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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明月照宋城(352)

作者: 华雪慈 阅读记录

刘芸娘与张凤姐已经觉察出有些不对,她们都是聪明人,也很清楚自己都是孤女,必是要依附田府的,不管这位侯少夫人来意如何,她们只管听命于少夫人即可。

于是,刘芸娘与张凤姐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说着话,碧琴则兴致勃勃地时不时地插上几句嘴儿……

嫤娘静静地听着表姑娘们聊了一会儿的天,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只顾着吃饭,也不看看时间……”

说着,她回头看向史氏,“少夫人留下来吃顿便饭如何?”

史氏沉默了半晌,突然笑道,“……田少夫人相邀,本不该辞,只是今儿还要赶回邕州去,恐迟了路上不便……多谢了。”

不管怎么样,这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因此嫤娘盛情苦留,史氏却打定了主意非要走……

没法子,嫤娘只得让人准备了些吃食,让史氏带在路上吃。

她送了史氏去了二门,史氏看着她,试探着问道,“田少夫人,您看,夏家与赵家渊源颇深,田家与侯家又唇齿相依……您是九世书香夏府的姑娘,又是田家的少夫人;而我,也是侯家未来的主母,所以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也不是?”

嫤娘笑道,“你说什么胡话呢?”

史氏一愣。

“夏家站得正、行得稳,靠得的祖宗恩荫,天家的赏识……而田家的富贵,是靠田氏儿郎用双手攒积军功而至!天子治下,各司其职,我只晓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至于侯少夫人说的,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明白,还请侯少夫人明示。”嫤娘微笑着说道。

史氏明白了过来,她打量了嫤娘一番,冷笑了几声,突然凑近嫤娘,低声说道,“田少夫人,那位崔瑜娘,是不是本姓史?”

嫤娘但笑不语。

“田少夫人,您应该明白,有的人,死了就不能再复生……有的事,已经发生了就不会再重来……倘若您一定要把以前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再挖出来,恐怕对您,对田家,对夏家……甚至对赵家,都不是一件好事。”史氏一字一句地说道。

嫤娘面上笑容不变。

“看在您表妹和我也是故人的份上,我再提醒您一句,搬不起的石头就别搬,免得砸到了自己的脚;惹不起的人就别惹,免得落下一身骚……”说完,史氏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第两百八十七章猜(上)

眼看着史氏的马车驶出了巷子,嫤娘心中有些疑惑。

这秀茹是不是有病啊?她冒充了别人的身份,被揭穿了以后居然还有胆来威胁自己?

这时,恰巧田骁从外院回来,见她站在二门处,奇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嫤娘见了他,连忙上前挽住了他粗壮的胳膊,反问道,“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外院的事儿忙得差不多了,打明儿起,我得去军营理事儿了。”田骁说道。

说着,他又问了她几桩外头的事,恰巧是嫤娘前几天办好了的,便一一说与他听。田骁听了,很是满意,又和她讨论了几句。

不知不觉的,两人已携手走到了花园里。

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小夫妻俩是各忙各的,再加上又多了一个铎郎,虽有夏大夫人帮着照料,可两人确实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空好好在一块儿说说话,散散步了。

于是,田骁便牵着她的手儿,在花园里散了一会儿的步。

嫤娘便将方才那位冒充史妙姐的秀茹的作为,一五一十地说与田骁听。

田骁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她没把咱们田家放在眼里?而且……你娘家夏府,以及大相公赵普,这秀茹统统不放在眼里?”田骁好奇地问道。

嫤娘点点头,“我正纲闷儿呢,这才几天啊!明明前几天我带着碧琴去侯府一探虚实的时候,她还差点儿吓晕了……怎么今儿不但有胆儿跑来咱们家,还敢对着我说那些话?”

田骁背负着双手,在花园里来回踱了几步,一一分析道,“……如今朝堂之上,文臣以大相公赵普为尊,这武将嘛……除了潘美大人之外,就是咱爹为尊了,潘美官儿大,可手里没兵,比不得咱爹……可秀茹的言下之意,是她有倚仗……既不畏惧文臣之最的赵普,也不害怕武将之尊的咱爹?”

嫤娘想想,似乎是这么个意思。

“这可真有意思!”田骁一下子就了兴趣,对妻子说道,“来来来,咱们来押宝,娘子你说说,她是谁的人,有了什么样的靠山,才敢这么目空一切?”

嫤娘想了想,为难道,“她能有什么靠山?她要是有靠山的话,怎么就沦落到教坊司去了?”

田骁道,“那个你先别管……必是咱们带着碧琴去侯府诈她的时候,她后来才发现自己有了靠山,或者是找到了一个新靠山的……这个不忙,有了时间点就好说,我会安排人去彻查的……现在你只猜一猜,她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靠山?”

“……我哪儿知道?”嫤娘嗔怪道,想了想,她咬着唇儿问道,“我乱猜也能行吗?我猜了你也猜?”

“成啊!”田骁笑道。

见妻子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他连忙又加了一句,“……至少猜三个!”

嫤娘白了他一眼,认真说道,“三个就三个!我猜啊,秀茹的靠山,不外乎是官家、皇叔赵延美、王爷赵德昭……到你说了。”

田骁大笑,“娘子真狡猾!”

她咬着唇着看着他笑。

——既然秀茹胆敢藐视文臣之最,武将之尊,那她的靠山肯定就是皇族了!

“你说呢?”嫤娘坐在石凳上,仰着脸儿看着他,说道,“我已说出了三个人,你所说的人,可不能和我所说的一样。”

田骁又是一阵大笑。

他随手摘下了一枝芍药花,递给了妻子,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如今朝中势力……如你所说,分成了三股。一是保皇党,也就是先皇的嫡系,以咱爹为首;一是以宋皇后为首的四王党,再就是新皇党了……”田骁低声说道,“显见得,秀茹的靠山,肯定不咱家……所以说,她的靠山,要么就是宋皇后,要么就是新皇党……”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皇后……处境堪忧,再说了,咱们被划成了保皇党,日后宋皇后若还想送四王上位的话,最终还得靠咱们……你说说,倘若秀茹的靠山真是宋皇后的话,她敢这么对你说话?”田骁继续说道。

嫤娘点头,“这么说,秀茹的靠山果然就是新皇的了。”

“这是铁板钉钉的了。”田骁一锤定音道。

“你再想想,在新皇党中,还有谁……不惧文臣之最,武将之尊的?”他又问道。

嫤娘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新任兵部尚书卢多逊!”

田骁击掌,“正是!”

嫤娘陷入了怔忡。

田骁淡淡地说道,“其实当年史松是怎么犯的事儿,我已经彻查清楚了。只是害怕碧琴露了口风,因此没有提前告诉你们,等应付完秀茹……该说的,自然不能瞒她……你以为,史松为何被投入了大牢?”

嫤娘道,“碧琴说过,说有人诬陷史松通敌,只因史松祖籍山西太原府。”

田骁摇头道,“……你也知这是个幌子了。”

见妻子瞪着一双曼妙美目看着自己,他哑然失笑,说道,“史松被押入天牢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到卢多逊与赵延美密谋!”

“什么?”嫤娘简直不敢置信!

史松犯事时,碧琴才岁,那几乎是在十年前……那,十年前的时候,卢多逊就和赵延美勾搭在一块儿了?

田骁道,“前一回碧琴写了几个人名给咱们,是说当年那些人曾与史松共事,可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死的死迁的迁,咱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人,极尽威逼利诱,才撬开了他们的嘴,打听到这么一点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