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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明月照宋城(358)

作者: 华雪慈 阅读记录

而绯儿的老秀才夫君已经去世了,老秀才的长子已经成亲,离府另居;而年轻纪纪的绯儿则成了老夫人,只抚养着老秀才的小儿子过活。

最后就讲到了府里的“太夫人”小宋氏。

讲到小宋氏的时候,管事娘子的声音明显压低了,而且还是趁着春秀出去提热水的空当,悄悄说与嫤娘听的。

“前年娘子才和郎君离了汴京,宋家那边又来了几个小娘子,要投靠太夫人。大少夫人还没开口,太夫人就允了……因此那几个还和原来的纷纷、玉娘、绯儿和死了绿烟一样,照旧顶着表姑娘的名义,行侍婢之职,也各自领着咱们府里一等侍女的月银……”

“后来也平安无事的过了一年,直到去年过完年的时候,太夫人……突然闹着要嫁人,还吵着要万贯家产做嫁妆!大少夫人自是不允,太夫人便大闹。后来她和那几个侍女就被大少夫人禁了足……”管事娘子小小声说道。

嫤娘一愣,不可思议地说道,“她想要嫁人?”

田府里的这位被尊称为“太夫人”的小宋氏,与别个府里的太夫人不一样……她名义上是田重进的庶母,实则比田重进年轻得多,算来如今也不过就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

她要嫁人?

但问题就是,先前小宋氏就是因为不愿意再嫁人,也不肯重回宋家去,才继续留在田府里的。怎么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了,她突然吵着要改嫁,而且还理直气壮的向田家伸手要嫁妆?

嫤娘本来觉得有些好奇,可转念一想,她的婆母和妯娌可都是厉害人,她担心小宋氏做什么!凭她作妖呢,反正始终逃不出田夫人的手掌心就是了。

问明白了府中事,嫤娘打赏了管事娘子,和颜悦色地让她退下。

跟着,她命春秀去了书房里研墨铺纸,又亲自提笔写了数十张帖子,命春秀捱家捱户地去送帖子,一是告诉自己昔日的亲友们自己回来了,二是要在府里办上一场赏花会,与众姐妹好好聚上一聚……

这边她写完了帖子,那边铎郎也已经洗完了澡。

嫤娘抱着香喷喷又嫩的儿子,娘俩儿窝在炕一块歇起了。

第两百九十五章入京(下)

娘俩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放沉。

嫤娘打了个呵欠,唤了乳母与侍女进来,母子俩就着侍女们的服侍,穿好了衣裳。跟着,嫤娘又去隔壁的书房处写了一封简信。

“娘娘,做什么?”铎郎扯着她的衣角,不明白地问。

嫤娘耐着性子答道,“给你爹爹写信呢!”

“铎郎看看。”小家伙要求道。

嫤娘就把儿子抱了起来。

铎郎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的认,“……已……什么达,见什么……思,汝,汝……什么什么之……”

嫤娘涨红了脸,连忙又把儿子放了下来。

虽然她也没写什么,可发自内心的对他的思念却是跃然纸上的,此刻差点儿就被识得一两个白字的小儿拆穿,她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娘娘,铎郎也要,写信给爹爹。”铎郎认真地说道。

“好,那铎郎也写个。”

嫤娘吹干了自己写好的纸条,放在一旁,又重新拿过一张纸铺平了。然后又把儿子了起来,让他站在太师椅上,这才把毛笔交到儿子的手里。

铎郎虽然识得几个笔划简单的白字,却并不会写。

思索良久,小家伙拿起笔,干脆利落地在白纸上画了个鬼画符。

“娘娘,还要纸。”铎郎要求道。

嫤娘看着那白纸上的奇怪图形直发愣。

可她也不会拒绝儿子的要求,毕竟这是儿子对着笔墨感兴趣的时候。

嫤娘依言拿过纸,让儿子一张又一张地涂画着。

铎郎一口气画了七八张纸,这才停了下来。又把笔递给他娘,“娘娘,你帮着铎郎做记号,记着,从这个,到这个……娘娘别记错了,不然爹爹看不明白。”

嫤娘都已经看糊涂了,嘀咕道,“……我都已经看不明白了,你爹爹怎么看得明白呢?”

