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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云裳(142)+番外

作者: 玺留 阅读记录

一直未开口的孟如穆轻声道:“也可能公主是真的觉得冬日寂寞,想要热闹一番罢了也说不定呢?”

孟如瑶闻言像是颇为惊讶地回首看了她一眼,目光悠长。

孟如尘笑着道:“这也未尝不是。”

孟如瑶笑容淡了几分,美丽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笑意,她语气渐冷:“外头寒气重,我就不陪两位姐妹说话了,先告辞。”

未等其余两人作何反应,她便直接带着丫鬟离开了。

孟如穆轻轻摇了摇头:“她这性子,太过自傲了。”

嫁杏有期 第一百八十一回 临川长公主

孟如尘脸上挂着的是淡淡的笑容,并不接话。

未听到回应,孟如穆倒是好奇:“三姐姐在想什么?”

其实对于孟如瑶的冷傲,她倒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对于去公主府赴宴一事颇为疑惑。

其实孟如尘对于这个临川长公主还是颇有耳闻的。

临川长公主是当今皇帝永帝的胞姐,同出自苏皇后,自小感情便十分要好,苏皇后生下永帝不过几年便黯然离世,永帝的幼年与少年时代皆是在长姐的照看下成长的,临川对于永帝更是如同亦母亦姐的存在,两人的亲密自是无人可比。

在众多的皇子中,永帝不算最出色的那一个,以至于先帝在废太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悬空了东宫之位,引得几位年长出色的皇子明争暗斗了好些年,直到后来的镇西大将军严轲在众多皇子中看中了并不出色的永帝,将他一步步扶持上了那个位置——

永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颁旨将沛阳郡作为封地赐给了临川公主,且将自己的长姐名号由临川公主改为‘一品临川沛阳长公主’,见到皇帝可无须跪拜——这样的荣宠与尊敬哪怕是一手扶持他上位的严轲也是没有的。

然而严轲的权势在永帝登基后开始渐渐扩张,他也开始渐渐膨胀自夸起来,后来更是为了彰显自己与新君的不一般关系,暗暗逼迫永帝将临川长公主嫁给了他的长子。

永帝年少,权势又紧握在严轲手里,他无奈妥协,亲自去了长公主府向临川跪下相求。

长公主既无怨恨、也无恼怒,只是笑着说‘阿弟能坐上这个位置,全是严大将军的功劳,以亲事为谢礼,不算委屈了姐姐。因而不必跪拜于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此情形伴随着婚礼传出了京都,传到了大街小巷,一夜之间所有的矛头都渐渐指向严轲。

酒肆茶坊里的说书先生更是将此事添了不少内容进去,最后编作一段故事,流传四方,一时间流言四起,对于严轲的怨声开始慢慢显现扩大。

而朝堂中以帝师孟太傅为首的文官、以及二十多位言官更是日日上笺,笺中书写严家子弟的各色恶逸坏行,于此十几日后,笺子堆满了皇帝御书房的案台。

严轲见皇帝十分信赖自己,对于弹劾的笺子更是犹如视若无睹,对着每日跪拜宫门的言官们冷嘲热讽,言辞犀榷。

然而就在此时,严族的一名子弟——隶属严轲的侄子,因为去酒肆玩乐时,酒醉糊涂,错将一名良家闺秀当做青楼妓子给凌辱了,而因着他穿的军服被周遭的人认了出来,那女子的家人一纸状书将人告到了刑部司衙门。

然而由于刑部司衙门的主司官是严轲的门属,听闻此事与严家有关,便悄悄上门问了严轲。最后此事当然是以证据不足为由退回了状纸,还以污蔑军中将士为由将那女子的老父给打了十几板子......那女子深感求门无望,父亲又被打的奄奄一息,伤心欲绝之下竟然悬梁自尽了。

如今看来,此事不过是个引子。

此事一经爆出,各地各据弹劾举报严族子弟的笺子犹如雪花般飞到了京都、最后由唯一不受严轲控制的礼部呈到了御书房的案桌上。

这样大的动静,永帝却权当置若罔闻,反而是开了中秋宴会,邀请严轲与长子进宫聚宴。

严轲心存有疑,长子更是不敢随意动作。临川长公主笑着劝慰:“将军于皇帝不亚于亚父之恩,而夫君则是皇帝的姐夫——邀请自己的亚父与姐夫去中秋赏月、阖家团圆又岂会有假?”

