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楼十二宫(83)
此刻的她浑身狼狈,目光凄厉而绝望,她毫无形象的跪坐在地上,愤怒着,咆哮着,一如那街上撒泼的乡间村妇。
玉均珩喟叹一声,“你回去吧。”
雨芳菲眼中满是泪水,“玉均珩,你忘了你跟我的话了吗?你赶我走,你让我回去,可是我该回去哪里?”
玉均珩停顿下来,他没有回答。
雨芳菲却不愿等他回答,继续厉声质问,“玉钧珩,我为了你离家已经三载有余,这三年来我不止一次拒绝过父亲的安排,为了你我让他受尽了族人的嘲笑,为了你我连都城都不敢踏进一步,玉均珩,你觉得我还能会去哪里?”
她的眼泪在达到了某个触点的时候,轰然决堤。
“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到那打打杀杀的江湖中去,你为什么就不能与我一同去扶风,我们结婚生,像个平凡老百姓一样,安安分分的过一辈不好吗?”
雨芳菲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此刻的她就是一个被爱情困住的囚徒,找不到任何出路。
她捶打着玉均珩的肩,咆哮着,“我已经等了你十二年了,我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只想跟你在一起啊!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都答应过我的,要跟我一同离开的,你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
雨芳菲一口气了很多话,到自己喉咙都快要破裂,也好像要失去力气了,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如泄了堤的洪水一般的泪水汩汩淌下,将脸上的胭脂晕染,她好像完全失控了一般。
玉均珩惊愕不已。
他从未见过这般绝望到的雨芳菲,她的情绪如此激烈,她声泪俱下的模样更是叫他心底泛起了酸涩的疼痛,这个女是雨芳菲啊,那个高高在上的雨家大姐,雨芳菲啊。
“……对不起”玉均珩突然跪在地上,狠狠的抱住了她,他的下巴抵在她清瘦的肩膀上,他的手环过她的腰际,这一刻,玉均珩才恍然发觉,怀中的女在他不知不觉间竟瘦弱的不堪一握了。
“对不起……”玉均珩的声音轻柔的好似呢喃一般,“别哭,别哭了……”
雨芳菲紧紧回抱着玉均珩,这一声声的近似讨好和哀求的话让她内心所有的怨恨和不甘瞬间轰然倒塌,在他面前,那些勾心斗角势均力敌的想法统统烟消云散,她爱他,只想好好的爱着他就行了。
他的胸膛,的如同燃烧着的火焰,透过层层的衣衫,将她一点点的包裹,一点点的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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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章木樨花香
婢女们偏过头,捂着嘴哽咽不已,便是玉航他们几人,都红了眼眶。
钟琉璃神色复杂的看着玉均珩,暗暗叹息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的出现对于颜楼来,对于所有的颜楼弟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钟琉璃脑中不断的响起那一日雨芳菲歇斯底里的质问声,还有玉均珩那一声声歉意的“对不起”。
若是她没有出现,玉均珩是不是就当真如雨芳菲所的那般,与她成亲,与她归隐,与她儿孙满堂,与她白头偕老。
五年过去了,也许很多人已经习惯了离开颜楼的生活,他们或许已经厌倦了江湖,厌倦了无休止的打打杀杀,他们或许与玉均珩一样,已经有了深爱的女,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无法割断的牵挂。
若是如此,她,钟琉璃,又该如何处之。
杀?
还是纵容?
如果娘亲还在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一口烈酒入喉,冰冷的酒水通过喉咙,进入心脏,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冷却了一般,夜间的凉风徐徐吹过,教人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客官,我们要打烊了,要不,您明日再过来?”酒肆的二心翼翼询问着。
钟琉璃睁着惺忪迷离的双眼,点了点头,嘟囔道,“哦,要关门啊,行,我这就走。”
话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枚碎银,拍在了桌上。
二掂量着碎银的重量,估摸着除了酒钱自己还能贪下十几文,顿时笑的格外殷勤,“客官您慢走嘞,天黑路滑,心嘞。”
钟琉璃摆摆手,摇晃着身往酒肆外面走去。
渐渐的,夜色又深了一重。
身后传来低低的脚步声。
钟琉璃虽然已经有些醉意了,但意识却很清醒,更何况背上的承影还在“叮叮叮”的闹个不停。
“四皇,出来吧。”她道。
来人正是四皇奕钦。
他步调轻盈,带着行云流水般的飘逸沉稳,墨色的衣衫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即便是在这样朦胧的夜色里,依旧能看得出他刚毅的五官,以及恰到好处的俊朗。
他走了过来,看着满脸醉意的钟琉璃。
今日她没有戴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面容,尽管脸上做了一些易容,但依旧让奕钦心神一震,连着灵魂都在战栗。
“四皇,可是有事?”钟琉璃眨了眨散漫的眼睛,懒散的看向他,奕钦应该也就二十五六岁吧,算是极为年轻的,可是他的眉眼中却渗透了冷峻,脸上也有了沧桑,看起来像是近似而立之年,缺了一份年轻人该有的灵动。
奕钦回过神来,他的目光隐忍而冷静,沉声问,“你喝酒了?”
“嗯”
钟琉璃收回目光,浑不在意的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如今这个时候了,玉均珩与雨芳菲他们应该已经离开客栈了吧,正好,她也该回去好好歇息了。
但她还未走两步,手臂便被人给紧紧拽住。
“你醉了。”
“没有。”钟琉璃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臂,眼神依旧散漫,她冷笑着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却不悦的蹙着眉头,神情严肃。
“琉璃,你醉了,跟我走。”
话完,他作势又要来抓住钟琉璃的手腕。
“叮——”
虽然看不见,但是人是多么敏感的动物啊,对于危险,很多人都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
奕钦感觉到脖一凉,身体还未动,就见耳鬓旁飘落一簇碎发,这一瞬,他的目光突然阴沉的可怕。
“滚!”钟琉璃的眼中一片清明,哪里还见方才的醉意朦胧。
奕钦闭上眼睛,他深深吸了口气,半晌再睁开眼睛,里面的戾气已经全无,“我有话问你。”
钟琉璃觉得好笑,便当真笑了起来,“四皇,你我素昧相识,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次次与我作对?难不成你们朝廷之人也想学习我们颜楼的媚术不成?”
不顾奕钦那张黑脸,钟琉璃收回了承影,她走近了一步,抬起头,目光正好触及奕钦光洁的下巴,还有那温软的双唇。
她了有些干燥的唇角,轻声细语,目光有些媚态,“哦,你长的也算不错,若是想学,便从了我,我教你便是咯,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像什么话。”
“够了!”奕钦一把抓住钟琉璃欲他脸颊的手掌,他隐忍着怒色,“琉璃你醉了,我带你回客栈。”
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他要来对自己指手划脚,简直是不知死活!
钟琉璃不屑的嗤笑,随机猝不及防的一掌拍向对方的肩膀,可奕钦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抬手快速拿捏住了钟琉璃掌心的穴道,逼的她不得不将所有的真气全部收了回去。
真气突然撤回,教钟琉璃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奕钦脸色变了变,但是依旧没有松开钟琉璃的手掌,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递给钟琉璃。
伤了人,再给一颗枣?
钟琉璃极为不屑,偏过头,装作没看见,情绪激动之下,不禁又吐了口鲜血,这一口血正好吐在了奕钦的袖上。
好在他的袖本就是墨色,在这夜光之下,看的并不清楚。
奕钦轻轻扫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钟琉璃却是得意不已,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嘲笑讽刺对方一句,就感觉脸上蒙起了一方帕,随即一只大手帕在她脸上用力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