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锦绣云裳(132)+番外

作者: 玺留 阅读记录

其实孟安霖也觉着宋家送的彩礼有些出奇的重了。

但他自与大太太置气后,尝到了赵姨娘的温柔体贴,新妾室的温香软玉,便对这个正室有种说不出的厌烦感,由此对她所说的话都是有些在意的,口中自然不会留情。

大太太见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孟安霖便嘲讽语气对待自己,她心头一酸,忍不住想起刚嫁到长都时,她孤身一人全心全意侍奉倚靠丈夫,而孟安霖对她也是呵护有加......

大太太没有继续,而是有些落寞地垂下了眼睑。

孟老太太抬眼看了看她,缓缓道:“钱财聘礼多少都是其次,重要的是该有的礼节。宋家乃世家,可不代表咱们孟家女就矮了一截,该有的陪嫁自然是要备齐,莫要过府后被旁人看笑话,说咱们的小姐不是正经聘出去的。”

嫁娶时,不管是男方的彩礼还是女方的陪嫁都得有个持平度。聘礼越重,便代表男方越看重这门婚事;同样的,陪嫁越多,越是能体现女方对女儿的重视,若是有必要,这陪嫁自然是越多越好,这样新妇到了夫家才能挺直腰背,说的上话、做得了主。

所以宋家送的聘礼越多,孟家陪送的嫁妆就要更多才好。

孟如尘的生母大元氏病故,她的陪嫁都被锁在清悠院,独女出嫁,这些必然是会被装进陪嫁的箱子进入宋穆候府。

孟安霖虽然惦记那几张前朝画师的画作,但君子不作视听,他又是大晟朝的太傅兼大学士,一向威严的他也做不了偷偷摸摸的事,于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孟老太太又向着大太太,道:“如襄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姨娘是个苦出身的丫鬟,自然没有陪送的锦上添花,这嫁妆只能从公中出。

大太太一听,忽然抬头,眼神闪烁犹豫道:“慕容府送来的大多是摆件藏物,少部分的是压箱底的一百两黄金,三百两白银,那些藏件贡物自然是不能动的,只有另外添置准备。”

这个倒不是问题。

慕容府送的聘礼里虽然有宫中之物以及只能观赏的藏品摆件,但可以留着以后给孟成德娶妻时下聘用,这些东西比较起俗气的真金白银自然是无形中多了些面子。

可除开这些不能变卖、不能使用的死物,诚然十二台彩礼里能够用的上的只有黄金、白银以及玉佩、玉绶带之类的。

提起这大太太不由地心头有些发虚。

若老太太此时提起孟如襄的嫁妆,还让她拨用公中的现银去置办物件......若是继续说下去,难保不齐她挪用大笔公银去填她陪嫁庄子的事就会被发觉......

虽然孟老太太接手了中馈,可管账房的还是那几个人,因此并未多加过问账目。加上她原先将账目也做的十分细致,不仔细查验根本不会发觉其中的漏洞。

这事一旦被发觉,那可如何是好?

大太太心里揣了事,瞬间坐立不安起来。

她惊慌间瞥向上位,见孟老太太的目光果然聚在自己身上,而且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大太太心里一颤,问下心神回老太太的话:“就算此时拿些现银去添置,怕一时半会也买不着什么好物件。再说她在夫家要度过多年,若只是送些银票,但那也有用尽的时候......依媳妇之见,不如多添购几处庄子,不管天干天旱只要有人就能过活,若有长久的支撑,以后如襄在夫家也能说的上话。”

她说这话时孟老太太直直地盯着她,那目光不同于往常的温和与平淡,而是一种成熟睿智的大人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心虚。

她不敢做任何动作,生怕被看出有何异样,手里的帕子只是紧紧捏住,手心里渐渐冒出了许多汗意。

待孟安霖端茶饮用时细碎的瓷器碰撞声最终打破了这股子游离在屋子里的窒息氛围,她才感觉孟老太太慢慢挪开了目光:“你能这样尽心想的周全,很是不错。”

