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无常(16)
裹着白色狐裘的妖艳女子围着吴常转了一圈，口中啧啧，“啧啧啧，说书的都说是个长胸毛的大汉，没成想竟然是个弱鸡，原来无忧妹妹喜欢这种小白脸么？还不如我养的面首有阳刚之气呢。”说完一脸嫌弃地在宫人的搀扶下进了麟德斋。
“吴常，吴常。”黑色貂裘的无忧跑了过来，后面的绿柳一边跑一边叮嘱主子慢点，别摔了。“你来了多久了？父皇还没宣你么？”
“公主，小民刚到，您快进去吧，外面冷。”
无忧觉得吴常今日特别生分，小民啊，您，都用上了，这一下子就拉开了等级的距离。
“四哥，这就是吴常。吴常这是我四哥。”无忧指着从后面缓步走来的李晟之给吴常介绍道，“四哥，快把你的貂裘脱下来给我，吴常一点站了好久，她的手都冰冰的。”无忧握了一下吴常的手，吴常赶紧缩回来，拱手道：“草民见过景王殿下。”
“女生外向，你这也太快了吧，人还没嫁过去，就这样了，以后老哥在你心里的地位岂不是一落千丈了。”李晟之没接吴常的话，冲着自家妹子假装委屈。
“行了，哥哥在无忧心里永远是最棒的。快进去吧。”不由分说，无忧拽下了李晟之的貂裘，披在了吴常身上。四目相对，无忧莞尔一笑，转身蹦蹦跳跳的进了麟德斋。
最后，老皇帝驾到，少不得三跪九拜。老皇帝架子也是大，草民哪入得他的眼，更别说要跟自己抢闺女的草民了。这下子麟德斋里老皇帝一家人算是齐了，太子、三皇子宁王、四皇子景王、六皇子贤王、十一皇子小些居在宫中尚未封王，其余几个不是出使番邦便是真守边疆回来不得；长公主、常乐公主、无忧公主、山阴公主，还有几个外嫁的；挑女婿的事儿李鹤就不参与了，她说路上舟车劳动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便没来。
人齐了，老皇帝要准备开宴。
“父皇，吴常还在外面候着呢，这都三个时辰了，您再不宣，回头冻死了如何是好？”无忧赶紧说道，她真怕吴常冻晕在外面。
“吴常是谁？”老皇帝装傻。
“父皇，就是那话本上的人啊。据说是无忧公主的准驸马。”常乐在一边笑道。
“无忧姐姐，你要嫁人么？那驸马是个怎样的人？皇弟好生好奇。”十一皇子睁着大眼睛问道。
“据说啊，是个长了许多胸毛的黑大汉。相貌其丑无比。”十一皇子是从后殿过来的，没有见到吴常，于是常乐便逗他，结果他一脸惊讶，冲着无忧喊道：“皇姐姐，你不雅嫁这样的人，我不要这样的姐夫。”
“她才不丑呢，俊俏得很。”无忧生气地瞪着常乐，常乐笑的前仰后合。
“妹妹你竟如此恨嫁，还不如嫁给清远侯，相比之下清远侯博学多才，家势也配得上你。那山野村夫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太子揶揄道。
“行了，行了。你这样，早晚是要吃亏的。”老皇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无忧。
“宣，吴常，谒见！”
吴常在斋外脱下貂裘，直了直后背，大步走进斋中。叩首、下跪、福身有理有度，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挑不出任何瑕疵。
“赐座。”
吴常自然是坐在廊下的，其余的皇亲都高高坐在上首。无忧更是挨老皇帝坐着，远到够不着。她也不抬头去看，淡淡然然，从容不迫的样子倒是让李晟之心中给加了几分。
皇家的家宴也是程序繁琐，先是奏乐，其后歌舞，然后上小菜、酌酒、点心……吴常一点点暖和着身体，外面站着的几个时辰真的差点冻死，多亏最后貂裘你帮自己撑了下来。宴上少不了几句揶揄之词，无忧在上面吹胡子瞪眼，吴常在下面处之泰然。
