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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云裳(35)+番外

作者: 玺留 阅读记录

孟如尘蹙眉:“将冰盆再放的离我近些。”

正在绣花的紫竹笑道:“这府里这样怕热的人,除了小姐您,便是大太太了。”

紫竹虽没有解释,但所有人都能明白她说的大太太,并非此时贺馥院里住着的那位。

但这话一出口紫竹便后悔了,因为整个屋子里的人,连青溪在内也颇为紧张地看着孟如尘。

谁知孟如尘只是好奇说:“若是这样,府里除了冰,应当还有其他的解暑之法。”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紫竹又问:“你若知道,倒是快说说是什么法子?”

她这番模样让紫竹暗自松了口气。

她笑着回:“奴婢早前见过大太太身边的丫鬟,会将玉枕浸泡在井水中,而后再用棉布擦拭包一层,效果远远比赏冰要凉爽地多。”

玉本身便是难得之物,在其上又以质地分好次,譬如孟娴送给孟府小姐的一对玉牌已然是不薄的见面礼,更何况是一大块玉石雕琢而成的玉枕呢?

紫竹说到这里有些为难:“但从太太过世后,她所有的物件都单独锁在库房的西库里,奴婢有一回听大太太说西库里的东西既然放在孟府,自然也是孟府的,还备了人预备砸开锁,”她顿了一顿,小心看了一眼孟如尘,“可还没动手便叫老太太给拦下了,老太太发话说,那是先太太逝世前唯一的心愿,这西库房里所有物件都是您以后的嫁妆,是要跟着您一辈子的,再说孟家京门,做不出霸占亡媳嫁妆的事,也没得丢了孟家的脸好让别人看笑话——大太太见老太太是真动怒,也就不敢再提这事了。”

初露有时 第四十三回 首亲

孟如尘对母亲的记忆,仅仅只是她温和的眉眼,与绣着海棠色花的裙角。

前世的她不喜母亲,觉得她狠心扔下牙牙学语的女儿,早早便脱离人世,却留她孤独地在人世间受苦受难。

哪怕她嫁人后,丈夫将她的嫁妆分给继子继女,她也觉得无所谓。

可重活一世,她才发现,原来她的母亲并不是狠心丢下她,反倒是身虚时还在帮她寻找能够善待自己的继母、将她的陪嫁安置好,无比努力想要更多地再为她多做一些事,尽力让女儿在她离世后的人生过得好一些。

可前世的她痴傻,一心被偏见蒙蔽,又怎么会理解到母亲在油尽灯枯之时依然为她忙活的拳拳爱女之心?

————

大太太带了孟如瑶去含颐园时,孟老太太正在小憩。

院里的二等丫鬟烟竹与云竹正坐在廊庑下的小杌子上绣花,见到大太太二人赶紧站起来行礼。

大太太笑的柔和:“老太太今日怎么样?”

烟竹道:“昨日方大夫来看过,说已无大碍,只要静心调养一段时日便可,今日早起后精神也好多了,多用了碗梗米粥,挑了几著竹笋,胃口看起来也是不错的。”

大太太笑的更加温和:“恩,你们伺候的有心了。”

此时内室的孟老太太听到外面的响动,已然睁眼。

云竹机灵地率先挑开篦竹帘:“大太太、七小姐请。”

大太太进门,瞧见孟老太太穿着素服半倚在榻靠上,杨嬷嬷正伺候她喝药。

孟如瑶屈膝行礼后上前:“祖母今日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孟如瑶性子柔和,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府里上下提起七小姐,更是无一不夸她心善宽厚。而她也是在孟老太太膝下看着长大的,又是嫡出,最得孟老太太宠爱,在含颐院自然是最得脸的小姐。

不但屋里的大丫鬟秋霜见到后都要规规矩矩行礼,连杨嬷嬷也摆了最温和的笑容招呼:“大太太,七小姐。”

杨嬷嬷回头还要再喂,孟老太太摆摆手:“搁下吧。”

