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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古代无限流(178)+番外

白争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青年的笑声落在溪上林间。没一会儿,“咕嘟嘟”的煮汤声和“唔,好香!”的喟叹一同出现。属于夜间的阴霾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早晨的热闹、烟火气。

等到身上被擦洗干净,灵气将伤口修复得七七八八,热汤同样暖呼呼下肚……白争流喃喃念:“这简直是神仙才有的日子嘛。”

梅映寒看他一眼。

就见白争流凑了过来。风带走了刀客身上的大多血腥气,留下一种锋锐、肃杀的气息。像是山林,又像是刀锋。可在这同时,他的身体是暖的,脸上的笑意又那么真切。

他问梅映寒:“若说这是‘神仙日子’,那你我便是‘神仙眷侣’了。映寒,你觉得对不对?”

梅映寒眼神晃动。几个呼吸的功夫后,他含笑点头:“对。”

自然如此。

如果能早点遇到你、认识你、爱上你……

不过,哪怕是现在这样,你我依然是神仙眷侣。

……

……

鸡汤喝完,拿火堆烧掉前面的血衣,再以溪水将火堆泼灭。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来到午间。白、梅精神极佳,重新启程。

这一回的目的地总算是程家。

毕竟从杜村回天山,总是要经过景州城的。去了景州城,再顺道去一次程家,不算碍事。

白、梅打定主意,策马三天,果真再上程家拜访。

路上,白争流还与梅映寒笑道:“只是不知道那班主有无上门。”

梅映寒哭得不得,问:“那争流,你是希望他上门,还是不希望?”

白争流摸摸下巴,十分谦逊:“咱们这一程已经有诸多风波,实在不适合再多是非。”

梅映寒含笑看他。

白争流低调:“不过,若是当真没来,咱们去拿人,也理所当然嘛!”

反正从班主那儿拿来的银子还在刀客包袱里放着呢。

他们已经一再确认过,班主就是个普通人。不像常老鬼那样,给两人带来了无数麻烦。要捉他,还真不算费事儿。

这么一想,白争流甚至有点儿跃跃欲试。真说起来,自己此刻的,应该就是“刚刚与武林高手交战,虽酣畅淋漓,也着实辛苦。如今在路上遇到一个初入江湖的小朋友,不花吹灰之力,就将人打哭……”的心情吧?

白争流眼睛亮亮。

梅映寒看他,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摇头。

两人之间氛围轻松。这份轻松,一直持续到他们来到程家也没消失。

招呼白、梅进门的照旧是前面那小厮隆哥。见了两个江湖客,隆哥先欣喜,随后便热情笑道:“我们老爷、夫人还说呢!大侠们帮了家里那么大的忙,此前却还没来得及深表谢意,实在不该。但大侠们毕竟事多且忙,若是一意要你们为家中耽搁,才是更加不该。

“眼下好了!大侠们再来景州、再来家里,老爷夫人一定极是欢喜。快来,我引你们进去!”

白争流见他叽叽喳喳,一副话多、活跃的样子,干脆朝他打听:“前些日子,你们家可否来一个人?约莫这么高,挺瘦……”

隆哥眼睛睁大,“这便是我说的‘帮了大忙’呀!”

白、梅:“唔?”

隆哥眨眨眼睛,觉得自己有必要从头梳理:“两位大侠!是这样。前面你们救下家中女郎,又去斩杀邪祟——”他这种贴身级别的小厮,是能知道很多家中具体情形的,“这些事儿,老爷、夫人是十分感激。可感激之余,仍对女郎日后有所忧心。”

万一窈娘就是一直执迷不悟下去了呢?万一她到了现在,也仍然死活要去找那“宋郎”呢?

程老爷和程夫人私下商量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极坏的打算。程老爷还私下感叹,以女儿的年纪、状态,送她去天山的事儿只是嘴上说说,实际执行是万万做不到的。但是,寻个道观庙宇,让女儿住在其中静静心,当个半年、一年居士,兴许可行。

没想到,还没真正开始计划,家里就来了个上门拜访的男人。

对方一副被骇破胆子的样子,见面就朝程老爷下跪,叫道:“我当初假冒那成名的‘乐善班’来景州城,上老爷家中演戏,又趁着这个机会在家中女郎房顶画阵。”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干过的所有事儿都讲明。

老狼神看着呢!那可是真神仙,他怎么敢隐瞒?再说了,“仙师”已经那么长时间没有出现。班主嘴巴上不说,内心却已经暗暗相信,是假冒“仙师”的邪祟被老狼神打杀了,这才有了那日的对话。

自己要是再不坦诚一些,岂不是也要受那邪祟牵连?可自己分明什么也没干啊!

——好吧,还是干了一些的。但“明明白白地害人”,和“隐晦猜到自己在做某种不好的事情,但还是在‘消失’的威胁下做了”,到底是不同的。

想到这些,班主嘴巴里冒出的细节越来越多。总归自己现在不说,后面老狼神再显灵,自己照旧逃脱不开。不如就坦诚些,那么按照老狼神说的,最后给他宣判的就是程家了。一家子活人,总比老狼神心软。

“可我也是被逼无奈。要我们这么做的人……呃,妖魔鬼怪!对,那定然不是人,也不是‘仙师’,至多只是妖魔鬼怪。他此前已经带走许多戏班子里的人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老爷,我怕啊!我是当真怕啊!”

说到后面,班主开始痛哭流涕。

一开始还有几分假装意味,到后面,却成了十足真心。

他后悔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吗?

……其实没那么后悔。

自己做了,活了,这才可以在程家负荆请罪。

但这不代表他不害怕。

程家人再心软,他们要对班主做的事,也是未知的。放在班主身上,光是其中想象,就能把他吓个半死。

他趴在地上哭求,没有留意到,上头的程老爷面色变得非常复杂、古怪。

旁侧的屏风后面,还隐隐传来了女郎的讲话声,还有哭声。

几天以后,这些场面被隆哥绘声绘色地描述给白、梅两个。

“两位大侠走了以后,我们老爷、夫人照旧是不敢离开女郎半步。最先几日就不用说了,到后面,邪祟迟迟不曾现身,按说老爷、夫人是应该安心的。但两位大侠也不曾出现,他们便又提心,还想着就是不是要去一趟西面儿。虽然比不上两位大侠武艺高强、除邪有方,可至少能稍稍搭把手吧!

“正想着这些呢,那假冒的班主就来了。也告知咱们家,两位大侠已经平安归来,这不是就教人安心了嘛!

“也是那会儿,我们家女郎就在屏风后头。班主说了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小人也在旁侧,距离屏风的还更近些。便知道班主在老爷面前哭的时候,女郎也跟着夫人哭。”

程窈娘如何能不哭?原本这几天下来,“宋郎”迟迟不来入梦见她,她心里已经有十足忧愁。怕宋郎厌倦自己,更怕宋郎已经出事、不在人世。更有甚者,对父母那个“‘宋郎’就是邪祟本身”的说法,程窈娘嘴巴上不说,心里却不是真的完全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