“父皇，今日兄弟姐妹齐聚，儿臣想起小时候父皇为了让儿臣增进学业的小游戏。甚是怀念。”太子说道。
老皇帝自然明白太子是要借着这的机会奚落那平民，听说吴常是个有大才之人，无忧又说了不少的好话，看她在殿上的举止也不想粗鲁之人，不妨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她的学问，于是点头：“朕想起来了，诗词接龙，既然如此，那就从太子开始吧。”
诗词接龙就是上一句诗的最后一个字是下一个人诗词的第一个字。这很考察一个人的文学素养，好在吴常上辈子文化课好，特别喜欢古诗词，这难不倒她。
太子、宁王、景王、长公主……最后轮到吴常的时候，落了一个“维”字。吴常起身，想起诗经中一首刚好适合今日吟咏，于是开口道：“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
这首诗写女子出嫁的壮观场面，老皇帝一听便知道吴常是有心要娶他的小公主了。便说道：“百两御之、百两将之、百两成之，迎娶公主，你可拿得出？”
“回陛下，草民觉得公主金枝玉叶，若要迎娶，彩礼当比此丰厚十倍才聊表诚意。”
“哦？就凭你？哈哈哈哈”老皇帝。无忧噘着嘴生气，老皇帝见了宝贝女儿生气，赶紧收敛了笑容。
无忧想，钱么，她可以借给吴常啊，只要她愿意娶，她就愿意嫁。
第18章 第十八章对你无意
宴席完毕已是过午，老皇帝兴致很高，主要是儿女都在身边，他便携带家眷还有平民吴常一同游览御花园。走着走着走到了御马苑。
老皇帝突然想起了点啥，对着众人说道：“上个月西域进贡一匹汗血宝马，性情暴烈，难以驾驭，还踢死了朕的一个马倌。今日看看谁能驯服了它，朕便把它赠与谁。”
“儿臣试试。”说话的是宁王，他酷爱骑射，对马匹更是喜爱，据说经常去野外套野马来驯服。
“三弟莫急，二哥先试试。”太子倒是每次都喜欢逞强。这种事情也要抢个头筹。
那烈马头上无缰绳，浑身黝黑，没有一根杂毛，膘肥体壮，一旦有人靠近便嘶鸣不止，然后扬起前蹄踢踹。多亏马倌们照应得急事，不然这太子今天就要薨了。
“果然还是要我来啊。”宁王见太子败下阵来，便摩拳擦掌的走到苑中，先是循序渐进地接近，倒是很顺利，不过宁王性子急了些，这千里良驹哪里跟那野外的野马相提并论，自是暴烈得很，一扬前蹄，宁王差点摔下来，也是多亏太监和马倌们在下面护着，宁王最终还是被甩了下来，有人肉垫，他倒也没事儿。
景王不爱骑射也不喜出头自然不参与，十一皇子太小不能参与，剩下的都是公主，更不能参与了。于是老皇帝把目光投向了吴常。
“不行，太危险了。”无忧真的是无处不护着，这让吴常即无奈又有点暖心。
“陛下，可否允许草民一试？”吴常主动请缨。
老皇帝点头，这小子最好从马背上摔下来，残疾了就不能娶我闺女了。果然吴常进苑后，马倌们都躲得远远的。吴常看在眼里，心想这样也好，空间大好施展。
无忧本要阻拦，却被李晟之拉了回来，看到四哥摇头，她只好担忧地望着吴常，希望她没事儿。
吴常缓缓靠近，那烈马竟然低下了头，也不在嘶鸣，众人觉得不可思议。吴常不费吹灰之力便骑上了马身。这畜生都有天地，食草的怕食肉的。吴常怀中有一块虎骨，夏天防蚊虫、下雪阴天防伤口疼痛的。这烈马闻到天敌的味道，自然低眉顺眼，给了吴常上马的机会。
烈马终究是烈马，吴常刚骑上，它就开始扬蹄、尥蹶子，好在吴常腰力好，而且她也在试探这匹马的脾气，经过几个回合之后，马同人只见产生了默契，吴常夹马肚子的力气大小可以控制马的奔跑速度。在苑中跑了两圈之后，吴常飞身下马，摸了摸马脖子，伸手给马匹套上了缰绳，然后交给附近的马倌，径自向着皇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