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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连天(281)

“那让玥儿去村口等着,南护院一回来,请他立刻过来晁先生这里。”

吩咐完,又转头看晁清:“晁先生,您学问多,接下来您看该怎么安排?”

晁清知道,越是危急,越要冷静。

可是,失踪的四个娃娃都是自己的学生,心神实在缓不下来,且要论统筹大局的能力,曾官拜一品辅臣的时雨远在自己之上。

“苏榭,依你看呢?”

苏晋想了想,大随的州府划分,最末一等是县,而所谓的镇、乡、村,其实只是个叫法(注),方便管理,并没有正式的官府衙门,而所谓的镇长,乡长,村长,要么是县衙安排来管事的长吏,要么是一个宗族的族长,不入流,也没有资格雇衙差。

她接过晁清手里的火把,朝山上看了看,说道:“既然不确定四个孩子是否真地上了翠微山,寻人该分两头。”

“一,召集镇上所有的猎户,加上江宅的护院,上山寻人。”

“二,谁家有快马?”

江旧同道:“老夫家有一匹。”

“来个会骑马的,即刻赶去平川县报官。”

谁知“报官”二字一出,江旧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更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一想到幼子江辞的安危,又将话头咽了下去。

有人问:“苏公子,为何要报官?”

苏晋道:“这四个娃娃除了上翠微山,还有一个可能,被人掳去了镇外。我们召集猎户,召集护院,是要去山上寻人,若他们不在山上呢?此其一。”

“其二,翠微山魏巍庞然,一夜之间寻到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且山上猛兽出没,进山的人亦可能遇到危险。此刻报官,官差在天亮前赶到,一来可以帮忙寻人;二来,若四个孩子与进山的人遇到状况,可及时增援。”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觉得苏晋考虑得周全,纷纷赞同,只有一人问:“苏公子,县令大人是百事缠身的大人物,咱们这儿不过四个孩子失踪,报了官,他就会带着衙差们赶来么?”

苏晋有些不解:“四个孩子失踪已不是小事,且他们有八成可能上了翠微山。再者说,县官也好,州官也好,府官也好,官就是为民做事的,他不肯来,那还当什么官?”

第221章 二二一章

不多时, 江宅的护院与镇上的猎户赶到了, 一共二十人。

上山的路有四条, 江旧同问:“苏公子, 可要将人分成四组,五人一组上山寻人?”

苏晋摇头道:“不, 分成五组,四组上山寻人, 余下的在这里等,一旦有状况发生, 可及时增援。”

大虎二虎的爹道:“那我也一起去!”

苏晋道:“不行,你不会武艺, 倘若遇到猛兽, 他们还要分神照顾你。”

又对晁清道:“云笙, 你带着阿虎爹与江家的下人再去镇上打听打听,最好能赶在天亮前确定这四个孩子的去向,照林, 你跟着云笙去。”

一行人等分头行动。

近中夜, 寻常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回镇的桑车偶尔会发出骨碌碌之声, 整个小镇早已安睡。

南亭坐在车上,遥遥看见镇头有人举着火把,隐觉不对。

他跳下桑车, 让车夫先行, 直到确定镇口等着的人是江家小姐江玥儿, 才放下心来。

江玥儿也看到南亭了,迎上来先唤了声:“南公子。”才道,“小辞不见了。”

南亭眉心一蹙:“怎么不见的?”

江玥儿将事情说了,然后道:“晁先生已安排人上山,也着人去平川县报官了,阿爹让玥儿来镇口等公子,一旦公子回来,请公子立刻去晁先生的住处。”想了想,又补一句,“公子在镇子上走动得少,晁先生就住在东边那片桑田后面。”

谁知南亭听到“报官”二字,眉间似闪过什么,举着火把朝翠微山看去,想起前几日,江辞来求他教武时,说:“师父,我找到了一条上山的秘径,就在镇口往西三株老铁树后头,您等着,我过几日带上小弟去山上掏鸟蛋来孝敬您!”

