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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明月照宋城(19)

作者: 华雪慈 阅读记录

准备妥当了以后,她就吩咐使女仆妇们把锦盒与荷包等礼物捧了,和夏大夫人一起去了隔壁老安人的槐香院。

到了槐香院的时候,其他人还没到。

嫤娘脱了鞋,爬上夏老安人的罗汉榻,祖孙俩依偎在一块儿说着悄悄话。

很快,刘夫人就到了。

夏大夫人自丈夫逝世以后就潜心向道,听说刘夫人去过遥寄寺,不禁开始询问起刘夫人来;一问之下,众人才知刘夫人为丈夫守完孝期之后,就与儿子一块游历四方,一为增长见识,二为求学上进,寻访名儒。

这几年来,她已经带着刘家郎君走遍了大半个大宋国。

刘夫人相貌平平,衣着饰物也极简单朴素,但她谈吐风趣,为人又不卑不亢的,很快就引起了夏老安人和夏大夫人的好感。

就连夏嫤娘也不禁被刘夫人的见识所折服。

不多时,夏二夫人带着夏婠娘夏茜娘,夏三夫人带着夏碧娘夏翠娘,前后脚的也到了。

也不知为什么,夏嫤娘总觉得今晚上夏碧娘姐妹俩有些不妥当——平日里夏碧娘姐妹如果有露脸的机会,定然会盛妆打扮并极力表现她们的存在感。

可这会儿,这姐妹俩不但只穿了半旧的衣裳,粉黛不施的,身上头上也不见多余的首饰;还一个劲儿的直往夏三夫人的身后躲……

女眷们到齐了之后,夏老安人才拉着嫤娘,对刘夫人笑道:“我这个小孙女儿,去了一趟庄子上,捎了不少好东西来,五使女,都摆出来,让刘夫人也过过眼。”

夏嫤娘有些不好意思,嗔怪似地喊了一声:“老安人!”

跟着,她示意春兰,把那些玩意儿全部都捧了出来。

刘夫人与夏府老安人,二夫人三夫人的是一样,是用竹筒做的小罐子,里头放了晒干了的桃花茶和几个绣了瓜果的荷包,荷包里放着晒干了的防蚊草;几位姐姐则是荷包,石头屏风和一个编织得很漂亮的小篮子;刘家郎君则与夏承皎夏承皓一样,每人一份石头屏风和一套文房四宝。

刘夫人赞道:“这些石子儿啊,小篮子啊,还有竹筒什么的……原本我们在乡下也常常见,却没有五娘子这样的巧心思,老安人您快看,这些石子儿配上了屏风和锦盒以后,就像是铺子里的贵重玩艺儿一样!还有这些桃花干怎么做的呢,您看这颜色多娇艳,就像新鲜的一样……哎哟,您快看看这装桃花茶的竹筒,简简单单地刻了这么几笔以后怎么看着就这样雅致……”

夏老安人听着刘夫人夸奖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老脸儿笑成了一朵花儿。

夏府的接风酒,是男女分席而宴。

前院祖父带着两个儿子和两个孙子,一起和刘家郎君喝酒;夏老安人则带着女眷们陪着刘夫人在后院喝酒。

酒过三巡,刘家郎君在夏二老爷的两个儿子夏承皎夏承皓的陪伴下,去后院给夏老安人磕头。

前院递了消息过来,说刘家郎君要过来给夏老安人请安;既然有外男在,小娘子们就要避到屏风后头去……

也不知为什么,夏嫤娘总觉得夏碧娘姐妹俩有些怪怪的,似乎总有些做作,但要说哪里不对劲的话,她也说不上来。

小娘子们嘻嘻哈哈地避到了屏风后头。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瘦,斯斯文文,头上扎着书生巾,穿着一袭半旧蓝色长衫的青年男子在夏承皎和夏承皓的陪伴下走进了花厅。

想来这人就是刘家郎君了。

他先是向夏老安人请了安,说了几句话,大意是他此番与何大夫人进京是为了科考,而祖父已经答应让他们母亲暂居伯府,为此,他非常感谢祖父和老安人看在前人的份上,对他们母子的各种照应等等。

夏嫤娘听了,觉着这人说话口齿清楚又诚恳,看样子应该是个识时务又头脑伶俐之人。

可躲在屏风后头的姐姐们似乎有些骚动了起来。

屏风后头一坐了五个小娘子,以及每个小娘子身后还站着一个贴身丫鬟。

其实在平时,夏府的小娘子们凑在一处时,还是会按照排行来坐站行走的;可这会儿,年纪最大的婠娘倒是坐在屏风的最左边,年纪最小的嫤娘却被挤到了婠娘身边,而夏茜娘则被夏碧娘姐妹给夹在了中间。

那边刘家小郎在给老安人请安,屏风后面的小娘子们却小动作不断。

只听夏茜娘突然“哎呀”一声,整个人竟然朝着屏风扑了过去!

