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楼十二宫(155)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
身处这凡尘俗世之中,谁也逃脱不得。
“也是可怜人。”顾妗宁轻叹一声,似有所感。
落安紧紧的握住了顾妗宁的手掌,担忧的看着她。
钟琉璃低垂着眉目,似乎对张朵的话无动于衷,月止戈挑眉,若有所思。
张朵许也是疲了倦了。她长叹一声,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她红肿的眼睛里好似因为被泪水清洗过,霎时变得格外通透起来。
船头上的风很大,她的身形很纤弱巧,赤红的裙穿在她身上,不似落绯烟那般妖娆灼灼,反倒好似秋天的枫叶一样,决绝冷艳,不留一丝退路。
钟琉璃有些可惜了,若是她将人拉了回来,兴许也不能问出什么吧。
月止戈好似懂了她的想法,在她手心轻轻地挑拨了一下。
钟琉璃缩手,他不肯,又抓紧了几分。
“那你现在究竟还想怎么样!”中年男人发指眦裂,因为忍耐,他的脸上一片铁青。
天空渐渐阴暗了下来,江上的风越来越大了。被风卷起的浪花儿怕打着船身,“嘭嘭嘭”一声一声,急促,猛烈。
“罢了,你们欠我的,我也要回来了,而我欠你们的,且等着下辈吧。”张朵心有戚戚的笑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女儿的尸体呢,你究竟藏到了哪里!”中年男人咆哮的质问。
“还有我女儿的尸体啊,你个贱、人啊,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绝对不会,你还我的女儿,呜呜呜”老妇人痛苦的哭喊着。
张朵看着下面那满脸都是愤怒和仇恨的人,她凄然的笑着,她远远地看向落绯烟,那目光里,满是艳羡和妒忌,“真是一张好看的皮啊。”
落绯烟轻谩的勾唇媚笑,“可惜,我也就这么一张舍不得给人。”
张朵失落的呢喃,“是啊,只有那么一张。”
“那位姑娘!”张朵突然朝钟琉璃喊了一声。
钟琉璃看她,目光平静。
张朵嫣然一笑,那并不匹配的五官,此刻竟是格外生动起来,目光清澈明亮,鼻梁高挺巧,嘴唇弯出好看的弧度,洁白的肌肤与火红的罗裙相衬,美的惊心动魄。
“我与姑娘做个交易可好?”
钟琉璃看着她不言语。
张朵却像是认定了钟琉璃会答应她,继续道,“劳烦姑娘将我与家兄合葬在一起,兴许你想要的,就能得到了。”
钟琉璃下意识握紧了月止戈的手掌,月止戈并未看她,而是与她一般,看着船头那个红衣女。
张朵临水而照,她爱怜的抚摸着自己的五官,得意的笑着,“既然不能漂漂亮亮来到人世间,那就漂漂亮亮的回到地狱好了,总不能平白来了这么一遭”
余修瞪大了眼睛,只看到一片红色从船头落入了汹涌的江水之中。
“噗通!”
浪花儿溅起了好高,将船头的甲板打湿。
“娘亲!”余修紧紧拽住了钟琉璃的裙摆。
蒙蒙的细雨稀稀落落洒下,渡口边的人们目瞪口呆,一个不经意间,就被细雨润白了发梢
张朵自杀了。
雨,开始越来越大,砸在脸上,有些疼意。
弗宜隔着雨幕,瞧了眼钟琉璃,转身去寻船上会水的人打捞尸体。
那些村名纷纷嚷着要弗宜将张朵的尸体交给他们,弗宜自然是不从。她突然明白了张朵为何要在最后死之前还要与少主那么一番话来,想必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杀了那么多的人,这些村名一定不会放过她。
即便是她死了,他们也会将她捞起来鞭尸,因而她才与少主做了那个交易。
弗宜的拒绝让村名们很愤怒,他们开始大吵大闹了起来。直到落绯烟让弗宜将那几具从竹林里挖出来的尸体交给他们,这才让他们转移了目标,哭声却是更加凄惨了。
船外面哭喊声一直都不曾停止,船上的厨娘唏嘘了好久,便着手煮了些姜茶,让船上的每个人都喝了一碗,好作驱寒。
钟琉璃盯着余修将整碗姜茶都喝干净了,方才松口让他去了楼上。
“你的呢?”月止戈扫了眼钟琉璃的手边,见她的那碗姜茶未动分毫,便好笑的问她。
钟琉璃轻咳一声,“我没事,不用喝。”
落绯烟将手中的陶瓷碗递给身后的白芷,嗤笑一声,“啧,明明自己都受不了那味儿,却逼着修儿宝贝喝干净,这娘亲当的”
钟琉璃目光一冷,甩向闲得无聊的落绯烟,“四海镖局的事情可处理好了?”