这倒霉孩子。

南亭忍不住“啧”了一声。

“晁先生那里我就不去了,我从镇口上山,沿途会留记号。”

说着,将布囊放在桑车上,对车夫说了句:“帮我送回江宅。”卸下腰间长刀握在手里。

江玥儿追上两步:“南公子要独自上山?”又担忧道,“可夜里深山,公子独一人,如何自保?”急急忙忙从身边丫鬟手里拿过一个木匣,“玥儿陪公子一起去吧,玥儿备了药匣子。”

南亭看她一眼:“不必,你帮不上忙。”

目光又落到她手里的药匣,想了想,从里头拣出治外伤的金疮药与祛毒的甘草丸,说了句:“回吧,夜里当心。”折身走了。

江玥儿的脸蓦地红了,待想回一句“公子也当心”,一抬头,南亭的身影早已没入了夜色里。

她有些惘惘的,方才南亭探手取药时,与她站得近,捧着药匣子的掌心都出了汗。

直到赶桑车的车夫田叔唤她,才回过神来。

“小姐,我送您回江宅吧?”

江玥儿摇头:“送我去晁先生那里。”

南亭一人上山,她不放心,想过去问问有无富余人手。

上了桑车,看到南亭放在一旁的布囊,忍不住又问:“田叔,南公子今日怎么想着去平川县呢?”

“哦,说是想去宁州,去置办些东西。”

江玥儿怔住:“他要走?”

“小姐不晓得么?南护院刚来江家时,签的长工契只到永济五年。”

“那他日后还回来么?”

“这我就不晓得了。”田叔道,看出她的心思,“南护院武艺好,还识字,长得也一表人才,小姐,”故意拖长音线,“过几日该赶花朝了——”

一旁的丫鬟听了也道:“是啊,小姐,过几日赶花朝,芹儿给你扎河灯!”

“死丫头!”江玥儿一张脸腾得红透,要去拧她,“净胡说!”

春日夜原该是虫鸣不断的,然而翠微山的一小片密林里,除了时不时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四下里寂然无声。

一块丈长的矮岩下,江辞、大虎二虎与云熙紧紧挨着。

二虎早已吓尿了裤子,大虎一张脸亦惨白无色,江辞左臂一大道撕裂的伤口还渗着血,云熙想着他到底是为了帮自己,撕下一大片衣摆为他包扎。

其实他们掏了鸟窝就打算回了,谁知下山的路上竟遇到了一头野猪,张着獠牙怒气腾腾地看着他四人,蹄子在地上一磨,飞奔着就朝他们撞来。

四个娃娃不要命一般地跑,奈何却跑不过猛兽。

后来还是云熙急敏,眼看天快黑了,大吼一声:“找石头砸它!”自己站到了一棵粗壮的榕树旁。

野猪攻击猎物时先撞先拱再撕咬。

江辞一看这举动,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一把将他拽去一旁:“你去找石头,我来!”

那头野猪的注意力已被江辞吸引,蹄子在地上刨了刨,奔来时简直地动山摇。

野猪距自己三丈远,江辞一个闪身躲去了粗壮的榕树后。

“轰”的一声,榕树发出一声巨响,云熙带着大虎与二虎,趁着这野猪撞得晕头转向,举起石头就朝它头上砸去。

这一撞一砸野猪元气大伤,它原地晃了晃,虽跌爬在地,却没晕,对着江辞四人发出怒气腾腾的嘶鸣。

“跑——”江辞大喊一声,一时慌不择路,直到找了这片矮岩躲好,才发现他们早已迷了路,今夜都下不了山了。

江辞的伤是方才野猪撞榕树时被震到地上蹭开的口子。

云熙看血流不止,包扎时就用了点力。

江辞忍不住皱眉“啧”了一声。

大虎关心道:“老大,您是不是怕疼?您要是觉得疼就喊出来。”

江辞有点生气:“谁怕疼了?我能怕疼吗?没见识!”又道,“这是我跟我师父学的,他不高兴了就会‘啧’一声,高手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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