严轲考虑了许久,还是存了一份狐疑,只许了长子陪同长公主进宫赴宴,直言自己身体不适留在了严府。

永帝对于严轲未到自然很是怅然与失望,严子见皇帝如此,心中嗤笑父亲太过于小心懦弱,于是放心大胆地喝起了酒。

谁知酒过三巡,严子却口吐鲜血,不支倒地,口中一面吐着鲜血,一面不可置信地望着皇帝、又望了自己的公主妻子——

他这才发现,一向眉眼怯懦的少年皇帝此时的眼中尽是狠厉冷酷,而对与他、对于严家一向以低姿态的临川公主此时则略微抬高了下巴眼神轻蔑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误吃毒物而垂死挣扎的猫。有些冷酷、有些不忍、更多的则是冰冷。

而此时的严府,已然被皇帝掌控的禁卫军、金吾卫团团围住,严家军远在驻营,根本无法片刻到达。严府部分族人收拾细软预备逃窜,谁知刚露出个头便被金吾卫那明晃晃的绣春刀给削掉了脑袋。

严子死后,皇帝钦派的孟太傅与多位言官携旨意到了严府门前,在严府高大气派的门前高声列出了三十八条罪状后,手持皇帝的令鉴命令禁卫军与金吾卫进府拿人,严族的子弟们也是战场上骁勇的,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还是要背水一战,于是严府里顿时杀声四起,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厮杀一直持续到了天明破晓时分。

曾经金石玉砖、亭台楼阁、花团锦簇的严府里尽然只剩下尸体与鲜血。

严族上下,包括小厮奴仆、严家子弟,死伤共一百六十八名;被捕之人——包括严轲在内的剩余人等,除了未及周岁的婴儿,其余的人无论男女老少皆被下了刑部的大牢。

严家掌权十余年,风光堪比皇族贵戚,永帝憎恶怀恨多年,自然是不留半点情面,对严轲下了即斩首的旨意,其余存活的严族满十六岁者一律斩首,未满者流放边关三千里;女眷入官妓营,生下的后代子孙更是终生为贱籍。

对于严家有多恨,永帝对于临川就有多愧疚。

在处置严族这个心头大患后,永帝重掌执政大权,对临川的歉疚之心更是日益增长。他不但赐了什刹海最好的宅子给临川做公主府,还念在公主寂寞,特许公主可以挑选年轻男子作为面首入住公主府侍奉左右,对于言官的上笺一律不予理会,甚至当着满朝的面斥责那上奏的言官。

而看破尘世众态的临川不过三十余岁便初显老态,对于永帝的用心补偿更是一一婉拒,永帝失望之余,再三请求临川接受什刹海的公主府,临川推辞不过,最终只应了这一条。

嫁杏有期 第一百八十二回 赴宴

由此可想而知,一向不闻朝中事的临川却在皇帝病重之时大办什么冬日宴,邀请者还皆是京都中官员贵渭的闺秀千金——

京都怕是要有一番变换之像了。

**************

临川长公主的冬日宴日期选在十一月初六,正是京都飘初雪的日子。

一向冷冷清清的长公主府一大早便忙活起来,皇帝委派的黄门豆公公带了三十名心灵手巧、手脚麻利的宫女正在不间断地忙碌着。

公主府的正屋宴息室里,穿着紫色宫衣的宫女端着一盅五彩官窑的汤盅进了内室。

“公主,您今日有得忙,奴婢特地让厨房做了粳米粥与糯芯蒸饼,您用一些吧。”

坐在妆奁前揉着额角的女子转过头。

她还未更衣,穿的是淡黄的亵衣,披散着长发,未施粉黛的眉眼略微有些下垂,尽管她的脸比起年纪来说苍老了许多,但依旧能从她的面容里隐约看出以往风发意气时的美貌与张扬。

她淡淡看了一眼,道:“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