落绯烟笑容一滞,无趣的瘪嘴,顺手提着无名一道往楼上走去,脚步摇曳间不甘愿的吐了两个字出来,“没、有。”
“少主,宫主。”弗宜急匆匆走了进来。
落绯烟在楼梯口停下脚步,无名立刻挣脱她,飞快的不见了身影,想必又是躲到哪个角落里醉酒去了。
弗宜疑惑的瞧了眼落绯烟与无名方才扯在一起的手掌,暗道宫主与无名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何事?”钟琉璃立刻起身问道。
月止戈低头看着那晚褐色的姜茶,不由浅浅笑着,为了碗姜茶,她倒是躲得快。
弗宜拿出了一个册,递给钟琉璃,“这是我们从张连的衣服里找到的。”
钟琉璃接过,那册面上已经湿了,她心翼翼的掀开最上面的空白页,下面是一排字迹歪曲的楷。
钟琉璃连看了几页,越看越觉得疑惑,眉梢不由得轻轻皱了起来。
“怎么了?”落绯烟瞧着钟琉璃脸色不对,便下了楼梯,又走了回来。
钟琉璃将册递给落绯烟,“此事恐怕不简单。”
落绯烟结果册看了又看,越看越是生气,怒道,“一派胡言,我们颜楼何时有这等阴毒的武功了!”
钟琉璃摇头,她也完全不解,外面的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雨水声,她朝弗宜吩咐道,“雨下大了,让船工开船吧。”
弗宜点头,转身出了船舱。
“弗宜姐姐。”阿秀撑着伞跑了出来。
弗宜正指挥着船工准备开船,见阿秀跑过来,便眯眼问道,“阿秀姑娘怎么了?身体可好些了?”
阿秀点头,着急道,“弗宜姐姐,我们是要走了吗?”
弗宜点头,“是啊,少主让开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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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皇宫秘事
阿秀着急的跺脚,“可是桃言那个木头还没有回来呢。”
这边话应刚落,便见一个黑色身影跃上了甲板。
阿秀见到来人,顿时松了口气,弗宜笑笑,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个木头,船都要开了,你去哪里了?”阿秀将伞举高了些,帮他一起遮着雨。
桃言摇头,将伞推给阿秀,“公?”
“公在里面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阿秀接话问。
桃言点头,回头看了眼那正在收缆绳的船工,薄唇微微抿起,转身往船舱了走去。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走就走啊”阿秀无奈的追了上去。
钟琉璃与落绯烟因为那册的事情已经上了楼去,月止戈正让黄琮端着钟琉璃的姜茶往厨房走去,还没出门,就见桃言匆匆走了过来。
“嗯?回来了。”月止戈笑着停住脚步,他扫了眼紧随桃言进来的阿秀。
阿秀干笑两声,立刻靠着门板往旁边的厨房挪去。
“有人。”桃言道,随即从拿出了一块布料递给月止戈。
那是一块墨绿色的绸布,也不知桃言是从哪里割下来的,布料也就两个巴掌大,但好在上面的图案看的一清二楚,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姚黄?”月止戈低声道,随手将布料扔给黄琮,谩不在意问,“你伤人性命了?”
桃言摇头,“胳膊、断了。一个、晕了,没死。”
月止戈拍拍桃言并不宽阔的肩膀,赞赏道,“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