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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古代无限流(135)+番外

白、梅两人面上这才浮出笑意。

往后就是吃东西、睡觉。

第一次来天山时,白争流住的是与其他宾客一样的客房。到如今,他却直接被安置在天山弟子们的住处,正与梅映寒睡隔壁。

原先讲话行路时还不觉得,这会儿回到房中,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疲惫感登时像是潮水一样涌上。

白争流连一句“我竟有如此困倦”都没感叹完,就被拉入沉沉梦境。从这日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倒是真应了凌霄子那句“别急着起”。

一觉黑甜,连梦也少做。

他迷迷糊糊睁眼,意识尚未完全回笼。看到窗外光色,第一反应是“哦,看来还没到晚间”,而后才发现自己振奋清醒,全然不是只睡了一两个时辰的样子。

再认真感受片刻,刀客心头涌出全新猜测。

看这日头……什么,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吗?

这也太过疲怠。不行,快点起身去练刀!

——可是……

天山派的床铺,:实在挺舒服。被子里面,更是一片暖意融融。

倒是脸颊触碰的地方,已经感受到了外间的寒意。

刀客身体缓慢地往下缩。

一寸、两寸……把眼睛以下的地方都缩进被子里,这才算满足。

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竟是倦意又涌了上来。这次倒不是真想睡觉,只是在经历了很多麻烦操劳之后,碰到一个好地方,于是本能地想在里面多待一会儿。

白争流告诉自己:“我就稍微歇歇,待会儿就起身去与梅兄打招呼。”

又想:“梅兄不来叫我,是否仍然睡着?若是这样,我再去招呼,就太过莽撞了。”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或许还是等梅映寒自己来叫他比较好?……不不不 ,这样也太过拿乔。

无数心思在白争流脑海盘旋。他眼睛重新闭上,意识却越来越清醒。等到隔壁传来推门动静的时候,白争流:“……好了,起身!”

昨日睡前,梅映寒已经给他指过放了干净衣服的箱子。如今打开,白争流将新衣取出换上,再出门预备洗漱。

中间果不其然地碰到对面的梅映寒,白争流打招呼:“梅兄,早。”

梅映寒笑笑,还是温和、清朗的模样,“早。”

白争流端详他,看出不同:“梅兄这是早就起了?”

梅映寒眨眼:“唔,是比白兄早上一些。”

白争流:“咳、咳咳!”

梅映寒笑道:“白兄此前原本就比我辛劳,多睡一会儿也是应当——我去取些吃食来。唔,白兄要热水吗?”

白争流:“唔。”

刀客心动了。

一边在脑海里喊“由奢入俭难”,一边细细感受吹在脸颊上的寒风,略有不好意思,却还是道:“热水……在哪里有?我自己打吧。”

梅映寒笑笑,“也在厨房。白兄不必在意,如今已是冬日,天山又是这般气候,我们门派弟子也常常一大早就挤在厨房要热水洗漱呢。原先倒是有人想把水打回来,可真回来了,原先的热汤都要变成凉水,倒不如就在原处用完。就连师父他们,也在此之列。”

白争流知道,他说这话是安慰自己,而自己也的确被安慰到。

刀客脸上一点点绽出笑意。梅映寒看在眼里,心中微动,语气倒是很寻常,和白争流说起今早他起身之前发生的其他事。

“我把师祖的事情也说了,”这是第一句,“师父他们都说,要再好好回想一下师祖临去时说过什么,里面可还有什么他们之前误解了的地方。”

白争流点点头。

梅映寒继续道:“还有之前那些采莲人。他们中大部分只是挨饿、疲惫,和咱们一样,吃点东西睡一觉便能恢复精神。唯一难的是赵大叔,他是保住性命,可以后便难说了。”

白争流又点点头,同时心情再度开始向沉重转换。

梅映寒道:“凌云子师叔倒是想出一个法子。她问赵大叔,愿不愿意随她学一些编织裁剪方面的手艺。总归他只伤了一根手指,余下的指头依然能用。至于腿脚,裁剪之事,坐在原地完成就好……咱们门派弟子诸多,一年原先也要做不少衣服。日后都不用全部放在赵大家里采买,只要时不时有人去照顾生意,他们一家不说过成富户,起码也能过得不错。”

白争流一怔,而后慢慢笑了,说:“那赵大叔答应了吗?”

梅映寒微笑一下,“自然是答应了。凌云子师叔与他说定,先送赵大叔回家一段时间,让他与家人团聚。再过些时日,就开始教东西。到时候,或许是接赵大叔来天山,也可能是凌云子师叔自己下山,届时再定。”

白争流道:“这是好事。”

就像他们前面说的那样,如果赵大以后的日子只靠旁人帮衬,定然是过不下去的。都不是什么富裕人,怎么能在自家刚刚能吃饱的情况下,掏出家底去满足旁人家的嘴巴肚子?

但要是“同样是买东西,不如去买更艰难的那家的货品”,情况就十分不同了。将心比心,白争流觉得至少自己愿意照顾赵大的生意。

梅映寒也笑道:“自然。我想,凌云子师叔也是想以此方式,替凌霜子、凌空子师叔稍稍赎去一些罪孽……”唇角再度压了下去,神色收敛了,告诉白争流,“他们替两位师叔立了一个小冢。上面无名无姓,只埋了两根穗子。”

白争流眼睛缓缓眨动,没说话。

梅映寒说:“两位师叔此前毕竟伤人无数、害人……我们皆不愿细想。可是,要说他们无辜,怕是全无可能。”

白争流有点担心地看他。

梅映寒吐出一口气,道:“他们最后帮你我斩杀老鬼,算是有功,可功过毕竟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抵扣。咱们不是没了家人的那些镇民,无权来讲这些。师长们的作为,只是一点简单怀念。”

白争流叹道:“梅兄,我懂。”

梅映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已是厨房。

他脸上重新带出平常温和有礼的笑容,道:“不说这些了,白兄,咱们进去吧。”

白争流点头。

……

……

这日之后,生活倒是一直没什么大波澜。

白争流每日与梅映寒一同进出,也曾带着师长们一同进山寻找灵石矿、在矿中练武。期间,天山师长们的武功进度果真是一日千里,也开始盘算带更多弟子进入。

这样日子里,年节一点点靠近。虽说许多弟子外出送信、不得归来,但天山派还是一日日多了过节的气氛。灯笼挂起,春联也开始写了,“福”字与窗花贴得到处都是,整个门派都显得热闹又喜庆。

唯独有一个问题。

在练武、写春联、剪窗花……做诸多大事小事的间隙,白争流总会觉得,梅兄的目光时不时地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等自己转头看他,一半儿时间,梅兄是不会避开的,就坦然地朝他笑笑。另一半时间,却能看到梅兄镇定自若地转头,又镇定自若地去与旁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