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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明月照宋城(82)

作者: 华雪慈 阅读记录

不对!

如果是春芳捡了……后来母亲把春芳关到柴房里以后,还命人搜了春芳的身,如果紫晶葡萄坠子确实是被春芳捡了的话,没理由还能被春芳带出府去。

那,有没有可能是夏翠娘捡了呢?

好吧,就算当年是夏翠娘捡到了她的紫晶葡萄耳坠,可夏翠娘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这紫晶葡萄耳坠又怎么会流落到了外面,被一个陌生女子拿着,千里迢迢地去瀼州找田骁?而且还不见田骁的面,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直接走了?

嫤娘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又想,嫤娘问小红道:“小红,春芳如今……怎么样了?”

小红瞪大了眼睛,喃喃地念了几声“春芳”,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过来,答道:“哦!春芳……春芳她啊,她先前不是被卖给了人伢子吗?那牙婆见她生得肤白貌美,又是个黄花大闺女,也没舍卖,就让她嫁给了自己的傻儿子……春芳刚嫁给那傻子不久,就怀上了,给那牙婆见生了个大胖孙子;可那牙婆年老体衰,去年死了……牙婆一死,春芳就不见了。”

小红叹道:“我娘叹息道,像春芳那样水灵的小娘子,被配了个连拉屎连尿都不懂的傻子,确实可怜;但她也心狠,竟丢下还在吃饭的小婴孩,只身一人走了……唉!”

春兰忍不住说道:“那……那个小婴孩怎么样了?”

小红道:“我娘看那孩子可怜,抱到善婴堂去了。去了善婴堂,纵然将来苦些,但总能吃饱饭,有衣穿……”

春兰叹了几声“可怜”。

嫤娘道:“你们别顾着只说可怜,快开了我的匣子,拿五百个钱出来交给李奶娘,让她捎到善婴堂去。”

春兰应了一声,去内室翻匣子去了。

嫤娘一手拿着那串紫晶葡萄耳坠,一手拿着抹额上的紫晶珠……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她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嫤娘记得很清楚。

这对紫晶葡萄耳坠,当年她很是喜欢,也拿出来把玩了许久……

所以她知道,这对紫晶葡萄耳坠,每一只都坠了九粒细细圆圆的紫晶珠用以充作葡萄粒儿,而且还各配了两片惟妙惟肖的翠玉叶子。

就在那条还未完工的紫色抹额上,也同样钉着九粒大小质地相同的紫晶珠;可是,躺在她手心里的这串完整的紫晶葡萄耳坠上,却只有七粒紫晶珠!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串完整的紫晶葡萄耳坠上,会少了两粒珠子?

她不禁再一次仔细打量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婚变

还没等嫤娘想明白紫晶葡萄耳坠子的事儿,李奶娘去了大厨房领嫤娘和大夫人的晚饭,这时正拎着食盒匆匆而归。

一进屋,李奶娘就说道:“今儿也不知怎么了!五娘子,方才我在从大厨房给您领膳回来的路上,听到二房那边正鸡飞狗跳呢!二夫人在骂人,还有三娘子大哭的声音,据说啊,三娘子还把饭菜扔了一地,把她奶娘急得和什么似的……”

说话之间,一个小丫头的清脆声音在院子门口响了起来:“李妈妈!大夫人让我来传个话……大夫人和二夫人有事相商,请五娘子自个儿用饭罢!”

一说完,那小丫头就一溜烟的跑了。

李奶娘嘟嚷了一句,“哪里来的野丫头,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说着,李奶娘就和春兰一起,将食盒里的汤饭一碟一碟地拿了出来,布在了小几子上。

嫤娘则有些惊疑不定。

茜娘在哭闹?

可茜娘却并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令她如此失态?

