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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古代无限流(150)+番外

讲到这里的时候,程窈娘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

她唇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像是重新回到了过往的好光景中。连眼睛都闭上,轻轻对白、梅两个讲话,“他带我去了云上,看云间月色多明朗。又带我南下,看汪洋滔滔。与我北上,见白雪皑皑……宋郎——”

听女儿说到这里,旁侧程老爷支撑不住,终于还是开口斥道:“什么‘宋郎’?!根本就是个妖孽鬼邪!窈娘,你是被那鬼东西迷了心窍啊!”

这些话喷薄出来,旁侧程夫人再要拦住丈夫,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她抽一口气,拉着丈夫手臂,急急去看旁侧的女儿、两个江湖客。果真如她所想,都不等丈夫话音落下,女儿便蓦地瞪大眼睛,叫道:“阿父!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宋郎!”

程老爷痛心疾首:“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程窈娘据理力争:“我怎么了?”再看看自己的手,好吧,她也说不出“我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但想到《寻梦记》中小姐的表现,程窈娘就十分笃定,“我不过是和戏台子上那旦角一样,害了相思苦!等宋郎来接我,我们大婚,不就会好起来了?”

讲到最后,程窈娘脸上再度出现如梦似幻的神色。

程老爷:“你、你——哎!”

他又是心痛女儿,又是为女儿的表现生气,一时之间连心口都有几分疼痛。

如此说不出话来,偏偏妻子还在他手上一拍,斥道:“你说什么呢?咱们不都把天山的大侠请来家里了吗?窈娘前面是什么状况,你莫非没看到?如今如何,是听天山大侠的,还是听你的?!”

程老爷:“……”

程老爷憋憋屈屈:“自然是听大侠的。”

夫妇两人一同看向刀客剑客,眼里倒是一模一样的期待。

白、梅被他们这么看着,默默想到天山之上的景象。

他们各自吸了一口气,一个对程家夫妇点头,另一个则到程窈娘面前,含笑问:“照这么说,每天晚上,都是他来寻你?”

程窈娘警惕地看着白争流,没有说话。

想来是前面程老爷的一番话,打破了她对白、梅两人的信任。

白争流知道这点。他略有为难,但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与女郎硬来。

正踟蹰时,旁侧梅映寒开口,叫他:“争流。你听程家娘子这样讲,有无想到咱们当初?”

白争流回头看他。

眼神很明显:咱们?当初?

和眼下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他这样表现,梅映寒却是神色不变,还是笑吟吟的模样,道:“你那会儿也总说梦到我,咱们再一对梦中场景,还真有几处相似地方。原先只当这是巧合,可如今有了程娘子的话,我却觉得这正像是她与宋郎经历的‘入梦’啊。”

白争流:“……”面皮抽了抽,有点庆幸这会儿光线昏暗,自己又背对身后女郎,对方一时看不出自己的表情神色,“唔,原来是说这事。”

梅映寒表情温柔,语气感怀:“咱们果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对否?”

白争流眨眼:“……唔,对。”

这两句话下来,程家人先是困惑,然后猛地抽一口气,恍然大悟!

什么?这两位大侠竟然是这等关系?!

出乎意料!

但是略一纠结,程家夫妇也就没把自己新听到的消息放在心上。

说白了,眼下要紧的是女儿。若是自家孩子有此番言论,他们可能还要经历一番从震惊到不接受再到最后释然的过程,如今却不同。

至于程窈娘,则从梅映寒说起“入梦”以后,就淡下神色中的警惕,改为好奇地看向眼前两人。

白争流眼皮还是有点抽搐,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程窈娘态度的变化。

那行,他也跟着变。

白争流调整一下语气,打趣剑客:“就算真是命定缘分,咱们也没有程娘子与宋郎缘分来的深重啊。你我只是偶然入了对方梦里,哪里像是程娘子与宋郎,夜夜相会。”

有这句话,程家夫妇的反应暂且不提,程窈娘倒是浮出一抹喜色,朝白、梅两个问:“你们信我?不觉得我是痴心妄想?”一顿,“也信宋郎?”

她没把那句“妖邪”说出来,但在场众人都知道女郎的意思。

在程窈娘的注视之下,白、梅两个对视一眼。

旁人看来,这是他们情比金坚的证明。但他们自己知道,刚刚那一瞬,两人已经极快地相互过了一遍眼神。

“就按着这条路子走?”

“总得让她先信咱们、愿意配合。”

“也是。”

这么沟通完,刀客剑客一起朝程窈娘笑笑:“若是你说宋郎是以别的法子来见你,我们兴许还要有所疑虑。但既然与我们一样……”

程窈娘脸上的苍白都褪去一些,化作晕红,“自然,自然!”停一停,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原先见到你们两个,便觉得你们都有英武样貌,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白、梅咳了一声:“多谢。”

程窈娘羞涩地低头,手指搅弄着身下被褥,显然又想到了情郎。

梅映寒将她这副作态看在眼中,再度开口,还是那样温和舒缓的语气,问:“程娘子,还没问起,宋郎一般是什么时候来见你?”

程窈娘说:“便是夜里。”

梅映寒说:“时候上,没个定数吗?”

程窈娘被他这么问,明显疑惑,但还是配合回答:“总要在子时往后了,我历来睡得晚。”

白争流听到这里,默默琢磨:“所以到底是程窈娘一睡觉,‘宋郎’就来找她。还是反过来,因为‘宋郎’要来找她了,所以她会睡着?”

想不出答案,梅映寒那边也没什么进展。剑客只好换一个话题,遗憾说:“原来如此。我是万万不想打扰你们有情人相会的,但程娘子如今的身子状况也的确不好。”

话一出,程窈娘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警惕。

但梅映寒宛若全无感觉,被这么盯着,还能平和地往下说:“我们此前与叔叔婶婶说过,无论争流还是我,都会几分医理。这要调理内息,最好的法子便是莫要被拘在这长久住着病人的屋子。你是相思苦不错,但纵然是相思苦,也分一分还是十分。”

唔?好像并不是像父亲那样要说宋郎坏话?

这么一想,程窈娘神色又有变化。她面前,梅映寒依然八风不动,道:“我先前与你把脉,却是觉得以你身子的状况,只有一分是害相思而来,另有九分都是因此屋浸了许久病气。你在其中越待,情形就越糟。”

程窈娘听着这些,眼睛一点点睁大。

见剑客朝旁边刀客笑一笑。不会有错的,她正在热恋当中,自然能分清楚什么是有情人的目光。而在他笑过之后,刀客便低声回应:“若是我,可不想让自己以这副模样来见情郎。”

——话都说到这儿了,白争流自然能分辨出来,梅映寒与程窈娘讲前面那么多,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