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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明月照宋城(259)

作者: 华雪慈 阅读记录

嫤娘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皇甫夫人便又笑道,“你既被点为魁首,这谢礼是必不可少的,说来听听,你想要些什么呢?”

嫤娘想了想,掩嘴笑道,“想来,我们还不曾见过宫里的杏花,可否求得夫人,赴完了宫宴,好歹也带一枝杏花回来,让我们好好见识一番?”

众夫人连忙纷纷附和。

皇甫夫人见她乖觉,不由得心中更是满意,连看向嫤娘的眼神也愈发柔和了起来。

第两百章入南唐(五)

从皇甫夫人那里回来,嫤娘总算是松一口气,心不在焉地用了午饭,然后靠在贵妃榻上眯了个。

傍晚时分,田骁也回来了。

碧琴去领了饭回来,夫妻俩便守着油灯,一边闲聊着,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

嫤娘倒还好,不用管家理事,粗活也有人帮着干,她每天要做的,只是花花心思动动脑子如何应付那些夫人们。

至于这些饭菜合不合口味嘛——饭菜自然是不合她的口味的,但因为田骁交代了碧琴,碧琴便从外头买了几盒子点心回来,有时饭菜实在不合口味,嫤娘也实在吃不下时,就会吃些点心裹腹。

但对田骁来说,他素来偏爱重油盐的肉食,奈何呆在皇甫府中,每餐只有一荤二素,且府中要办喜事时,主家才会赏酒……

而田骁饭量又大,纵然每餐饭菜其实都不合他的口味,却还是因为肚里饥饿,而每每会将所有的饭菜都一扫而空。

嫤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如今,她和田骁以清客的身份寄居皇甫府中,又不是名正言顺的主子,纵使手里有钱,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地叫了碧琴去打酒买鸡。

看样子,她得想个法子来改善伙食才行!

田骁倒是不以为意。

从前虽也有娘照拂他的起居,奈何他娘的心思是全放在他爹身上的……所以说,其实他也就是娶了媳妇儿以后,才真正过了几个月的舒坦日子。

而从前在,他也很少开小灶,基本都与部下们同吃同住在军营里。莫说饭菜不合口味是常有的事,就是吃不上饭菜,那也是常有的事……

因此只要是有饭吃,甭理味道好不好,首先得填饱肚子。可他那却不能委屈了,因此,他也一边扒饭一想着,赶明儿得去外头采买些好点心回来让她用。

就这样,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嘴里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脑子里却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对方好好的吃上饭菜。

当夜无话。

第二天,皇甫夫人入宫赴赏花,嫤娘呆在小院里也无事可做。

因来得急,她和田骁除了几套贴身的衣裳之外,什么也没带。又因她与田骁如今是寄居在别人府上,也不好大张其鼓地买成衣什么的……所以在她入府的第一天,就让碧琴去采买了几匹布回来,准备在有空的时候替他做几身衣裳换洗。

她先是在屋里用他的旧衣裳比着,裁剪好了布料;然后,就开始缝制起衣裳来。

说起来,嫤娘已经很久时间没有做过针线活了,也主要是因为最近的生活太优渥,所以手有点生;当她被缝衣针戳了好几次以后,手法终于娴熟了起来。

一整个上午,她都坐在院子里飞针走线的……

到了午饭时分,她终于将袍子缝好了。接下来,她就得花时间缝制衣角,滚边什么的,恐怕至少还要花上两天的功夫,才能完工这件衣裳。

草草用过午饭,嫤娘歇了个,起来继续缝制衣裳。直到眼睛生涩,脖子也有些酸了,这才停了下来,让碧琴搬了个小炉子在院子里,又取了泉水和茶叶、茶具等物,准备休息一会儿,烹杯茶吃吃。

突然有人来拍门。

碧琴看了嫤娘一眼,得了她的首肯之后,才去开了门。

来人是两位清客夫人,一夫家姓陈,一夫家姓何……她们过来,是串门子的。

陈夫人笑道,“沈夫人好雅兴,我们也来讨杯茶喝喝。”

嫤娘笑道,“请,请……”

