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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庶女到后妃:妃子不善(295)

“之后,我们便以信件一直保持着联系。他相信我,所以什么都和我说。直到四年前,我父皇将拂希封了公主嫁去北齐的时候,因为拂摇不忍姐姐伤心,便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说到这个的时候,他赫然阖上了双目。

我脱口道:“承烨喜欢拂摇?”顿了下,我越发地惊诧了,“拂摇的孩子…

…”

他低笑一声道:“看来,你知道的,并不比我少。”

不,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他的话,让我猜出了大概。

“北齐皇帝知道了么?”

他摇头:“不,拂摇至死,都没有说出实情。她为了承烨,直到死,都没有说。一开始,她还想生下那个孩子,只是,谁都不知道,为何北齐皇帝膝下无子?那只是因为,他没有生育能力。”

一惊,其实,这样的结果,不算太惊讶。不然,那可是皇帝啊,如何会没有子嗣呢?呵,看来,那北齐帝也不是那种愿意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啊。

“承烨接受不了自己的叉父赐死他心爱的女子,可,北齐帝于他,却有着养育之恩。他不能,手刃父亲,却也不能,让拂摇一人上路。可是,北齐帝年迈,而周围各国则都是威慑与韩王的威望不敢打北齐的主意,他若是不在其位,北齐便犹如拔了刺的刺猬。所以,他一直在等。”他停了下,半晌,才接着道,“四年前,我出了事,青阳瞒着我,秘密联系了承烨。”

“那时候先生在寺庙,便是等着他派人来接应你么?”我终是震惊了。

他点了头:“不错,一来,是养病。二来,便是等承烨的人来。”

我咬着唇:“先生为了我,多待了三年,是么?”

他却是笑:“那里的三年,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哽咽着,可对他来说,留在天朝的三年,又该是多危险的三年啊!后来我入宫,也幸得他马上离开了,否则,夏侯子衿一查,便能查到他。

握紧了他的手,他欠了我一个解释,而我,却欠了他那么多那么多。

知遇之恩.相救之恩。

我究竟该,拿什么来还?

隔了好久,才听他继续道:“我到了北齐才知道,承烨抑郁成觞,廖浒说,他命不久矣。”

微微一怔,廖浒便是上回他带去天朝的那个大夫,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只是,让我震惊的是,谁又能想得到,韩王年纪轻轻,便抑郁而死。

“他求我,帮他守住北齐的江山,报答北齐帝对他的养育之恩。拂摇的事情,他说,他自己去赎罪。只是如今,我还是未曾做到答应他的事情。”

“不。”我摇着头,“你不会有事的!”

他却是淡笑一声:“从我在北齐大营瞧见你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此战,北齐输得一败涂地。而我,荀延残喘到今日,也不知,究竟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撑着。”

拼命摇着头:“天下大夫那么多,一个治不好,我们再找第二个,第三个…

…总有一个大夫可以医得好你的病的。”

“梓儿,我太累了。也许,父皇说的对,我生性淡泊,本就不适合,活在利欲熏心的权场中。我也明白当日承烨的辛苦,人在其位,身不由己。最后能解脱的,唯有一个死字。纵然我现在摘了面具,北齐又有几人敢说我不是韩王?”

我沉默了,承烨那时候的面具,戴得真是好啊,不是么?

低声问:“先生为北齐打的这场仗,又是为何?”

天朝是他的故土,而他欠了承烨一条命,这场仗打起来,他心里又该如何纠结?

他轻笑:“这场仗,我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他的话,说得我狠狠一震。

夏侯子衿,也是这般打算着。

只因,他们都清楚着对敌的人,是什么身份。

我咬牙:“可你们是兄弟。”

不管怎么样,世人皆以为,夏侯子衿是太后所出,那么他们便是兄弟,不是么?

他却矢口否认:“他是天朝的皇帝,我是北齐的王爷,我们,不是兄弟。”

“先生……”

“梓儿,还不明白么?我和他,早已经,回不去。”

“日后,天朝和北齐,还会开战,是么?”

“除非他这次,灭了北齐。”

心头一震:“那你会怎样?”

他从容地开口:“那么我便是亡国之将,自然,是被处死。”

“不,不可以!”我失声叫道。

他看着我,开口:“你是天朝的军师,不可自乱阵脚。”

痛心地看着他,在瞧见他的那一刻,我早就乱了,不是么?他是我的先生啊,他是在我心里有如神祗的先生啊,我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握住他的手,郑重地说着:“梓儿定不会舍弃先生,就如同先生之于梓儿一样!”

他自嘲一笑:“你就不怕他怪罪?”

夏侯子衿……

是啊,苏暮寒的事情,他是最敏感的。呵,我着实不知,他知道了,会如何?

他侧了身,又是重重地咳嗽起来。我帮他轻拍着背,他依然咳得惊心。心被狠狠地揪起,我知道,纵然不吃那药丸,以往,他也定是在服药的。没有药压着,他只会咳得愈发厉害。

“先生……”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咬着唇道:“梓儿,这是列缺穴,我……科……”

我吃了一惊,自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伸手狠狠地掐住他指的穴位,却因列缺位于窄小的骨缝中,我这样掐下去,效果也不明显。拔下头上唯一用来竖起长发的簪子,用力扎下去。

他微哼一声,额角都渗出了涔涔的汗,好久好久,才见他慢慢平复下去。

发病得越来越厉害了,我心里紧张着,却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簪子上,突然嘴角露出一抹笑。

我才想起那时候,他要青阳送还的那支簪子来,便道:“先生可是想起了,你偷了我簪子上的珍珠?”

他却是不说话,我瞧见,他一手还是抚着胸口,怕他是胸口疼痛太难当,说不出话来。

半晌,忽然听他嘶哑的声音传来:“我不过偷了你的珍珠,你却,偷了我的心……”

第016章 回营

我不过偷了你的珍珠,你却,偷了我的心……

他的话,声音不大,却撞进我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望着他的脸,他却已经轻阖了双目,唯有那偶尔吹入的凉风,撩起他散落在额角的发丝。

我如今,才深知他那时说的话的深意来。

谢病始告归.依依入桑梓。

这话的确是人死后回归故土的意思,而他则是,希望我成为他的故土。先生,是么?

只是,他又为何不肯说出来?

那时候,画的梓树,也不愿送给我。还要兜兜转转了那么一大圈,找了师傅雕刻在盒盖上.才愿意给我。

咬着唇,真难过。

“梓儿……”

他忽然低声唤我。

吃了一惊,吸着鼻子道:“我在。”

他依旧不睁眼,淡声开口:“去睡吧。忘了我刚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