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云裳(157)+番外
“祖母。”
孟如尘进了内屋，发现孟老太太竟然横躺在贵妃榻上，像是睡着了。
但是凑近一看，却又发现她双眼紧闭，脸色蜡黄，很是不好看。
杨嬷嬷见是孟如尘，面露忧色解释道：“昨夜听闻姨娘难产，让赵妈妈去寻的稳婆偏巧又无影踪，方大夫更是不在府里.......这桩桩件件下来这么凑巧，外面就有两个丫头嚼舌根说姨娘是犯了错，所以这生孩子才这么困难，连老天爷都不帮忙......老太太一时胡思乱想，便郁结于胸、急火攻心，还没等跟着千儿一起去看姨娘，便晕了过去——”
孟如尘皱眉头道：“那两个丫鬟怎地如此大胆？”
整个孟家里，可以说只有含颐院的丫鬟最是年纪长且礼数周全的了，可昨夜那样的档口，却有两个丫头在门帘子处议论，偏巧还被预备赶去探望姨娘的孟老太太听到.......
“三小姐的猜测奴婢也想到了，只是无凭无据，奴婢也只能将这两个丫头处置了，打了二十个板子，再让人遣回庄子上做粗活——”
嫁杏有期 第两百回 心知肚明
孟如尘皱了皱眉头。
“唔......”躺着的孟老太太也在此时转醒，见与杨嬷嬷说话的是孟如尘，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孟如尘赶紧上前扶着她起身，回话道：“祖母，姨娘方才晨时生了，是一对龙凤胎。”
这消息从天忽降，原本心事郁结的孟老太太顿时不可置信地问：“龙凤胎？”见孟如尘郑重地点头，她憔悴的脸上顿时露出久违的笑容。
杨嬷嬷也是喜笑颜开道：“您瞧，昨儿晚上奴婢就说了，姨娘是个有福的，这不，不但安全无虞，还为咱们孟家诞下了一对龙凤子！”
孟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更是怎么都止不住，最后只是忍不住赞道：“她是个有福气的。”
孟如尘跟着笑，又将昨夜的事捡重要的描述了一遍，说的惊险处，更是让孟老太太与杨嬷嬷揪着心，听到最后小公子落地时，又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直到最后她面色凝重道：“孙女有一事始终觉得有些不对，不知该不该向祖母说。”
孟老太太见她面色严肃，思量片刻道：“你说便是。”
“原本离姨娘的产期还有些日子，可昨夜偏偏提前发动，且丫鬟发现时，已然是大出血的征兆——孙女问过负责膳食的丫鬟千儿，她说姨娘所用所食除了您赏的，其余皆是由她负责，即便不是她，也会是她手底下最为信任的小丫鬟雀儿盯着，在这上面是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孟如尘蹙眉轻声道，“据千儿所述，昨日是江姨娘去过碧音院看望赵姨娘，待她走后不久赵姨娘便觉得身体有些微恙，想要睡下，丫鬟们以为她是孕中易困倦，也未曾多想，便伺候着睡下了。可就是在半夜里，便发现了不妥！”
孟老太太听得直皱眉，略微思量后指出疑问：“你母亲昨夜可去了碧音院？”
孟如尘听了心中一顿。
按道理来说，听了她的叙述应当是率先怀疑是否为江姨娘做的手脚才对。姨娘们为了争宠地位，残害别人的事她以前在安平王府时可没少听说，这样的理由也是最合理的。
可孟老太太第一时间却是问了大太太。
孟如尘看了一眼孟老太太。方才的笑容全然无踪，此时却面无表情，在想什么基本是捉摸不透的。
孟如尘摇摇头：“昨夜八妹妹从您这里离开后便遇到了千儿，八妹妹先去的碧音院，千儿来与我通报了，这才去的。至于母亲......”
她迟疑着，像是不知该怎么说，谁知这时候话被身后的紫竹截了去：“回老太太，奴婢昨夜也去了碧音院的，那位休妈妈说，莫说去瞧姨娘，太太一晚上可是连面儿也没露。这也就算了，碧音院的休妈妈去贺馥院时还被门房的婆子给赶了出来——”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孟老太太听到这话，脸色已然是布满寒意，眼里的怒火更是显而易见。
杨嬷嬷叹气道：“若昨夜不是三小姐、八小姐，姨娘和孩子怕是......”