嫤娘见了,连忙站起身伸出手,想越过夏翠娘去扶茜娘一把……她倒是一把就抓住了夏茜娘的右臂,夏茜娘亦惊魂不定地稳住了身形。

可就在茜娘喘着粗气儿想对嫤娘说声“多谢”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嘶啦”一声衣衫破裂的声音,夏茜娘以更大的冲力朝屏风倒了过去。

此时夏嫤娘的手还搭在夏茜娘的右臂上,被夏茜娘的力量一带,两人同时朝前摔去。

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白纱屏风砰然倒地!!

第十九章领罚

就在屏风倒地的那一瞬间,夏婠娘,夏碧娘,夏翠娘已经纷纷躲到了丫鬟们的身后;只有夏茜娘与夏嫤娘两人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也不知哪个丫鬟大声惊呼了起来:“三娘子,您的衫子破了!”

众人一看,果然夏茜娘左手的袖子断了一截,露出了一截粉藕似的玉臂;再一看,那断掉的半截袖子正飘落在夏婠娘的绣鞋边……

其实刘家小郎早在屏风倒地的那一瞬间转过背去,是以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听到了丫鬟大声嚷嚷地那句话而已。

出了这样的变故,原本人声鼎沸的花厅一下子就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老安人面色不虞,淡淡的道:“让刘家小郎看笑话了。”然后端起了茶杯。

刘家郎君立刻向夏老安人拜谢,并在夏承皎夏承皓的陪伴下,低着头离开了后院。

刘夫人沉吟不语。

嫤娘猛然摔倒在地,两条小腿骨正好磕在屏风的木框架上,疼得她眼泪汪汪的,却要顾及到家中有客,而且还是男客……所以她死命地咬着牙,忍住了抽泣。

夏大夫人担心女儿,连忙走过去一看,见嫤娘已被春兰护在了怀里,此刻正面色苍白,一副强忍疼痛的模样,似乎连路都走不动了。

夏大夫人铁青着脸,二话不说就让李奶娘背着嫤娘回屋了。

夏茜娘乃是二房庶女,生母原是夏二夫人的陪嫁使女,可惜又早死了;所以她既没有嫤娘的嫡女底气,也没有爱女如命的亲娘……

被丫鬟搀扶了起来之后,她才用左手袖子掩住了右手的赤裸手腕儿,含泪去向夏老安人和各位夫人请罪。

夏老安人挥挥手,也让她退下了。

回到了女儿的屋子,夏大夫人毫不客气的把女儿的衣裳脱了,从头到脚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女儿的左手肘部有些破皮,以及两条小腿处各於青了好大一团……

夏大夫人顿时心痛不已,领着吴妈妈翻箱倒柜地找了瓶跌打药酒出来,吩咐春兰好生给嫤娘擦药酒。

想了想,夏大夫人又让吴妈妈送了一瓶药酒去了夏茜娘的房里。

不大一会儿,吴妈妈就回来了,神情有些慌张。

夏大夫人皱眉道:“怎么了?”

吴妈妈吱唔了几句,遮遮掩掩地说道:“三小娘子,三小娘子手上……好长一道刀痕呢!还淌了好多血……我瞧着,恐怕药酒……也无济于事,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稳妥些。”

夏大夫人顿时目瞪口呆。

过了半天,夏大夫人才问道:“刀……刀伤?怎么会是刀伤?二夫人给她请了郎中么?”

吴妈妈道:“二夫人还在槐香院侍候老安人呢!”

夏大夫人怒道:“胡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吴妈妈,你赶紧让你家那口子速去请了郎中来,要快!哎,去请胡郎中,胡郎中嘴巴紧,不会乱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