛酒,看起来几乎酩酊大醉,她脚步轻盈,眼神迷离地出现在姜雨霖的房间里,姜雨霖刚熄了灯躺下,正要起身,闻着酒味却闭上了眼,好似深眠。

长公主步伐略微凌乱,将醉酒扮演得淋漓尽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她站在姜雨霖的床头前,眼神平静地看着姜雨霖的睡颜,她微微勾了勾唇,尔后她俯下身,她似是想落下轻轻一吻。

夜已深,人已眠,她这一吻将无人知晓,最后她却在双唇相触前低声一笑,站直了身,发丝拂过了姜雨霖的唇,微痒似清风,她转身离去,好似这一夜她从未来过。

她离去后,姜雨霖颤了颤眼睫毛,睁开了眼,看着盈盈的月光,安坐了一宿。

翌日,长公主没有即位,即位的是她年仅六岁的皇弟,长公主垂帘听政。

一年后,姜雨霖嫁给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叶家嫡次子,京城第一才子,丰神俊秀,温润如玉。

又过了三年,西北蛮夷势不可挡,长公主亲披战甲,前往西北。

长公主武功高强,运筹帷幄,众将士无一不服,一时之间捷报频频。

然而两年后,长公主心口身中一箭,生命垂危,战事吃紧,京城异姓王举兵突起,直捣皇城,一时间人心惶惶。

然一个月后,风向急转,叶家姜家等五大世家手持兵符誓守皇城,小皇帝有长公主之风范,临危不乱,联合世家将异姓王一举拿下。

三个月后,长公主苏醒,第一件事便是直入敌军,擒贼先擒王,蛮夷军一时大乱,甘愿归降。

自此,长达十年之久的战争终于平息,而西北多了一座城,名为禹城,小皇帝委派叶家嫡次子为禹城城主。

长公主回京后,上奏称杀孽太重,此生愿常伴青灯,小皇帝沉吟不语,半响后,允奏。

长公主挑了一座尼姑庵,离禹城十里,尼姑庵不大,香火不旺,但总能从香客嘴中听说禹城的故事。

“长公主剃发为尼前,亲手做了一个木偶,木偶精美,与年幼时的姜雨霖长得极像,木偶鞋底刻了两个字,雨霖,从此世间再无长公主,只有不染大师。”

木偶叹了口气,又紧接着说道:“那尼姑庵叫做雨落庵,禹城中最大的故事便是城主家事。”

所以不染大师能从香客嘴中,听说城主家多了个少爷,又能听说城主城主家添了个千金,听说城主待城主夫人极好,没有任何侍妾,听说城主夫人喜花,城主便为城主夫人在满是尘土的西北建了一个花园,听说城主夫人最为和善,城中百姓喜欢城主夫人多过喜欢城主。

雨落庵离禹城很近,不过十里,就在半年前的三月三,雨落庵的不染大师示寂了,雨落庵收到的相熟香客挽联中有一副这样写道:“朗月清风落明星,化作闲云尘不染。”

……

骆熠翰看着木偶然后开口问道:“长公主为什么要叫不染?禹城的禹是?”

“先皇希望长公主继承皇位,在长公主及笄时赐了长公主一个字,叫‘禹’,人称长公主为禹殿下,长公主出征时人称禹将军,”木偶神色平淡地说,“至于长公主后来为何称自己为不染,可能只有雨霖才知道吧。”

骆熠翰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刚刚那两个问题是他觉得答字霁想问,才问的,答字霁见木偶神伤不敢问,他却没有这个顾忌:“那么,现在我带你离开?”

木偶听了后,却是顿了顿:“长公主一直都没有忘记雨霖,惦记了雨霖一生。”

木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不走了,我之前一直很怕消失,怕得一直哭。”

骆熠翰听了不置可否,没有说话,答字霁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那你现在不怕了么?”

“怕,”木偶轻声说,她是小女童的模样,看起来精致又脆弱,“可是如果我走了的话,长公主的雨霖就再也没有了啊……”

“她的雨霖本来就不是你,”骆熠翰一针见血,“而且她已经去世了。”

木偶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我知道,所以我是最后记得她一切的家伙了……”

“你不是最后一个,”答字霁突然开口,他正对上木偶不可置信的双眸,他缓缓地说,“雨霖一直记得她,因为不染梦里那挽联是雨霖写给不染的,那应该就是为什么不染要叫不染的原因。”

“所以,你跟小翰走吧。”答字霁笑了笑,摸了摸木偶的头发,叫木偶有些发怔。

半响后,木偶回望了一下,点了点头。

过了几日,叶二小姐出嫁,十里红妆相送。

“娘,你和你的手帕交关系很好么?”叶二小姐出嫁前与娘说着闺中话。

“很好,”姜雨霖眼中露出了一丝怀念,然后释然地笑了笑,柔声说,“那会儿啊,我们一个想着以后能够当闲云野鹤,青灯礼佛,不染尘间事,一个想着以后与父母一样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美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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