铎郎一脸的威严,“娘娘照做就是了,铎郎要吃烧鸡了,肚里饿饿!”

嫤娘哑然失笑,先是赶紧将儿子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画儿标上了顺序,然后命果儿吹干了,合着她写的那封简信一块儿拿到外院去交与常康,教他们在递信儿回瀼州的时候先一块儿寄出去。

跟着,她就带了铎郎去了正院。

袁氏守在正院门口,等到了嫤娘。

嫤娘嗔怪道,“嫂子身子重,站在这儿做什么!眼看着这么大风,还夹着雪呢,恐是要下雪了……”

铎郎见了袁氏,先是大声喊了句,“大孃孃好!”跟着又问,“殷郎哥哥在?叡郎哥哥在?”

“在在在,他们在西屋里呢!快让奶娘领着你进去和哥哥玩!”袁氏笑眯眯地答道。

铎郎点点头,过去牵了他奶娘的手,朝里头走去。

嫤娘朝着儿子喊了了声,“要先给祖翁祖母请安,也给大伯爹和两位哥哥问好。”

铎郎应了一声,自顾自地走了。

袁氏上前牵住了嫤娘的手,笑道,“先前只顾着和娘说话,也不曾得闲和你唠上几句。我听说,你跟着二郎还去了一回南唐?”

嫤娘本来体恤袁氏有孕,不想她总站在雪地里头的。所以就想带着袁氏往正屋里去,好避开风雪。

不曾想,袁氏定定地站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的,且手上也使了些劲儿。

嫤娘立刻明白过来,定是公婆房里有什么事,此时不好相见。

想了想,嫤娘立刻说道,“是呢,我正是跟着他去了一趟南唐……嫂子,这里怪冷的,咱们去茶水房略坐一坐,我也有好些话儿要和你说。”

这一回,袁氏不再坚持,妯娌俩便牵着手儿去了茶水房。

茶水房是仆妇们呆的地方,有些简陋,可好歹能避风雨,且还生着炉子,暖和多了。

虽说嫤娘跟着田骁去了一趟南唐,其过程不过凶险而且还憋屈无比。但嫤娘一向不愿意在人前说这其中的艰辛,不过寥寥几语带过,只说了下金陵府的繁华热闹和风土人情罢了。

然而袁氏依旧听得如痴如醉。

说完了嫤娘在南唐时的见闻,袁氏朝外头张望了一会儿,见正屋那边仍是没有动静,这才悄悄地说与嫤娘听,“……她吵着要改嫁,还要嫁妆银子。我是不理她的,叫人把她关在东北角的院子里不让出来也不让见人。结果今儿她一听说公爹婆母回来了,就发疯似的过来闹。又说我虐待了她……呆会子看公爹婆母如何处置罢。”

嫤娘这才明白过来,恐是小宋氏过来闹事了。

“她这样闹着改嫁,到底看上了什么人家?”嫤娘好奇地问道。

袁氏撇嘴道,“……宋家那边又过来了几个表姑娘,你可知道?”

“听说了。”嫤娘老老实实地答道。

“有个叫红蕊的宋家小娘子,被送给别人家做妾,后来又被休了,无处可去就来投靠了她。这个红蕊呢,有个远房表叔,说在城外有百顷良田,想寻个继室……她就动了心。”袁氏说道。

嫤娘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了。

半晌,嫤娘才轻声说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改嫁?旁的我不说,万一是有人给我们下绊子呢?再说了,她也在咱们家呆了好些年,恐怕总比旁人更知道咱家的底细些……”

袁氏点头,“就是这样。只是,当朝是鼓励寡妇再嫁的。且咱们手上也没有她的身契,她也勉强算个良家子。说起来,改不改嫁,由她自个儿说了算。”

“咱们且看公爹婆母怎么说。”嫤娘说道。

袁氏又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才一直拘着她……好不容易盼着你们回来了,赶紧把这烫手的山竽丢出去。”

嫤娘微微一笑,转移话题,“嫂子大约什么时候生产呢?这一胎,郎中可有摸了脉?是小儿郎还是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