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篇古代无限流(147)+番外

听了江湖客这话,程家夫妇朝彼此望了一眼,程老爷那抹苦笑到底露了出来,道:“倒是让两位大侠笑话了。”

程夫人则道:“我这也不是什么病,只是昨夜吹风受寒。”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程老爷听得皱眉,低声劝妻子:“不如就让两位大侠看看。”

程夫人犹豫一下,到底应了。

还是那句话,本朝并不讲究男女大防,何况程夫人与白、梅两个年纪差了快二十岁,又是以医者与病人的身份。程老爷也在一边看着,梅映寒便在饭桌上,直接挪了个位置,换到程夫人身边,果真是为她把脉。

他前面说“学了些岐黄之术”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真的对药石有几分研究——不光是他,白争流也差不多。行走在外,总有生病受伤的时候。学点医理,对他们有益无害。

只是梅映寒有天山传承,学得就更系统讲究。白争流就要野路子很多,能给自己开药,但不好给旁人下定论。

这会儿情郎的手指搭在程夫人腕上,白争流的目光最先落在梅映寒指尖,而后,顺着程夫人的手臂往上。

——梅映寒不仅仅是把脉。他还顺道往程夫人体内渡了点儿灵气,想试试能否直接驱散程夫人周身缠绕的阴气。

效果不俗。程夫人身畔虽有阴气,但并未侵害入体。由剑客而来的灵气又的确精纯不俗,只是须臾工夫,程夫人就有一种自己大梦一场,头脑骤然清明的恍惚感受。

她再回神时,剑客已经朝隆哥要了纸笔来写方子,同时道:“婶婶是风邪入体,这点不错。再有却是长久心怀牵挂之事,为此心力憔悴。这种状况,以药物滋补毕竟不能治本,还是要解决心中挂念……”一顿,莫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十分耳熟。

旁边白争流已经意识到:等等,这不是《寻梦记》里大夫对小姐的诊断吗?

刀客心头别扭片刻,又宽慰自己莫要多想。说到底,“郁结于心”这个词儿不是白来的,梅映寒这会儿说的症状也并非罕见。自己屡屡想起《寻梦记》,仅仅是受了来景州城后听到、看到一应状况的影响,并不值得在意。

这些心思转了一圈儿,再抬头时,程家夫妇已经凑在一起看药方了。他们明显也是懂药理的,看完便笑道:“是比城中大夫开得温和几分。好,我们明日便按照这个方子抓药。”

程老爷把方子交给隆哥。程夫人犹豫一下,手扶上自己额头。

程老爷一回头,就见妻子这样动作。他正要紧张,却见妻子朝自己笑笑,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但前面梅大侠为我诊脉时,我便觉得一股暖流从腕子上涌过来,慢慢一直没到心头。如今身上虽还难受,却实实在在轻松了许多。”

程老爷立刻“咦”了一声,惊讶又惊喜地看向梅映寒。

梅映寒眼睛眨动一下,十分低调,说:“我方才是有尝试以内力为婶婶调息。这招平日于师弟、师妹总能起到作用,只是婶婶并非习武之人,有多少效果我便不知晓了,这才不能说起。如今既然得用,便是好事。”

程家夫妇听到这话,脸上喜意更甚。他们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齐开口:“大侠既有这般本事,可否——”

白、梅:“嗯?”

程家夫妇:“可否请你们替我们家窈娘看看?”

白、梅心中一动。

这一次,他们没有去看对方。但习武之人,原先就不单单能透过眼睛来了解周遭动静。

身侧人微微紧绷的身体、袖子摩挲之间的轻微响动……白、梅注视着程家夫妇,道:“还请程家叔叔、婶婶先说说,大娘子是什么状况?”

……

……

有那么一会儿,白争流以为自己又在听《寻梦记》。只是这回,他不再是听客栈小二说起戏中情节的过路人,而是真真切切在《寻梦记》的本子里,扮演其中来替“小姐”诊治的大夫角色。

好在程家夫妇不断提起“乐善班”一类名词,让刀客知道,他毕竟还处在现实里。

夫妇两个是这么说的:“这一切开始,便是在窈娘请了那个班子来家里唱戏之后。她听过一次,还嫌不够,又让人再唱了两次。我当时还琢磨,那戏真有这么好看、好听?就算词儿是真写得不错,窈娘这么喜欢……”

唉,喜欢就喜欢吧。虽然听得有些腻味,但程家夫妇并没有把女儿对《寻梦记》不同寻常的喜爱放在心上。

哪能想到,后面就出事了呢?乐善班从程家离开之后,程窈娘立刻开始茶饭不思。程夫人看出女儿不对,细细去问女儿状况,可女儿总不肯说。

程夫人又忧又虑,那几天,倒是显得比女儿还要憔悴。许是看出母亲状态不好,程窈娘终于吞吞吐吐地告诉她,自己也做了与戏台上小姐一样的梦。

程夫人听得怔然。

话匣子打开了,后面的内容就更好说出口。程窈娘和母亲承认,自己从第一天看《寻梦记》开始,就梦到那个与戏中书生一样名姓的郎君。对方姓“宋”,单名一个“时”字。

梦中人和戏中人一样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又与戏中人不同,他的一腔情爱面对的不再是戏台上的“小姐”,而是现实里的程窈娘。

程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面颊上逐渐浮出的淡淡粉色。

她完全陷入情爱之中,说起情郎来语气喜悦无比,讲两人是如何谈诗词,论歌赋。说宋郎已经是秀才了,可惜并非身在景州城。这也无妨,他让程窈娘等等自己,给他一些时日,他便要赶来窈娘家中,求取新妇。

说这话的时候,程窈娘抓住母亲的手。还是高兴的,只是高兴之中又多了些许忐忑,问母亲:“阿娘,我知晓这话听来难信,可寻常梦中情形哪里会这般真切?……定然是世上真有一个宋郎,只是恰好被那《寻梦记》的作者取了重名。他现在正在路上,要来咱们家提亲。”

程夫人的手有点儿发抖。

程窈娘还陷在自己梦幻般的情思里,说:“咱们看戏的时候,阿娘不是总说小姐家中人太过迂腐,险些害了小姐性命吗?对宋郎,咱们家定然不是像戏中一样。阿娘,你说对否?”

程夫人:“……”

面对女儿亮闪闪、满是期待的目光,程夫人到底还是没把那句“可是戏是戏,现实是现实啊”说出口。

她压下自己一头乱绪,朝女儿打听:窈娘梦中的郎君是何处出身、家中状况如何?

让程夫人没想到的是,女儿竟然真的把自己所有问题都回答了出来。偶有她不知道的,也告诉母亲“我今晚就在梦中去问宋郎”,转天就和母亲说出答案。

正厅饭桌上,程夫人十分愁苦地告诉白、梅两个:“……说是南面儿的,家中有一个弟弟,弟弟已经娶妻。我听了,便说这不该啊,哪里有弟弟先兄长成亲的道理?窈娘却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她也拿这话问过‘宋郎’,那‘宋郎’便告诉她,他从前一心读圣贤书,从未有这方面的心思。倒是弟弟笨拙些,家中便要给他寻一巧妇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