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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94)+番外


郑定辉对他的性格是极为了解的,因此就道:“不会的大哥,我只用了一点肉,剩下的七娘还会用来做其他菜,现在这天也凉,不会坏的。”
刘文不再出声,待一碗馄饨吃完了才道:“以后不要如此了,又不是过年过节的。”
他对吃上是一向讲究的,当年在刘家村的时候就要求有荤有素,他们现在有七娘有条件,饭桌上自然更加细致,若吃饺子的话,也会有两三个馅的,但那是一大家子,还是正餐,而这是宵夜不说,还是为他一个人——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郑定辉虽不是刘武那种一顿饭不配菜就能吃三个大馒头的主,也是一个给盘咸菜就能凑合的,就算他想吃馄饨,也不会费事的弄几种馅的。
“也没什么费事的,只要大哥爱吃就好了。”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刘文在感动的同时又有点疑惑,心说这家伙就算是突然长大了,这变得这么体贴,总是有些古怪,难道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其实出身不怎么样,他这是在……先做预防?这样想着,他也不出声,就等着看郑定辉到底想做什么。
郑定辉当然不会想到,他这么一瞬间已经联想到那个“姑娘”的身上了,他之所以会这么体贴、这么巴结,还是受了刘文上次那番话的启发。
这几天他对刘文说的那番话进行了反复思忖,细细琢磨,又经过提炼分析,觉得最关键的,就是两点:一,要养成习惯;二,要造成既成事实。对于第二点他还有点懵懂,一男一女结了婚是板上钉钉的,这两个男人……要怎么才算是固定了关系呢?
郑定辉抱着脑袋,根据刘文提供的线索,想了半天历朝历代的男风之事,除了那对将军和元帅之外,其他人,大多是记载的,比如某某人是某某帝的宠臣,或是某某人和某某人有过什么亲密举动,但是不管怎么记录,这关系,都不能算是一定的。
当然,要说郑定辉对这事完全没想法,那也不尽然,他现在,多少也知道了一点人事,前一段出去应酬,也去过戏楼茶馆,和郑钧下这样比较熟的人吃饭的时候,也听过了一些荤话。
所以,他虽然不是非常清楚,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不说他还有些迷糊,就算完全清楚了,他也没有胆子对刘文这样再那样,那样再这样的,所以这第二条,他觉得自己还是要放到以后再说,关键还是第一条。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彼此本身就很习惯了,但若要让刘文对他习惯到就算他将来对他那样又这样了也不会翻脸不认人……郑定辉冥思苦想了两个晚上,决定了两个方针:人无我有,人有我精。
别人都做不到的,他要能做到,别人能做得到的,他要做到极致,这样就算刘文将来成了亲,也还会觉得他好,也还会……起码和他保持一种不一样的关系吧。
他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每次想到刘文要成亲,就有种心慌意乱外加暴躁的冲动。吃了饭,郑定辉让人把东西收了,他还想再磨蹭磨蹭,刘文却道:“你也累了,回去洗洗睡吧。”
“哦,那大哥……”
“对了。”
郑定辉两眼放光的转过身,刘文道:“郑洪新的事,你既然决定要查了,那就想个条例,要怎么查,怎么着手,这事……恐怕还不仅仅是他的事,也许里面还另有牵扯。”
“牵扯?大哥的意思是……”
“你是李相找来的,郑洪新也是,关于你,李相调查的清楚,关于郑洪新,他就不调查吗?圣上的面,就是这么好见的?”
听他这么说,郑定辉也反应了过来,过去的一些事情,他不知道,但绝对还有人知道,李思安若是要查郑洪新,说不定连这一块也跟着查了,对于他们来说很麻烦的事,对于他来说,也许只是一句话的事。
刘文又道:“有些事对你很重要,对郑洪新也很重要,但对于李相来说,却也许什么都不算。”
郑定辉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他们家和郑洪新家的事情,顶到天了,也就是财产上的纠葛,对于他来说,也许还牵扯着父母的冤屈,但是对于一国的宰相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第96章

已经是腊月,走廊上因为有人整理所以没有湿滑,但房檐上却是有着冰棱子的。
郑定辉慢慢的走着,刚吃了馄饨,他的身体还是热的,但是心中却有一种复杂的滋味,不是冷,而是一股冲动,在走到自己房前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句话: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他微微一愣,随即将这个念头抛到了一边,他目前要想的,是郑洪新。
他洗了澡,也没有睡意,就按照刘文所说的分析了起来,要查郑洪新,目前也就两个方向:一是华安,一是这京城。
到华安的事情,他们还要暂且放放,但是在这京城中,若是运气好的话,很可能也是能查出点东西的。郑洪新几乎连家都搬了过来,那么这些人中有没有老人?有没有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这些人能不能被利诱收买?还有,郑洪新自己会不会露出破绽?