说完招手让孟如瑶坐过去。

孟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她:“这么多时日都没怎么好好看看你,乍一看竟不觉长高了许多。”

大太太闻言仔细看了孟老太太一眼,再看向孟如瑶的眼神里也带了些骄傲:“可不是,过了七月就是十岁了,隔一段日子就要长高了些,针线房的吴娘每两月就得来给她重新量身段,否则按照前两个月的根本就穿不了。”末了她像是想起什么,顿了一顿,“八丫头再过两月也是快十岁了,每次吴娘来时都让她跟着量,她们俩姐妹身量相差无几,我就让她一起做了,也省的跑两趟。”

孟老太太与孟安霖一样,对于嫡庶女儿一视同仁,大太太明白这一点,自然在提及孟如瑶的同时也会顺带提及孟如穆。

孟老太太听到后,果然满意地点点头:“嗯。”她又问,“如瑗的及笄礼在下月初,不用怎么大办,我请了长宁伯夫人来做主礼,相关事宜得提前准备好,如瑗是孟府头一个及笄的姐儿,这上面你可得用点心,万不可出差错。”

大太太眉色一动,眼里的笑意映现:“是,母亲。”她想了想又问:“不知如瑗的亲事母亲这边可有......?”

孟老太太目光一闪,道:“我觉着东阳巷的王家就不错。”

东阳巷王家指的是陕西盐运史四品督察王知舟王大人家。

同样是四品,孟家的女婿李晏松能够调回京都其中不知费了多少周折。

而王家能够如此轻易,最为人所知的后台便是王家的嫡女进了东宫做了侧妃,加之又颇得太子宠爱,近来又听闻有孕,因此王知舟去年便被调回京都,如今官拜户部侍郎,官居正四品。

孟老太太并不接话,而是换了话头:“前些日子大相寺的师傅送了我两本佛经,一本宝积经,一本华严经,就是字体小了人老了又看不清,这府里就你写的字最好,让秋霜找出来,你帮我抄写一遍。”

这是要支开孟如瑶了。

孟如瑶也不多问,笑着应了后,跟着秋霜出了内室去了外间。

待她离开了孟老太太才道:“我们与王家不相熟也没个中间人,只有让安霖通过些路子与那王大人会意些再看看,这事不能急。”

本着是孟家想与王家结亲,孟如瑗虽然是庶女,但也是孟府的长女,这事也不能随意马虎便定了,为着这孟老太太怕孟安霖不上心随意给定了,更是嘱咐了孟安霖多次。

大太太没吭声,执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才道:“母亲说的是,瑗姐儿是长女,必须得事事小心才行,媳妇明白这个道理。”

见她这样明白,孟老太太目光平和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又才道:“永儿院里的事我虽然不想管太多,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这管了这么多年庶务的主母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什么,只是凡事能多思量便多思量,嫡母就该有个嫡母的样,对于府里的每一个孩子都要一视同仁,就算是女儿以后嫁的显赫也能为孟族添力,也只会有好处,你要有心思量。”

她说这话虽语气平淡,但听者有心,大太太心头不免跳了一跳。

大太太闻言略微低头,柔顺恭敬称是:“媳妇省的。”

“你也不用太过在意,”孟老太太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我嫁过来时也有安立这个长子在前,虽然只是姨娘生的,论心我也做不到视如己出,但我从不使计苛待,凡是安霖有的他也会有,扪心自问,我对得起孟家祖宗。”

“如今他去了外省,虽说未回来过,但始终是孟家得子孙,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他仕途顺畅对于孟家总是有利无害的。”

孟老太太提这茬是什么意思,大太太已然明白。

大太太颔首道:“母亲放心,在媳妇心里,永哥儿与几个姐儿都是孟家的儿女,媳妇明白这个道理。”

闻言,孟老太太才点点头:“嗯。”想了下又道:“瑗姐儿的事儿你先与安霖商量商量,但不可操之过急。”

大太太点头应了,又与孟老太太说了些庄子上的事儿。

再过了半盏茶时间,孟如瑶顺着丫鬟挑起的帘子进来。