孟如尘想了想，接着道：“祖母请别动怒，孙女只是觉得，昨日这巧合未免太多了些。”她冷静着细细分析：“先是江姨娘去了碧音院，夜里姨娘便见了红；接着去寻那一早接进府的稳婆，却发现早就人去楼空.......”
孟老太太心里早已猜到了这背后安排的是谁，只是听孟如尘娓娓细数，原本的怒意又横添了几分寒意。
她冷笑一声道：“嬷嬷你亲自去请太太，我倒要瞧瞧她是不是将我这个婆婆也不放在眼里！”
.................
此时的大太太正侧卧在床榻上，她脸色青黄，眼窝深陷，眼里更是没有往日的半分光彩，早些时候乌黑的头发此时十分干枯，只挽起来成一个圆髻别在脑后，浑身上下素衣布衫，只有干瘦的手腕上套了两只珊瑚手钏。
大丫鬟芙蓉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太太，该用药了。”
大太太发愣的眼里像是被唤醒，慢慢回活了一些生气，却只是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摇头：“拿走。”
芙蓉并未就此听话的离开，她一脸为难规劝道：“太太的身子已是不好，大夫说了要按时服用，若是太太您再不用药长此下去身子怕是支撑不住啊，太太您就将药喝了吧！奴婢求您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大太太耳里简直如同苍蝇一样惹人厌烦，她不耐烦呵道：“说了不喝，快点滚！”
芙蓉见她发怒，顿时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尴尬站在原地。
许是未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大太太心头怒意徒生，睁眼呵斥：“叫你滚出去......”
却是见到美丽无双的女儿坐在床沿边，秀眉微蹙，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大太太要呵责的话顿时悉数吞没回肚里，转而尽力露出个笑容：“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待着哪儿也别去吗？”随后流露出两分不悦道，“说了看住小姐，这些小贱蹄子竟然连我的话也不听......”
孟如瑶摇摇头，解释道：“母亲别怪她们，是我一早听说您昨夜不好，便自己要出来看您的。”她皱着弯如烟泷的秀眉，握着大太太的手追问道：“倒是母亲，您为何昨夜不让我出院子？”
大太太面色恢复常态，淡淡道：“你日后是要进太子府的人了，身份上与其他人是有差距的，以后少接触为好。再说，离你出阁的日子也不多了，若是此时不预备好，以后怕是多生事端。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有一个好的闺誉待你进了东宫才会有一个和好的名声。以后你就都待在院里，除了去老太太那儿，哪儿也别去了。”
孟如瑶顺从地点了点头，随后从芙蓉手里接过药碗，仔细喂到大太太嘴边：“母亲身子时常不好，这药也是要按时服用，待养好了身子，您才有精力去伺候父亲不是？那姨娘终归是姨娘，没个儿子在身边怎么着也是威胁不到母亲您的地位，您也就放宽了心才好。”
大太太听到这话，忽然露出个诡异而得意的笑容，“你......说的是，从今日起，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我们母女在孟家的地位，永远不会。”
孟如瑶心中疑惑，正要追问，却见外面的丫鬟掀帘子进门，恭敬道：“太太，杨嬷嬷来了。”
嫁杏有期 第两百零一回 铁证
杨嬷嬷？
嬷嬷不是一向伺候在祖母身边，几乎不怎么出院子的吗？为何此时会到这里来？
孟如瑶只觉得自己被云雾围绕，分不清事情究竟如何。
而原本嘴边噙着一抹笑容的大太太忽然放大了笑容，道：“去请进来。”
杨嬷嬷并不是单独来的，身后还跟了两个丫头，进了内室，十分恭敬地行了个浅礼：“太太好。”
大太太只得笑着请杨嬷嬷坐下说话。
谁知，杨嬷嬷却直言婉拒：“老太太让奴婢一大早过来，并不是来喝茶的，请太太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