紫晶葡萄耳坠一事未了,又添了茜娘哭闹一事,嫤娘更加没有胃口了。

饶是李奶娘和春兰力劝,嫤娘也只吃了两块蒸鱼,一碗白菘火腿汤,并半块炊饼而已。

李奶娘和春兰小红几个惋惜地将碗筷撒了,嫤娘则心不在焉地拿着一本《九洲》翻着。

直到掌灯时分,夏大夫人才匆匆地回来了。

嫤娘急忙迎了上去。

“娘,三姐姐那边怎么了?”她着急地问道。

夏大夫人却微微地喘了两口气,说道:“快给我沏杯茶水来……哎!别搀那些乱七八糟的干果和芝麻进去,就给我沏一杯清清的茶水就好。”

嫤娘连忙亲自动手,给母亲彻了一壶庄子里新送上来的头茬春茶;又让李奶娘赶紧去把温在小炉子上的小米红枣粥端来。

夏大夫人一口气灌满了好几杯清茶,这才缓了过来。

李奶娘小心翼翼地端了小米红枣粥进来。

夏大夫人用瓷勺搅着小碗里的小米红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儿你们才从庄子上回来,刘家就派了人来府中寻你二婶婶。说……说,唉!”

“你说这叫什么事!”夏大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高兴地说道:“……刘家要退亲!”

嫤娘吃了一惊,追问道:“退亲?这是何故?”

夏大夫人的脸色很难看,不悦地说道:“刘家称三娘子是婢生女,哪里配得上刘家嫡子,堂堂的翰林学士,七品言官!”

嫤娘皱起了眉头。

这话又从何说起?

话说几年前,也是刘家先上夏家的门来认的亲,夏家后来将茜娘许给他,又替他引荐了前三届的状元陈先生……虽说陈先生客居都虞候王府,可若不是因为王家是夏家的姻亲,那陈先生又怎会平白无故地收刘家小郎君做了门生?

现在刘家小郎点了探花,入了翰林院,反倒瞧不起夏家了?

或者说……

刘家小郎嫌茜娘是庶女,实际上是因为,他看上了其他的高门贵女?

嫤娘默了一默,低声问道:“娘,老安人怎么说?”

夏大夫人舀了一勺子小米红枣粥送入嘴里吃了,淡淡地说道:“夏家无能,可咱们家的小娘子也不是地里长的萝卜白菘……能让他挑挑拣拣的!”

嫤娘不吭声了。

夏大夫人默默地吃完了一碗小米红枣粥,这才说道:“只是,这门婚事……我看要黄。那刘家小郎闹了这么一出,就算咱家能把这桩婚事压下来,以后三娘子过了门以后,这日子也一不定好过。只咱家的小娘子也不能这样任人欺负!不然的话……前头已经出了阁的大娘子,还有日后的你,岂不落人笑柄?”

说着,夏大夫人又道:“方才你二婶婶已经央我去外头走动走动,好替三娘子相看了……哎!只是,与咱家门第相当,和三娘子年纪相仿,又不曾婚配的郎君们实在难寻……”

讲到这儿,夏大夫人又恨恨地说道:“……这刘家真是欺人太甚!竟耽搁三娘子直至今年……说起来,她比你还大一岁,今年十七了!”

嫤娘道:“若是寻不到好的,我倒宁愿三姐姐别嫁了。”

夏大夫人爱怜地看着女儿道:“她不嫁,倒把你的路给挡着了。”

嫤娘涨红了脸,赌气说道:“……我也不嫁了!我就留在家里,当娘的小闺女!哪儿也不去。”

夏大夫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半晌,夏大夫人笑声渐歇,对女儿说道:“明儿你去寻茜娘玩的时候,好好开导她,让她心宽莫急……这事儿啊,她母亲,并老安人和我,心里都有数……可咱们夏家九世书香,她虽是庶女,却也要拿出些体面来,万万不能因此而失礼。”

嫤娘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嫤娘早早起来洗漱了,带着小红就去了桂香院。

上了茜娘所住的阁楼,她的侍女春燕正守在一旁淌眼泪呢!

“你家三娘子呢?”嫤娘问道。

春燕连忙朝嫤娘行了个福礼,红着眼睛小小声说道:“春燕给五娘子请安了……我们三娘子这会儿正睡着呢!昨儿晚饭就没用,夜里又哭了一宿……今儿早饭也不肯吃,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说着,春燕又抹了一把眼泪。

嫤娘听了,自顾自地掀了帘子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