将这些东西写完,郑定辉觉得有必要在这两天内去拜访一下自己的那位堂兄了。他这么想着,却不想郑洪新却和他想到了一起,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收到了郑洪新的家人送来的帖子,说是要在下午来拜访。
刘文和郑定辉都没有想到郑洪新会这么急切,但该欢迎,还是要欢迎的。郑洪新很准时,说是申时到的,就是个整点,刘家兄弟在门前接着他,郑定辉道:“本应是弟弟先去拜访哥哥的,没想到哥哥竟先到了。”
“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小辉啊,我昨晚回去,一夜都没睡,说起来我郑家……我们这一家也是不幸,你这边只有你这一个了,我那边,也就只有我一个了,你我虽说是堂的,那也是亲的啊,我过去一直想着自己要是有个兄弟就好了,这老天总算是开了眼,竟让我如了意,你是不知道我这激动的啊……”
他拉着郑定辉的手,来回摇了又摇,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郑定辉看着他,也配合着摇了又摇,心中则道,这死胖子真是会做戏,他倒不知道,虽然顺序有错误,背后还有内情,但若专说这一段话的话,郑洪新倒是句句如实的。
他在过去是经常盼望能有一个兄弟的,特别是每次他家娘子在他脸上大展拳脚的时候,这种盼望也就更加强烈。他昨晚一夜没睡也是真的,不过这其中却是又惊又怕的因素了。当然,他之所以这么上赶着过来,还是因为他家娘子了:“看你这没出息的劲,不就是一个十六七的毛孩子吗?举人?举人怕什么?又不是进士又不是官,他能吃了你?还有个大哥?那儿来的大哥?认的?认的就能算是亲大哥吗,他那大哥之所以认他,说不定还另有原因呢!当年那事过去这么久了,知道的能有几个?他自己都不见得知道,又怎么会来找你的麻烦?既然是亲戚,那就去认认,好好来往来往,说不定以后,你们俩还要互相扶持呢!”
就是在这种催促下,郑洪新才来到刘家,还带来两盒人参,他因心怀愧疚,这人参取的是上好的,郑家娘子想着刘家兄弟都是举人,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举人不算什么,但心中却是羡慕的,因此也就没有管他。
一边是想虚以委蛇,一边是想攀上关系,交谈之间倒也和睦,郑洪新虽然人胖气短,却不是面目可憎的,再加上他平时只是听曲听书,一不沾酒色,二不沾钱物,认真的讲究,却是可以说是情操高雅的,郑定辉和他谈着,就觉得这死胖子,要不就是大忠,要不则就是大奸。
寒暄了一会儿,双方对彼此也就有了更多的认识,郑洪新知道了刘家这边的人口情况,郑定辉也知道了郑洪新目前有一儿一女,儿子郑哲宇十岁,女儿还没有起闺名,只是一个二娘混叫着,今年方才六岁。除此之外,跟着他上京的,还有二十多个家人。
“哥哥带这么多人来京,也真是辛苦了。”
“也还好,家人都是用习惯的,倒也安分守己,你这里我看人不多,可还够用?”
“足够用了,不瞒哥哥说,我们家以前,除了长工,很少请人呢,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么多人,每天醒来都有做梦的感觉。”
他说着,笑了起来,郑洪新也陪着干笑了两声,心中则有些发虚,郑定辉笑完,又叹了口气:“也许我是天生的劳碌命吧,我娘先前说我们家也是可以的,不说怎么富贵,也是有田有地有庄子的,偏偏到了我这里,却连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过,现在呀,我就怕,哪一天又被打回了原型。”
郑洪新心跳的越发厉害,他勉强笑道:“弟弟说笑了,哪能呢,这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也是,看我,难得咱们兄弟相聚,我尽说点这种话,实在该打。”他这么说着,就把话题又转到了其他方面,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有人来报说晚饭做好了,问什么时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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