大太太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随后孟安霖有事便先告辞离开了。

婆媳间又说了会家中事宜的安排与调遣,大太太瞅着合适的机会带着婆子丫鬟都下去,孟老太太半睁着的眼睛忽然完全睁开,收起脸上淡淡的笑容,吩咐杨嬷嬷将账房管事请过来。

不一会,方二跟着杨嬷嬷进了门,对着孟老太太磕头请安。

方二聪明灵透,深得他父亲老方管事的喜爱,在孟府复起时便到账房做学徒,到二十岁时便被孟安霖安排做了账房的大管事,管理孟府内外包括所属铺面庄子上的一切金钱账目。

孟老太太不过问家中事多年,以往他若是汇报、或是给大太太送账本,都是直接去会客的花厅等候即可。也是近两年大太太忽然身子就不好,孟老太太便接手府里的中馈。不过孟老太太从不轻易招他前来,平日里的账本也都是由手底下的人按时送到含颐院即可。

眼下孟老太太却忽然招了他前去.....

他一面行礼一面胡乱想着,却听上头的孟老太太用温和声音道:“赶紧起来罢。”

嫁杏有期 第一百六十九回 吴钱氏

方二依言起身,秋霜便拿了锦杌请他坐下。

就算孟老太太接手掌管中馈,但账目的事一向是由方二做主,孟家也是足够信任他,因此孟老太太一直未曾过问太多,只是偶尔看一看账本明细。

方二很少来含颐院,若是直接问太过明显,因此孟老太太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庄子上的事。

过了好一番才说到正题上:“北面永源村的庄子上为何去年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

方二诧异。

若是对某个账本有疑问来询问他他方二自然是没话说的,可若是庄子上收成问题——每个庄子上都有各自的大管事,老太太对此有疑问,应该将永源庄子的管事叫来一问便知,为何要从他这里旁敲侧击?

方二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因着北面背靠山体,这样的地势若是不下雨也就算了,偏偏去年一个秋夏季节雨水泛滥,导致田里的作物缩减甚多.......”

孟老太太直直看着他,浑浊眼里的光亮却是不减分毫:“庄子上的管事是出自哪里?”

方二心里回想了下,老实回答:“是太太身边赵妈妈的远方表弟赵德。”见老太太不认识,他接着解释,“以前我爹在时,就在账房里做学徒,因为为人机灵,做事也不错,太太便将他调到庄子上做小管事。后来永源庄子上的大管事年纪大了,太太说不用另外挑人选,便直接将赵德提做了大管事。”

他说完后,有意无意看了孟老太太一眼。

孟老太太面色不定,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

“您可是觉着有何不妥之处?”方二起身恭敬问道。

孟老太太招手示意他坐下,不用多礼,“没什么,只是问问罢了。”

方二是个聪明人,见孟老太太不多提及,便也不再多问。

随后孟老太太又问了其他的事宜,于此事却是不再提半个字。

待方二退出去后,杨嬷嬷将茶捧到孟老太太跟前:“是有什么不对吗?”

“也没什么不对,”孟老太太忽然叹了口气,望着门外的眼神复杂,“这门亲事论道理二媳妇是不大乐意料理的,可我提及拿银子压箱底的事,她便岔开说是置办庄子更好一些......不是我怀疑什么,只是二媳妇的心思深沉,我难免想的多一些。”

原杨嬷嬷也疑惑,庄子与现银比起来,自然是庄子要值钱些,可太太却宁愿置办庄子......怎么想都不是她的作风。

杨嬷嬷道:“不如将永源庄子的老管事请来一问?”

孟老太太思忖片刻,“不用着急,反正婚期在即,她有什么心思临到了自然都会抖落出来。”

——————

第二天杨嬷嬷带了几个妇人装扮的进了清悠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