陈夫人与何夫人对视了一眼,相继坐下。

嫤娘烹了茶,招待陈何两位夫人喝。

三人聊了一会儿的天,陈何二位夫人又自报了家门,嫤娘才知道,陈何二位夫人的丈夫,都是昔日皇甫继勋之父,皇甫晖的部将。只是陈何二位副将后来因伤退出,就长居于府中做了清客……

而且嫤娘与田骁所居住的这条巷子,就叫清衣巷,巷子里共有近二十几个这样的小院子,住满了寄居于此的清客相公们。

陈何二位夫人向嫤娘打听的,是汴京的一些事儿。嫤娘一便心知有异,却也不点破,只是拣了些吃穿住行的话题来说了,旁的一律摇头自称不知。

与此同时,嫤娘还向陈何二位夫人打听了一番金陵府的境况。

她心思剔透,奉承起人来不露痕迹又亲切可人,陈何二位夫人不由自主地就将自己知道的那些都说了出来……

——圣上喜文厌武,妙解音律,不爱理国事。因此朝政都把持在徐铉张洎等人的手上,可徐铉张洎却是文人,不通兵法。哎呀呀,咱们皇甫大人又受了林仁肇那厮的排挤……

——而皇后小周氏则擅音律、好焚香。因此引得金陵城里的贵夫人们纷纷效仿,曾有商贾富户柳氏夫人擅调香,亲自调配了梨香,上贡给了。从此柳氏的丈夫被封为员外郎,满门富贵。

嫤娘听了,连忙问道,“不是说,林将军与咱们皇甫大人本是连襟吗?”

那陈夫人“啐”了一口,不屑地说道,“一个妾侍而已!原就是我们皇甫大人屈就了,才与他认的连襟。”

何夫人也抢着说道,“那林仁肇的嫡妻早亡,后来续娶了方氏夫人。那方氏夫人带了个滕妾过去,那位滕妾啊,是皇甫夫人的远房庶妹!”

若是大家联姻,女方在嫁女的时候,倒是有可能会陪嫁滕妾的;只是,大多数名门望族在嫁女儿的时候,选的滕妾都是自家的远亲或者庶女……

那,方夫人带到林将军身边的滕妾,为何不是方夫人的庶妹或族妹,反而却是皇甫夫人的庶妹呢?

嫤娘被这关系给绕晕了,便问道,“为何方氏夫人带去的滕妾,竟是皇甫夫人的庶妹?难道说,方氏夫人与皇甫夫人也是亲戚么?”

何夫人不屑地说道,“那位方氏夫人是二嫁女,而那位妾侍,原也是服侍方夫人的亡夫的。”

原来是这么个缘故,嫤娘恍然大悟。

难怪呢……

嫤娘突然想起,田骁带着她离开襄州城,正准备往南的时候,曾经在野外撞破了一对野鸳鸯的好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田骁才决定返回襄州城,将此事报与赵光义知,并且趟入了这趟混水的。

结合当时田骁在听床脚的时候,那对狗男女说的话……想必那的女子应该就是皇甫夫人的庶妹或者族妹之流,更是皇甫继勋的小妾;而皇甫继勋派了那女子去,说不定就是冲着方夫人的滕妾而去。那女子既是皇甫夫人的族妹,那就应该与林家的那个滕妾也是姐妹……

这么一来,只要方夫人或者林家的那位滕妾收留了皇甫继勋的小妾,将来还指不定会闹出让林仁肇身败名裂的事!

想到这儿,嫤娘使摇了摇头。

这时,风尘仆仆的田骁突然推门而入。

见院子里有女客在,田骁一愣,立刻避到了一边,双手抱拳,朝陈何二位夫人行了一礼,说道,“不知贵客在此,冲撞了二位嫂嫂,请原谅则个!”

那陈何两位夫人连忙起身还礼,又想着既然田骁突然回来了,恐怕自家汉子也回了,便忙不迭了与田骁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匆匆告辞离去了。

陈何二位夫人一走,碧琴关上了院子门,嫤娘则一边侍候着田骁脱去沾满了泥浆和尘土的外衣,又一迭声地叫碧琴送热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